楊玄反著雙手,一個軍士上前上綁。

王老二一巴掌就要拍死捆他的軍士,楊玄喝道:「老二跟著回去。」

老賊等人趕緊把王老二拉回來,一番勸慰。

「肉!」王老二掙扎著。

梁靖走到楊玄的身前,突然嘆息,「少年熱血啊!」

曹穎過來,低聲道:「梁參軍,金吾衛我家郎君有對頭,若是被人下了毒手……」

梁靖拍著胸脯,「耶耶倒要看看誰敢!」

他雖然只是個參軍,但身後卻站著一位帝王專寵的貴妃。

曹穎等人急匆匆的回去。

「什麼?」

怡娘聽聞楊玄殺人被拿下,頓時六神無主。

「去求王氏!」怡娘雙拳緊握,「我去,跪死在那裡也要請王氏出頭。」

「國子監呢?」老賊問道。

「咳咳!」曹穎搖頭,「若是動手國子監還能幫個忙,這等事,國子監無用。」

王老二蹲在那裡,一臉深沉。

「老二,可是想到了什麼?」老賊覺得氣氛太壞了,就像是郎君已經死了似的,就開口緩和氣氛。

王老二抬頭,傻笑著,「我記得今日那幾個軍士。」

曹穎三人只覺得一股冷意從頭頂澆了下來,遍體生寒。

「曹穎!」怡娘的眼中多了厲色,「讓老狗來!」

曹穎苦笑,「若是他來了,郎君大概也只能浪跡天涯了。」

「我不管,我只要郎君安然。」怡娘眼中含淚,「早知道就不弄了,什麼事都不及郎君重要。」

曹穎緩緩跪坐下來,「淡定。」

怡娘大怒,剛想呵斥,曹穎看了她一眼,「聽老夫說!」

老賊和王老二蹲在一起,心裡有些發涼。

「此事的根源是什麼?」曹穎說道:「郎君去解救那些被拐騙的女子,天經地義,誰敢說不妥,長安城的百姓能踩死他!」

這是前提條件。

「其次,那個老鴇罪惡滔天,該不該死?」曹穎的眸中多了些陰狠之意,「該死,百死莫贖!」

「咦!」怡娘一喜,「殺的好?」

「對!」曹穎點頭,「是殺得好,可卻違律了。誰能違律?」

老賊撓撓頭,「貴人。律法對他們來說就是個屁。」

「對。」曹穎說道:「郎君不能違律,可有人能!」

怡娘問道:「誰?」

曹穎微笑,「貴妃娘娘。」

怡娘問道:「可此事她沒必要管。」

「是啊!貴妃剛得寵,這等時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賊也覺得這事兒不妥。

「可由不得她!」曹穎依舊是那一臉正氣的模樣,緩緩說道:「誰最恨貴妃?皇后楊氏。楊氏乃是潁川楊氏出身,一家四姓便是她的底氣。如今皇后的寵愛被貴妃奪走了,一家四姓暗中惱火……」

老賊的眼皮子在狂跳,覺得眼前這個君子曹要給一家四姓下毒。

怡娘捂額,「好主意!」

曹穎說道:「上次一家四姓刺殺貴妃,卻給郎君救了。於是他們惱羞成怒,淳于氏設下圈套,想把救了貴妃的郎君弄死,這……」

「這何其歹毒?」怡娘義憤填膺。

……

菜市場。

一群買菜的婦人正聚在一起說八卦。

這些婦人每日在家中就是帶孩子做飯,無聊的想原地爆炸。而買菜就是她們的減壓方式,不,是八卦。

「……昨日張家的兩口子弄的動靜太大,竟然把床給弄塌了,咯咯咯!」

對於她們而言,八卦就是生活的興奮劑,能讓她們的麻木的日子中多一點亮色。

「哎!上次貴妃遇刺之事知道嗎?」有人鬼鬼祟祟的說道。

「知道啊!說是被救了。」

「知道誰刺殺的嗎?」

我去!

這可是超級八卦,眾人興趣大增。

那女子在外圍說道:「貴妃奪走了皇后的寵愛,皇后可是楊氏的人,那個不良帥竟然救了貴妃,那些人惱怒之極,淳于氏為楊氏出手,設下圈套,準備弄死那個不良帥泄憤。」

「哦!」

「還有這等事?」

「哎!人呢?」

「對哎!我聽我家男人說,救了貴妃的就是一個不良帥。」

「貴妃如今受寵呢!隔幾日就有快馬從南方回來,說是送果子,嘖嘖!幾千里地的就為了送些果子,這份寵愛怕是從未有過吧?」

「別打岔。」有人目露精光,「那些人為何要弄不良帥?」

「泄憤!」

「我覺著不只是泄憤,更有警告之意。想想,救貴妃的不良帥都被他們弄死了,以後誰還敢幫貴妃?」

是啊!

婦人們恍然大悟,隨即急匆匆的回去,這個大瓜也隨之流傳到了長安各處。

東市的坊門外,王老二傻笑著,蹲在乞丐堆里。

「淳于氏要殺救貴妃的不良帥。」

西市,一個滿臉正氣的男子討水喝。

「多謝郎君,哎!這世上好人不多了。」

「為何?」

「老夫聽聞那個救了貴妃的不良帥要被人弄死了。」

「誰?」

「淳于氏。」

十餘學生正在酒樓里喝酒,指點江山。

隔壁,有人突然說道:「貴妃如今最是得寵……」

一個學生壓壓手,示意安靜。

對八卦的喜愛是不分男女的。

眾人安靜了下來。

「別提貴妃。」

「為何?」

隔壁,老賊開口,「貴妃搶走了皇后的寵愛,上次遇刺知曉吧?」

「知曉啊!」老賊換了個口音,竟然頗為醇厚。

「淳于氏出手,把那個救了貴妃的不良帥給弄死了。如今誰敢說貴妃的好話,說不得回頭就會被一家四姓給弄死。」

「不是一家五姓嗎?」老賊換了個尖利的口音。

「王氏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哎!罷了罷了,這等事與我等小民無關,走了。」

隔壁門開,老賊悄然而去。

室內,一幾,一壺酒。

……

「楊玄殺人被抓了。」

有人在說著此事。

「哎!包冬,你不是最愛傳謠嗎?今日怎麼不說話?」

包冬一言不發。

寧雅韻也是如此,面對安紫雨的咆哮一言不發。

「那等賤人死了便死了,怎地,還要償命不成?楊玄為不良帥,為國子監爭了臉,難道要坐視他下獄不成?」

寧雅韻輕輕撫琴,「老夫在想法子。」

「什麼法子?」戒尺在安紫雨的手指間轉動著。

「劫獄!」

國子監歷代掌教的畫像無風而動,隨即變得暗黑。

一股悲憤的氣息在這些畫像中迴蕩著。

不肖子孫!

……

包冬換了衣裳,急匆匆的去了平康坊。

今日平康坊熱鬧非凡,一群群人聚在一起,連嫖的心思都沒了,在扯著八卦。

「那楊玄一刀,嘖嘖!老鴇的頭就掉了。」

「秦氏叩首出血,說若是楊玄被處死,她便去宮門外一頭撞死,問問這個賊老天可還有公道!」

「公道?」

一群人面面相覷,然後哄堂大笑。

包冬悄然接近。

「諸位大哥在說什麼?」

眾人見他笑的諂媚,都輕蔑的偏過頭去。

包冬嘆息,「可是說那老鴇之事?其實吧,此事不簡單。」

「哦!」

包冬說完就走。

「哎哎哎!」

有人把他拉住,「說說。」

包冬嘆息,「淳于氏在宮中有人。」

他頷首走了。

下一個人群中。

「淳于氏在宮中有人。」

「淳于氏在宮中有人。」

一遍又一遍,他就這麼走遍了平康坊。

最後,他站在坊門那裡,輕聲道:「楊玄說過三人成虎,謊言重複一千遍便是真理,誠哉斯言。」

……

宮中。

「竟然殺了人?」

貴妃捂額。

梁靖也有些無語,「阿妹,那少年倒也熱血。」

焦麗說道:「娘娘,此事要謹慎……」

貴妃點頭,「我知曉,若是不謹慎被皇后拿到了把柄,一家四姓摧動下面的人彈劾,宮中頃刻間便會捲起大風。」

梁靖說道:「至少要保住性命,對了,流放就不必了吧?」

貴妃白了他一眼,「你以為律法是為咱們家而設?」

梁靖笑道:「也差不多。」

「娘娘!」

一個內侍急匆匆的趕來。

「外面傳遍了,說上次貴妃遇刺乃是皇后主使,卻被一個不良帥給救了。一家四姓惱羞成怒,便由淳于氏出手設下圈套,準備弄死那個救了娘娘的不良帥。」

梁靖:「……」

貴妃微微蹙眉。

內侍喘口氣,「還有許多人說……淳于氏在宮中有人做嬪妃,這是想一石二鳥,貴妃一旦倒台,淳于氏家的美人機會就來了……」

貴妃的眸中多了一抹冷色。

……

大牢里,楊玄站在中間,雙手抱臂。

腳步聲由遠及近,火把噼啪聲中,周岩的聲音傳來。

「殺了人?」

「是。」隨行的獄卒諂笑道:「殺了淳于氏的人。」

「哦!那就該死了。」周岩走到牢門外,眼中有不加掩飾的快意,問獄卒,「可有看不出傷痕的拷打法子?」

獄卒笑道:「有的是。」

周岩指指楊玄,「給他上一套。」

「咳咳!」

外面有人乾咳,獄卒馬上改口,「沒有的事。」

周岩回身。

韓副將陪著一個內侍走了進來。

「周副將在此作甚?」韓副將瞥了那個獄卒一眼。

周岩剛想說話,那內侍上前,「可是楊帥?」

楊玄點頭,「是下官。」

內侍說道:「少年人做事衝動,不過卻是一腔熱血。熱血要有,可也得用對地方,以後可要謹慎才是。」

楊玄應了,然後看著周岩,說道:「周副將方才想令人不露痕跡的弄死我,還等什麼?」

周岩面色蒼白,「你……」

內侍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的道:「哎!貴妃娘娘在宮中艱難,這外面的人也跟著小覷了她,可憐。」

周岩如遭雷擊,剛想解釋,內侍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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