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通知:《長安之上》這個書名可能會有些小麻煩,換個書名。大機率要改名了,準備了一個新書名:《討逆》。若是大伙兒看到書架里的《討逆》時,千萬別以為是硬塞的書,那便是原先的《長安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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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下午。

宿營地中,將領霍特吩咐道:「弄些肉乾熬湯,給先生他們送去。」

「是。」

麾下應了。

楊玄四人得了兩頂帳篷,此刻他們剛整理好裡面出來。

將領微笑拱手。

楊玄微笑拱手。

可特麼的老賊也習慣性的想拱手。

「老賊!」

老賊的手往上,變成了撓頭。

「你特娘的險些害死我們。」楊玄微笑著。

老賊翻著白眼,脊背汗濕。

他後怕之餘,才問了自己這幾日的疑惑,「郎君如何看得出霍特是子嗣有問題?」

怡娘也很好奇。

楊玄笑道:「男人為自己的女人求算命,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擔心妻子偷人,可瓦謝部據聞在這方面不是很講究,霍特何須為這等事來求問?」

老賊都好奇,「那第二呢?」

楊玄淡淡的道:「子嗣。」

老賊一想還真是,「當初郎君說自己開解,老夫還擔心,如今看來,老夫不如郎君。」

「男人就關心女人兩件事:是不是給他戴了帽子,為何不下蛋。」綠燈閃爍,仿佛是在樂呵。

第五日,他們看到了王庭。

瓦謝首領華卓自稱可汗,連駐地也跟著變成了所謂的王庭。

王庭能看到木屋,但更多的是帳篷。

一隊騎兵策馬而來。

霍特介紹道:「這是能摸骨的能人。」

於是他們得以進去。

可汗的大帳很大,霍特也只能請見。

「我等只是尋找有神靈駐留之地,不敢擾了可汗。」楊玄很謙遜。

霍特笑道:「別擔心,可汗最喜歡各種人才,我這便去安排,明日應當能見到可汗。」

四人被安置在距離可汗大帳約百餘步的地方。

依舊是兩頂帳篷。

「郎君可有把握?」老賊明顯的有些心虛了。

「你無需擔心這個,你該擔心自己會不會露餡。」楊玄淡淡的道。

怡娘輕聲道:「若是露餡,郎君趕緊跑,丟這個老賊在那裡。」

老賊苦笑。

前面有人在祭祀。

三炷香插好,青衫男子衝著南方叩首,一下,一下……無比虔誠。

「這人是拜什麼?」老賊有些好奇。

一個男子路過,輕蔑的踢斷了一炷香。

青衫男子抬頭,怒道:「賤狗奴!」

他猛地蹦起來,一雙眸子紅的嚇人。

男子轉身就跑,青衫男子沒追上,恨恨不平的回來,重新點了三炷香。

楊玄走過去,等他叩首完畢,問道:「郎君是大唐人?」

青衫男子回身,以袖遮臉,「慚愧,正是。」

「牌位呢?」

沒牌位你供奉誰?

青衫男子輕聲道:「堂堂大唐男兒為蠻夷效力,我沒面目去見祖宗,只能衝著大唐的方向叩首。」

「讓祖宗蒙羞了。」青衫男子再度跪下叩首,哽咽著,「明年掙錢就回去。」

從陳國開始,中原就以燦爛的文化著稱,每個中原人都以為蠻夷效力為恥。

「祖宗……」

楊玄想到了每年村裡家家戶戶都要供奉祖先,那是一年當中最盛大的日子,就算是窮人家也會想方設法弄些好的祭祀用品,以告慰祖宗。

沒有人能說清這種感情,你說是孺慕也不對,祖先都仙去多年了。

你要說沒有感情也不可能,但這種感情說不清,道不明……

青衫男子雙手作揖,衝著南方低聲說話。

「……祖宗在天之靈……」

轟隆!

楊玄仿佛聽到了一聲晴天霹靂。

他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老賊問道:「郎君想到了什麼?」

「肉!」王老二這幾日很聽話,但此刻周圍沒人,他也忍不住了。

楊玄搖頭。

他明白了。

在每一個中原人的心中,先祖在仙去之後,就一直在看著他們。先祖們存在於青天之上,存在於祠堂中,存在於墳塋之上,存在於家中的每個角落……

「原來,祖先便是我等的神靈。」

在祖先的注視之下,每一代中原人都會奮進,偶爾懈怠抬頭,仿佛能看到先祖的慈祥變成了憤怒。

陳國衰亡後,北遼曾一度打進中原來。

那些潰逃的人,寧可少帶些家財也會帶著一樣東西。

祖宗牌位。

百姓守護著祖宗牌位,那麼上位者應當守護什麼?

楊玄仿佛看到了無數祖宗牌位飛舞而起,在空中組成了一行行字……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郎君在想什麼?」怡娘問道。

楊玄說道:「想著該去守護些什麼。」

「什麼?」

「守護那些文化。」

那一代代傳承下來的文化,組成了這個中原的魂魄。魂魄不滅,中原不滅!

楊玄想到了捲軸里看到的另一個世界的歷史。那個中原曾多次被異族踐踏,多次陷入滅亡的邊緣。但每一次他們都能重新站起來,並傲立當世。

他們靠的是什麼?

楊玄看著天空,「是民族的魂魄!」

霍特急匆匆的趕來,歡喜的道:「明早去見可汗。」

當夜眾人早早睡了。

第二日,楊玄和老賊準備去見可汗華卓。

他走出帳篷回身,「安心。」

怡娘笑道:「奴安心著呢!」

看著楊玄和老賊被人帶過去,怡娘進了帳篷。

她跪在床鋪上,虔誠的祈禱著。

王老二好奇的問道:「怡娘你在求什麼?」

怡娘雙手合十,「我在祈求神靈護佑郎君。」

王老二撓撓頭,「管用嗎?」

「心誠則靈。」

王老二跪下,「那我也求求。」

帳篷內安靜了下來,只余輕聲的祈禱。

華卓正在帳篷里吃早飯。

作為可汗,他的早飯內容很豐富。

最肥美的烤羊肉兩塊,奶酒、乳酪……

用小刀削一片羊肉送進嘴裡,華卓喝了一口奶酒,捋捋鬍鬚,微胖,有些閃著油光的臉上多了些不渝。

「誰在外面?」

一個侍衛出去看了一眼。

「可汗,是昨日說好的什麼摸骨的先生。」

華卓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幾個侍衛進來,隨即是楊玄二人。

「見過可汗。」

華卓看了一眼,把小刀放下,細眼中多了些揶揄,「本汗活了多年,見過的騙子不計其數。當年曾有人說跟著中原人學了什麼望氣,看了本汗一眼,說什麼二十年後本汗定然死無葬身之地,那人隨即被本汗的人用戰馬活活踩死,你二人呢?」

他拿起小刀,「想怎麼死?」

果然,活著的上位者都不是善茬啊!

老賊一直覺著自己見多識廣,可此刻才知曉,自己見到的只是墓穴中的上位者。

幾個侍衛拔刀,就等著華卓下令。

殺機陡然而起。

「敢問可汗……」老賊脊背發熱,卻看著從容,「還剩多少年?」

「兩年不到。」華卓從容的道:「可我瓦謝部如今卻是最為強盛之時,什麼望氣,本汗的命豈能被人看透?」

老賊差點想轉眼珠子,他突然笑了起來。

「可汗,我等是摸骨,與望氣一派卻是對頭。」

神特麼對頭!

楊玄真想翻個白眼。

但他隨即開口,「我等來此並非摸骨,而是想尋到神靈所在,祈禱一番。」

本汗自作多情了?華卓看了侍衛一眼,侍衛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你越拽,女人就會越貼著你。」朱雀好幾日沒開車了,今日看來有些蠢蠢欲動。

楊玄拱手,「小人告辭。」

華卓乾咳一聲,「且等等。」

楊玄愕然,「可汗可是有吩咐?」

華卓撈起袖子,露出了壯碩的手臂,「今日無事,給本汗摸摸。」

「可汗,納音的人打了咱們的人。」

帳外有人在喊。

華卓冷著臉,「滾!」

楊玄扶著老賊上前。

老賊摸索著,摸到了華卓的手。

他還摩挲了一下。

隨即就是摸骨。

老賊很認真的摸著。

華卓從未被男子這般摸過,一時間渾身不自在。等老賊把手伸到了他胸前時,他不禁後退了些,「為何摸這裡?」

老賊是摸順手了,聞言說道:「貴人的自然要多摸一些。」

他收回手,開始掐指。

一番折騰後,老賊後退。

「可汗的是上品骨頭。」

楊玄掐指在算,「什麼命?」

「乘風破浪……漏了之命。」

楊玄蹙眉,「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咦!」華卓本想喝罵,聽到這兩句詩後,不禁問道:「誰的詩?」

楊玄平靜的道:「這是神靈的諭示。」

他一番掐指,隨即抬頭,肅然道:「時逢春回日,百花正及時.得人輕借力,便是運通時……」

「可汗的大業轉折頗多,需可汗堅定意志。不過可汗明歲怕是有一劫,若是不化解……罷了,小人信口胡言,只是乘風破浪的格局要小心祝融之災。往日不知便罷……今日小人口快,還請可汗小心。」

「什麼祝融之災?」

「起火。」

楊玄拱手,「告辭。」

他扶著老賊回身,華卓問道:「不要報酬?」

楊玄笑了笑,「我等只求神靈寬恕,不敢要什麼報酬。」

隨後四人離去。

是夜,王庭起火,焚毀帳篷數十。

「誰幹的?」

華卓冷著臉。

「可汗,還在尋找。」

華卓突然心中微動,「本汗令人跟蹤那四人……追回來問話。」

半夜,跟著楊玄等人的侍衛回來了。

「他們四人一直在,夜裡還出來拜神,很是虔誠。」

華卓的臉色陰晴不定,「確定?」

侍衛點頭,「小人看著那四人在拜神,一個不差。」

華卓深吸一口氣,面色微白,「帶回來……不!請回來,立刻!」

王庭的某個帳篷內,青衫男子拿著一塊金子,歡喜的道:「等風聲一過就能回家了。」

……

提早更新,晚上沒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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