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晨曦籠罩住了太平城。

「賤狗奴!」

「誰特麼偷了耶耶的褻褲!」

「草泥馬!耶耶爛襠知道不知道?你特娘的等著爛鳥吧!」

「夫君,昨日那人說合夥做生意能發財,今日就能給兩文錢的利錢,人呢?」

「敗家娘們,那定然是騙子!」

「有人被搶了!」

「趙老五被搶了,還被殺了一刀,血淋淋的喲!」

罪惡之城的一天開啟了。

楊玄進城時,就看到了雞飛狗跳的一幕。

「見過明府。」

眾人行禮。

楊玄突然生出了回家的感覺。

這一座城池有賴於他的保護,這些人有賴於他的庇護。

此刻,大家長回到了他的太平城。

「見過郎君,這……」曹穎等人見到委頓的老賊和王老二有些詫異。

「路上遇襲。」

怡娘聞訊趕來,見狀不禁怒了。

「出動軍隊清剿。」

如今五百人犯好歹有些模樣了,怡娘的底氣也足了。

「是瓦謝部。」

楊玄坐下。

「瓦謝部……」怡娘:「……」

瓦謝部強大的讓在場的人無語。

「可這仇不能不報吧。」

曹穎一臉君子模樣,在琢磨著毒計。

怡娘起身,心疼的道:「看看老二,這臉都黑了。那些羊也該死一隻了。」

「那是他懶,兩日沒洗臉!」楊玄黑著臉,「怡娘,他們不能吃羊肉。」

「能吃的。」王老二眼巴巴的看著楊玄。

「不能!」怡娘也醒悟了,「那是發物,好了好了,奴去弄只雞燉了給老賊和老二補補。」

「我要雞腿!」王老二大聲喊道。

「先去洗臉,否則打斷腿!」

怡娘前腳出去,曹穎陰著臉道:「郎君,這筆帳遲早得要回來!」

「遲早?」楊玄冷冷的道:「只爭朝夕!」

「那……出兵?」曹穎覺得這不是好主意。

以楊玄麾下的實力,主動出兵攻擊瓦謝部就是送人頭。

楊玄輕叩一下案幾,淡淡的道:「最近雨水少了些。」

「是啊!」曹穎點頭。

「天乾物燥。」楊玄的眸中多了肅殺之意,「小心火燭!」

曹穎身體一震,「縱火?」

「錯,這是不對稱打擊!」楊玄淡淡的道:「順帶送華卓一把火。」

耳機里傳來了歌聲。

「你就像那秋天裡的一把火……」

這歌不錯。

接著朱雀的聲音變得低沉,「山上一把火,所長愛上我。」

南賀就在此刻進了太平城。

「哪來的?」

軍士喝問。

南賀目光掃過城門處,微微搖頭。

兩個軍士的力量太薄弱了些,一旦有人突襲,很容易被突破。

他緩緩摸出過所,突然發現城門後有甲衣摩擦的聲音。

這是用兩名軍士做誘餌,若是真有人突襲,城門後的甲士瞬息可至。

這是誰的手筆?

郎君手中難道還有將領?

「來陳州投軍?」軍士看看他,問道:「可有熟人?」

「有!」南賀點頭。

軍士問道:「誰?」

「郎君,就是楊明府。」

軍士退後一步,「有人求見明府。」

城門後,一個披甲軍士走出來,手扶刀柄,目光炯炯的盯住了南賀,「解刀。」

南賀解刀,兩名甲士一前一後帶著他進去。

街道兩側站滿了人。

都用看稀奇的眼神看著南賀。

這裡除去州里來送補給,以及信使之外,再無一個外人進來。

這些目光看的南賀有些不自在。

一個老人緩緩走過來,眼神渾濁,近乎於呆滯。

什麼意思?

南賀準備開口。

老人輕輕的碰了他一下。

呯!

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撞死人了!」

一個少年尖叫著撲過來,「阿翁,阿翁!」

南賀:「……」

他茫然舉手,「我沒碰到他。」

「你撞死人了。」

「哎!我看的真真的,那一下撞的夠狠啊!」

圍觀的人一臉同情。

「我沒撞!」

南賀無辜的舉起手。

「不是你為何……」

一個軍士回頭,罵道:「是明府的客人,都消停了。」

唰!

老人眨眼爬起來,一臉若無其事。

少年的淚水神奇的止住了,還吸吸鼻涕。

南賀:「……」

我這是來到了什麼地方?

楊玄正在聽取曹穎稟告城中的情況。

「糧食差些意思,不過勒勒腰帶也能熬過去……」

「明府。」胡章進來,「來了個人,說是來投奔郎君。」

誰?

包冬?

楊玄啞然失笑,覺得自己想多了,「讓他來。」

晚些,南賀來了。

站在一側的曹穎身體一震,緩緩拱手,眼中多了無數感慨。

南賀直勾勾的看著楊玄,緩緩走了進來。

噗通!

南賀跪下,淚流滿面,「郎君!」

曹穎的眼眶也紅了,胡章知趣的告退。

曹穎俯身道:「郎君,是侍衛,楊略那邊的人。」

「起來。」楊玄起身過去,把南賀扶起來。

這些可是他的班底,孝敬皇帝的遺澤。

「這一路艱難,辛苦了。」

南賀抹一把淚,「那些兄弟做夢都想見到郎君,小人此刻萬分欣喜。」

怡娘也聞訊出來。

「南賀?」

「怡娘!」

二人相見又是一番唏噓感慨。

南賀說了南周那邊的情況。

「二十餘侍衛,五十孤兒。」

楊玄點頭,「你先歇息,等我回來再說。」

南賀的到來緩解了楊玄麾下無將領的尷尬局面,但此刻他依舊要獨自出行。

「郎君要去何處?」

「去縱火。」

縱火這事兒也要郎君去?南賀怒了,「難道無人為郎君效命?」

曹穎指指邊上。

老賊和王老二正在看熱鬧,一個氣色委頓,一個看著傻傻的。

怎麼就這幾顆人?南賀:「……」

曹穎欣慰的道:「我們的……郎君如何說的?我們的隊伍又擴張了。」

……

進入秋季後,草原上算是安靜了下來。

所謂秋高馬肥,正是出征之時。

但華卓卻沒有這個打算。

「大唐依舊強大,北遼蠢蠢欲動,也只敢不斷襲擾,不敢起大軍攻擊,咱們暫且看看。」

華卓壓下了麾下的蠢蠢欲動。

十餘小頭領遺憾不已,有人說道:「可汗,我等何時才能馬踏中原?」

「是馬踏陳州!」另一人不屑的道:「北遼都不敢動手,咱們一個部族難道就敢?」

「說得好!」華卓看了此人一眼,右拳握緊。

帘子一動,帶著斗笠,赤腳的娃亥進來。

他的衣裳破爛,身上能看到血痕。

華卓起身,眼中閃過厲色,「誰傷了你?去召集人馬,速去!」

十餘小頭領躬身應了。

「不。」

娃亥搖頭,「你等出去。」

華卓跺腳,「醫者,醫者!」

他扶著娃亥坐下,眼中殺機四溢,「誰幹的?」

娃亥輕聲道:「我去截殺楊玄等人,他的身邊有個傻子,傻子修為不錯,三人悍不畏死,我受了些傷。兄長,那個少年縣令寧死不退,是個漢子。」

華卓咬牙切齒的道:「漢子?等我攻破太平,就把他碎屍萬段!」

娃亥微笑,「我只是大意了,若非唐軍斥候趕到,我當場就能殺了那三人。你無需急……」

華卓怒氣沖沖的道:「從小你就這樣,不急不躁,我犯了錯也是你頂著,被打也不吭聲,你……你這是要急死我不成?」

娃亥的眸色溫柔了些,「小時候家中艱難,你自己餓著肚皮,卻把省下來的食物哄我吃了。後來我偷偷看到你餓的去尋草根吃……」

華卓一怔,然後有些難為情的道:「都多少年了,說這些作甚。」

這時醫者進來,一番檢查後說道:「傷口都結疤了,並無大礙。」

華卓陰沉的看著地圖。

「太平城中都是人犯,不過五十軍士,若是攻擊可一鼓而下。」

娃亥搖頭,「我不懂這些,可我卻知曉,一旦起大軍出擊,唐人定然會咆哮。」

「秋高馬肥。」華卓的眸中多了野心。

隨後的幾日他都在檢閱人馬。

「操練起來!」

華卓穿著大氅,輕輕揮手。他的手指上戴著幾枚鑲嵌了寶石的戒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就在三里開外的地方,兩個鬼鬼祟祟的男子下馬。

「這一片不錯,此刻刮的是北風。」楊玄測試了一下風向,很滿意。

南賀第一次跟著他出行,先謹慎的觀察四周。

「郎君,這些草燒不起來吧?」

南賀捏捏那些枯黃的草,搖搖頭。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草原的火。」

「郎君見過?」

「當然。」

耳機里傳來了朱雀的聲音,「草原火災分為急進地表火和穩進地表火,穩進地表火傷害最大……」

楊玄拿出一罐火油,先瞄了一下那一片聚居地,根據風向倒油……

二人繞了一個大圈子,忙碌完都是半個時辰以後了。

「點火要快。」

楊玄和南賀弄燃了火摺子,朝著兩邊奔跑,迅速一一點火。

火焰升騰,接著就開始蔓延。

漸漸的,火線變成了一個半月形狀,朝著遠方的王庭推進。

南賀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不起眼的火頭在北風的鼓吹下緩緩向前蔓延。

火焰推進的速度很慢,但卻格外的穩定。

「走!」楊玄知曉,再不走,惱羞成怒的華卓會把他們追殺到天盡頭。

「起火啦!」

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火情。

王庭震動了。

這場火一直燃燒了兩天,才被一場稀罕的秋雨澆滅。

「王庭全被燒光了,那些人正愁今年如何過冬。」

已經安全回到太平的楊玄接到了最新消息。

南賀看了他一眼,心想楊略還擔心郎君稚嫩,可看看這縱火的手段,分明就是……積年老賊都沒他經驗豐富。

可這些經驗郎君如何學會的?

多半是小時候……

想到郎君從小就倍受挫磨,南賀不禁後悔當初沒有建言弄死楊定一家子。

曹穎進來,對他微微頷首,才稟告道:

「郎君,瓦謝部獲知郎君去臨安的消息,不是蔣真泄露的。」

「那就暫時不下手。」楊玄眯著眼,「有趣了,那會是誰?」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