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著火了,燃得快。

老賊和夏知春的事兒過了明路,楊玄讓周寧出面,操持了他們二人的親事。

「該有的都得有。」楊玄交代道。

「我知道。」周寧知曉老賊跟楊玄早,從底層一起爬上來的關係,就是一家人。老賊成親,自然不能隨便。

「有個娘子主持家事,真是好!」

拍了娘子一記彩虹屁後,楊玄又去了州廨。

戰爭開始準備了。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糧草集結的動作瞞不過誰。

「要不,封城?」

有人建言。

曹穎搖頭,「封城就斷了商路,不妥。」

「此戰比商路更重要!」

「不好破例!」曹穎管著政務,知曉陳州離不得商人。

「可……」

正在看地圖的楊玄說道:「無需瞞著誰,大張旗鼓的準備。」

隨即,準備工作加快。

「多去採買糧食,多少都要!」

州廨的官吏尋到了那些糧商。

「這是要……」商人們試探著。

「使君要打潭州了!」

當日,就有十餘人混在出城的人群中消失在城外。

城頭,赫連燕看著其中兩個人,問道:「確定了?」

捷隆說道:「確定,就是潭州的細作,娘子,可要抓捕?」

「不必了。」赫連燕說道:「郎君的意思,既然遮掩不了,那便正大光明的去做,震懾潭州。」

捷隆說道:「記得當初潭州威脅陳州要出兵,那時候陳州如臨大敵。這才多久,竟然反過來了。」

「赫連榮想以逸待勞,卻要吃下士氣大跌的苦頭。」赫連燕輕蔑的道:「他怕了!」

赫連燕覺得赫連榮是怕了,可楊玄卻覺得他在期待這一戰。

「大軍南下之前,若是潭州送來捷報,這便是開門紅。一分功勞都能算作是三分。赫連榮不傻,這等生意自然願意做。」

楊玄撓撓頭,看著一根長發從頭頂飄下來,不禁一怔,「這……」

不會禿頂吧?

楊玄不禁想到了當年那位不良帥的地中海頭型,必須要地方支援才能覆蓋住。

回到家,楊玄準備沐浴。

「今日誰伺候?」

管大娘看了一眼,花紅跟著周寧去照看孩子,言笑出去買東西。

「章四娘呢?」

門外的侍女低下頭,眼中閃過驚喜之色。

「她老娘來尋他,出去了。」

沒人了啊!

郎君就是我的了!

她右手握拳,把平日裡想到的那些東西在腦海中複習了一遍。

等郎君靠在浴桶中,我就按摩他的肩頭,隨後順著按下去……

花紅她們是比我美,可卻矜持,膽子太小。

膽大,才有肉吃啊!

「唔!」

管大娘目光轉動,「哎!吳珞。」

正準備去泡茶的吳珞止步,「何事?」

什麼?

侍女心中一震,抬頭看了吳珞一眼。

寡婦珞面色有些蒼白,不,是嫩白,動人之極。

好像,比我要美一些!

不,差不多的吧!

「你去伺候郎君沐浴!」管大娘隨手就指派了吳珞。

吳珞遲疑了一下,低頭,「是。」

等吳珞走後,侍女心中難受,「管大娘,寡婦珞有些不情不願的。」

「那是矜持。」管大娘淡淡的道:「女人嘛!頭幾次總是要矜持些,等熟了,男人就得繞道走。」

這話,有些葷!

管大娘一邊說,一邊盯著侍女。

侍女有些失魂落魄的,「寡婦珞太美了些,就怕娘子……」

「她?做夢。」

管大娘看著侍女,「誰該做什麼,心中該有個數。神靈說因果報應,心中有數之人,不沾染因果。

哪怕平凡,卻平安。

不知數的人,看似能得逞一時,最終下場淒涼。

人吶!最怕的便是不知分寸,不知,因果!」

侍女心中一緊,「是。」

管大娘看著她告退出去,嘆道:「郎君原先只是俊美,如今卻多了威嚴,更多了一等成熟。看著……哎!娘子尋了這等夫婿,雖說體貼,可難免要多操心。」

「說誰操心呢?」

怡娘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門外。

「快來坐。」

管大娘招呼她坐下,說道:「我說的是郎君。咱們後院這些女人,大概除去你我,還有個鄭五娘,其他女人都把郎君當做是口中食了。

可我得盯著啊!否則哪日誰誰誰趁著咱們不注意,爬了床,這事怎麼收場?為此啊!我算是操碎了心。」

「別把郎君看做是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怡娘坐的筆直,「郎君見過比這些更美的女子,也未曾動心。她們,算個什麼?」

她的小郎君是個知曉分寸的人,不是那些妖艷賤貨能沾邊的。

「那寡婦珞……」管大娘指指浴房方向。

怡娘淡淡的道:「不過是給郎君解悶的罷了。」

管大娘給她一個眼色,「娘子最近不方便,郎君昨日看著都上火了。你說,這次會不會成?」

怡娘搖頭,「不會!」

「打個賭?」管大娘挑眉,「若是成了,你便陪我好好的喝一頓。」

二人雖說職權有交叉的地方,可卻隱隱有些各行其是的感覺。

管大娘一直想試探出怡娘的底細,可她各種試探,怡娘卻應對的滴水不漏。

唯一的法子便是喝酒!

管大娘的酒量很大,但一般情況下不敢放開喝。

灌醉了怡娘,什麼話套不出來?

「若你輸了?」怡娘問道。

「若是郎君坐懷不亂,老賊成親,你要送什麼賀禮,只管交給我!」

「好!」

怡娘平靜的道。

二人都沒去窺聽。

因為二人都是精於此道的,但凡男女之間上手了,從神態到步伐都瞞不過她們。

特別是女人。

浴房內。

楊玄靠在浴桶邊緣。

「郎君。」

寡婦珞站在後面,「可要按摩肩膀?」

「嗯!」

楊玄在想著出兵的事兒。

赫連榮堅守不出,陳州軍圍城的同時,還得提防被潭州別處出兵偷襲。

赫連榮定然會遣人不斷襲擾陳州軍。

時日長了,陳州軍就變成了疲兵。

到了那時,潭州城城門大開,裡應外合,陳州軍危矣!

寡婦珞一邊給楊玄揉捏肩膀,一邊看著他的頭頂,想到了上次的事兒。

在那等情況下,若是楊玄要動她,堪稱是輕而易舉。可楊玄最終卻放過了她。

想想前些年的境遇……那些男人看到自己後,就算是再有風度的男人,眼中依舊會閃過貪婪之色。

算下來,楊玄竟是她這些年遇到最有風度的男人了。

這個男人要哄好啊!

吳珞柔聲問道:「郎君想什麼呢?」

「想征伐之事。」

楊玄頭往後靠,靠到了寡婦珞的胸下。

寡婦珞身體一震,可低頭一看,楊玄卻蹙著眉,分明就是在冥思苦想什麼。

「思慮傷神呢!」

寡婦珞挺胸,低聲勸道。

「哦!」楊玄深吸一口氣,「誰都知曉這一戰不可避免,可如何打,還得我這個使君來決斷。這一戰關係重大,不能不謹慎啊!」

「就不能不打嗎?」寡婦珞輕輕捏著他的肩頭。

「樹欲靜而風不止。」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話,好生精闢,是郎君想到的嗎?」

「你難道還聽聞過?」

「沒。」

「那就是我想到的。」

「其實,陳州的日子真的很不錯了。」寡婦珞化身為和平使者,在勸說楊老闆。

「誰都想過平穩的日子,可對面就是北遼。此時不出手,等北遼大軍南下時……一旦破城,你可知曉自己的命運?」

「破城後,美人的下場會很慘。」

「吳氏可還會接納你?」

「不會,也不敢。」

「害怕北院大王家?」

「是。」

「安心,不會敗!」

「是。」

吳珞不知怎地,心一下就安定了下來。

「郎君整日忙碌,看著憔悴了些,累了便歇息吧!」

「嗯!」

楊玄靠著浴桶,閉上眼睛。

再醒來時,楊玄有些暈乎。

嘩啦!

他霍然起身。

勻稱的軀體上,水不斷往下流淌。

靠在浴桶邊緣打盹的寡婦珞被驚動,睜開眼睛後,以為自己犯錯了,嚇的趕緊拿起布巾上去擦拭。

楊玄站在中間,腦子裡有些昏沉。

最近確實是累了,動腦太厲害。

「請郎君轉身!」

寡婦珞顫聲道。

楊玄轉身。

寡婦珞顫抖著伸手。

過了一會兒,楊玄穿戴整齊出了浴房。

「如何?」

管大娘和怡娘看著他。

「神清氣爽,不過,卻不是那等模樣。」怡娘只需看一眼,就驕傲的道。

「確實。」

寡婦珞隨後出來,那臉,看著紅的沒邊了。

「郎君無動於衷,她卻面紅耳赤。」管大娘唏噓,「回頭你要送什麼,只管說!」

怡娘答非所問,淡淡的道:「娘子那邊如何說?」

管大娘說道:「寡婦珞和赫連燕都是陪侍的好人選。」

「只因她們背後無人?」

這兩個女人在大唐無親無故,找不到幫手。

管大娘說道:「關鍵是,這兩個是絕色啊!難道你想讓那些庸脂俗粉去伺候郎君?」

「還有個姜鶴兒,這個女人簡單。」怡娘加上了一個。

「那章四娘呢?」

「看她的緣分。」

「懂了。」

二人代表自己的主人達成了默契。

這幾個女人可以和郎君親近,別的……都是妖艷賤貨!

管大娘好奇的問道:「你於郎君如母,為何對那些女人靠近郎君頗為警惕?」

楊玄這等男人,身邊沒幾個侍妾,講真,出門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怡娘默然。

管大娘嘆道:「不能管的太嚴,畢竟男人,需要女人的陪伴不是。」

「並非如此!」

「那是為何?」

怡娘起身,「只因她們不配。」

……

楊玄帶著官員將領們去檢查了倉庫。

「大軍征伐,足夠了。」

曹穎自豪的道。

眼前的糧倉中堆滿了糧食,楊玄抓起一把在手中捻動。

「不錯!」

隨著這句話,一個個民夫進來,把糧食拉出去,裝車。

看到楊玄,這些民夫低著頭,惶然不安。

「這是基波部的俘虜。」曹穎介紹道。

「可老實?」楊玄問道。

「剛開始不老實,後來殺了幾個,威脅築京觀,都老實了。」

「不要一味壓制,時日長了會反彈。」

楊玄覺得這樣的法子不大好。

他走過去,站在一個民夫身前。

微笑道:「可吃得飽……」

噗通,俘虜跪下。

嚎哭。

「使君饒命!」

……

「這般懼怕?」

出了糧倉,楊玄依舊有些不自在。

「郎君不知如今自己的威名之盛嗎?」曹穎笑道,「前面就是集結的俘虜。」

這些正在修路的俘虜被召集而來,不知等待自己的命運是什麼,正在忐忑。

「會不會讓咱們去修葺城牆?」

「修葺城牆還好,就是挑土,夯土。」

「是啊!修路時常泡在泥水裡,難受。」

上千俘虜竊竊私語,聽著就像是一大群蜜蜂在嗡嗡嗡叫喚。

「住口!」

看押的軍士喝道。

可竊竊私語那裡禁得住。

於是蜜蜂依舊。

楊玄帶著人出來了。

「這幾日就出兵,糧草先行,斥候注意哨探。不過無需擔心,游騎很快就能追上來……」

「是。」曹穎等人點頭。

軍士們行禮,「見過使君!」

楊玄頷首。

隨即。

眼前烏壓壓一片俘虜跪下。

「見過使君。」

竊竊私語不再。

死一般寂靜。

……

校場。

大軍雲集。

「多少年了,竟然要進攻潭州,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是啊!那時候別說是潭州,三大部就能欺負咱們!」

「當初赫連春可是得意洋洋的,派來的使者據說在州廨中趾高氣昂。」

「使君來了。」

將士們昂首挺胸。

眼前來的是他們的統帥。

從這個男人到了臨安開始,陳州的命運就變了。

當初曾令他們恨之入骨的三大部,如今灰飛煙滅,僅存一個鎮南部苟延殘喘。

當初神秘而強大的潭州軍,一戰被擊潰。

神話不在!

所有的一切,都是前方那個男人帶來的。

包括他們的榮譽。

他來了,即將帶著我們走向沙場。

去潭州。

去北方!

去爭取勇士的榮譽!

一雙雙崇敬的目光中,楊玄走上了台子。

曹穎等人和他保持了三步開外的距離,不敢分享這份尊崇。

楊玄走到台子前方。

說道:

「從來都是北遼來打陳州,陳州只能被動挨打。服不服氣?」

「不服!」

吶喊聲傳來了外面。

行人止步,側耳傾聽。

「我將率領你等征伐潭州,可有信心?」

一個個將士高舉手臂。

歡呼。

「萬勝!」

「萬勝!」

「萬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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