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6章 我就是在羞辱那條老狗

姜鶴兒有些愕然,心想國公的父親不是農人嗎?

什麼讓他久等了。

楊玄起身,就這麼抱著楊老二去了節度使府。

「見過國公。」

一路眾人行禮,都好奇的看看楊老二。

楊老二壓根不怯場,瞪著眼睛。

「很是可愛。」羅才在大堂外面和一個官員說話,見到楊老二就伸手。

「別!」

楊玄趕緊阻止了,否則不知道這個小崽子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隨後進去。

劉擎放下文書,宋震擱下毛筆。

「準備吧!」

楊玄丟下這一句話,抱著楊老二走了。

這幾日他們一直在商議揭開楊玄身份的時間,羅才說開春最好,那時候生機勃勃,人最容易接受這等消息。

宋震覺得年底最好。

劉擎是聽楊玄的……實際上從楊玄決定公開身份開始,劉擎就處於一種興奮狀態。

就像是千年媳婦熬成婆的那種感覺。

現在,楊玄下定了決定,剩下的事兒他就做了甩手掌柜,不管了。

劉擎目光炯炯,起身道:「召集各地官員,主官都來。」

「有人病了。」羅才說道。

「就算是抬,也得給老夫抬到桃縣來。」

「召集各軍將領!」

「告知南賀,此等時候該如何布置,老夫不過問,就一條,務必要保證安全。」

「準備酒食,一旦公布,國公定然要賞賜桃縣軍民。」

「準備大旗。」

……

北疆軍的軍旗有專門的繡娘製作,旗幟會損壞,需要補充,故而繡娘們的活計很穩定。

工坊中,繡娘們在專心製作旗幟。

一個管事進來,拍拍手,「都停停。」

繡娘們放下手上的活計,緩緩抬頭。

頓時,工坊中一陣骨節活動的聲音。

管事說道:「繡工最好的,管大娘,陳大娘,你二人放下手中事,這裡有事交代。」

管大娘起身,「奴正在繡國公的楊字旗呢!」

陳大娘說道:「奴在繡北疆大旗,丟不開。」

管事說道:「都丟開,你二人跟著我來。」

兩個北疆最出色的繡娘面面相覷,跟著管事出去。

到了管事的值房內,一個官員在裡面喝茶,見她們進來就問道:「可是最好的?」

管事恭謹的道:「是最好的。」

官員頷首,對管大娘二人說道:「老夫來自節度使府,此次來,是有一事交代你二人。」

管大娘二人哪裡見過這等大的官員,有些拘束、。

「這裡有個繡活,務必要做好,一點瑕疵都不能出。」

官員拿出一張紙。

說到這個,管大娘二人可不憷,「在北疆,就沒有咱們幹不了的繡活,您只管吩咐。」

官員把那張紙打開,遞過來,「從今日起,你二人就在此處做事,直至那一日。」

什麼繡活要如此機密?

管大娘接過紙張,上面就寫著兩個字。

她情不自禁的念道:

「討逆!」

……

死,也得給老夫把他的屍骸抬到桃縣來!

節度使府中傳來了劉擎的咆孝。

信使們奔赴各處。

桃縣,那些眼線都為之震動。

「各地官員都要來,各地的將領也要來,這怎麼看都是要出兵的意思。」

「要盯著。」

別人忙個不停,楊玄卻悠閒的去了玄學。

值房內,琴聲悠悠。

一曲罷,楊玄抬頭,「寧靜悠遠。」

寧雅韻按著琴弦,「準備好了?」

楊玄笑道:「有人說該來您這要個好日子。」

「那老夫還真要仔細算算。」

寧雅韻多才多藝,對於曆法也深有研究。

「我告知他們,無需算這些。」楊玄說道:「多年的恩怨不提,大唐被那對父子弄成這樣,民間怨氣衝天。什麼好日子,我站出來討伐逆賊的那一日,定然就會成為後世無數人紀念的好日子。」

「豪氣。」寧雅韻拿起水杯,「從你走出元州的那一刻到當下,也算是一晃眼多年過去了。當初你進玄學時,老夫還說王氏整日就知曉往國子監塞人。時過境遷,老夫卻必須得感謝王氏啊!」

楊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那個嬌嬌女王仙兒。

多年未見,想來那個女孩早已為人母了吧!

寧雅韻喝了一口茶水,「在這個時候,老夫覺著你該們心自問。」

「何意?」楊玄問道。

寧雅韻說道:「你該們心自問,你這些年所為是為何。是為了多年的恩怨,是為了一己之私,還是……為了什麼。子泰,唯有找到那個理由,你才不會迷失。」

「您說的迷失,,指的是利令智昏嗎?」楊玄問道。

「人做事有目的,大多是慾望驅使。這個慾望可大可小,大到為國為民,小到一己之私。一己之私的慾望,便如同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楊玄明白了,「多謝掌教。」

他起身出去,問道:「阿梁呢?」

隨侍的烏達說道:「小國公在祭祀。」

楊玄滿頭黑線。

他沿著廊下一路過去,左轉繞過了一間大殿,前方便是供奉神像的大殿。

阿梁就跪在神像之前,殿外是張栩和兩個虯龍衛。

楊玄擺擺手,示意別驚動阿梁。

他走過去,就聽阿梁在輕聲祈禱。

「……要保佑阿娘好好的,要保護阿弟也好好的,就是不許再打我。」

楊玄莞爾,心想阿梁果然還是孩子心態。

「阿耶時常出征,他們說每戰必有死傷,求神靈護佑阿耶,每一戰都安好。」

楊玄負手站在門外,看著兒子叩首。

「求神靈護佑我一家,都平平安安。」

定然會!

阿梁起身,回身見到楊玄,「阿耶,你也來拜拜吧?」

「我就不拜了。」楊玄搖頭說道:「走,咱們回家。」

……

馬昆帶著百餘騎到了桃縣,進城時那百餘騎全數被截下。

「這是咱的護衛!」馬昆不滿的道。

「這幾日誰的護衛都不成!」

把守大門的旅帥冷冷道:「把文書拿出來,等著。」

馬昆拿出文書,旅帥接過,隨即去節度使府稟告。

「是長安來的內侍,帶著百餘騎。」

楊玄沒看文書,「長安大軍在邢州,卻派了個內侍來,這是先禮後兵?」

劉擎接過文書看了看,說道:「他敢!」

宋震說道:「南疆軍不至,給竇重十個膽子都不敢出兵。如今長安大軍在邢州卻是騎虎難下了。撤軍丟人,不撤每日耗費糧草無數,且我北疆軍一旦南下,首當其衝便是他們。」

楊玄點頭,晚些,馬昆來了。

楊玄坐在主位,馬昆進來就昂首而立,等著他起身束手而立。

「說吧!」

楊玄拿起水杯,意態閒適的道。

馬昆冷笑,「秦國公的禮儀呢?迎接天使當如何,還用咱說嗎?」

「說,或是滾!」楊玄澹澹的道。

這人有恃無恐,多半是不準備奉長安為主了。

馬昆說道:「陛下令咱來問,秦國公為何數年不去長安述職?」

地方主官隔一兩年都會去長安述職,但楊玄從上次去過一次之後,兩邊就斷了往來。

「不想去!」

楊玄把玩著桉几上的鎮紙。

這是反相昭然啊!

馬昆說道:「秦國公令麾下兵逼長安大軍,意欲何為?」

「看他們不順眼。」楊玄說道。

這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他在羞辱皇帝!

馬昆開口,「秦國公是想羞辱陛下嗎?」

這是試探,若是楊玄不想謀反,或是還想維繫當下的關係,自然會否認。

馬昆心想,你就算是想謀反,也得是清君側吧!

如此,對陛下你總得是要敬著。

咱這個天使你好歹也得敬著。

如此,回到大軍中,回到長安後,咱這就算是功勞――面對楊逆,咱一步不退,還嚴厲呵斥。

後續如何,和咱沒關係。

楊玄看了他一眼。

「我就是在羞辱那條老狗!」

……

「他竟然呼吧陛下為老狗,至少是自立,弄不好便是謀反。」

馬昆住在逆旅中,隨從把守著房門,屋頂上也有人。

他面色潮紅,「不得了,不得了,幸虧咱來了,否則誰知曉楊逆竟然如此。」

都稱呼陛下為老狗了,也就是說,楊玄是想徹底和大唐分開……袁雲心中有些亂,「還要造謠嗎?」

「自然。」馬昆低聲道:「這等時候,楊逆意得志滿,最為鬆懈。馬上去。」

……

「竇重並未令人動手,隨即下官從容撤離。」

趙永回來了。

「長安大軍士氣如何?」

楊玄問道。

「士氣看著不是太好。」

楊玄有數了,對趙永說道:「沒事多學兵法,多和老將們請教。」

「是!」

趙永告退,欲言又止。

「說!」楊玄心情不錯。

「國公可是要……清君側嗎?」趙永問道。

當下的局勢很微妙,長安大軍蹲在邢州不動窩,北疆軍回師後在修身養性,可這等局面卻長不了。一旦北疆軍緩過勁來,楊玄定然要出手。

可一旦出手,這在天下人的眼中便是謀逆。

楊玄心中微動,問道:「長安大軍囤於邢州虎視眈眈,我不準備隱忍,你覺著如何?」

趙永毫不猶豫的道:「刀山火海,只需國公一句吩咐,哪怕是長安!」

哪怕是長安!

「下官定然為國公把它,打下來!」

……

這些年楊玄一直在北疆軍中培養自己的班底,如今也算是瓜熟蒂落了。

「讓包冬來。」

年底了,包冬的生意不錯,忙的不可開交。

被叫來時,臉上還帶著商人的微笑。

「長安大軍囤於邢州,準備攻打我北疆。理由是……大唐數百年的大敵北遼被我滅了。明白嗎?」

包冬挑眉,「皇帝只知曉躲在梨園中玩女人,而國公卻帶著北疆軍民與大唐死敵拼殺。好不容易滅了北遼,卻因此惹怒了皇帝……」

「上次皇帝和北遼聯手之事也帶上。」楊玄說道。

「是!」

包冬隨時告退。

楊玄看著有出去,突然覺得有些興奮。

包冬出去,很快就回來了。

「國公,外面有傳言,說國公與大長公主勾結,準備謀反。」

楊玄愕然,「我和長陵聯手謀反?我若是要謀反,犯得著拉上長陵?」

這個謠言有些沒水準啊!

但楊玄隨即覺得自己錯了。

他和長陵的關係太密切,北疆如今流傳著他楊國公和北遼大長公主之間的各種傳聞,比如說他們之間不得不說的故事。

長安的小說家們已經為此編寫出了十餘本小說,楊玄看過幾本,描述的不堪入目。

這個謠言的迷惑性很強啊!

「針鋒相對!」包冬建言,他甚至準備好了十餘種反擊的辦法。

「不必了。」楊玄說道:「不必管。」

呃!

包冬愕然,楊玄擺擺手,「去吧!」

隨後,市面上開始流傳著李泌的各種消息。

「北遼可是大唐數百年來的頭號死敵,歷代帝王無不想滅了它。可誰都沒辦到。

當今陛下整日就在梨園中玩女人,哪裡想過滅什麼北遼。

秦國公帶著咱們篳路藍縷走到今日,我北疆男兒流了多少血淚,這才滅了北遼。可他,卻嫉妒欲狂。上次他便令使者去寧興,商議與北遼聯手夾擊我北疆……」

「果真?」

菜場中,一群婦人在聽包冬傳謠……不,是說八卦。

包冬說道:「我發誓,若是假的,便渾身流膿。」

一個婦人問道:「你叫做什麼?」

「賈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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