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的北疆軍騎兵在加速。

叛軍想從包圍狀態撤離,包圍圈中的北疆軍卻傾力反擊。

他們拖住叛軍,死死地纏著他們,令他們無法撤離。

「鳴金!鳴金!」

謹慎的阿史那燕榮失去了從容,他失態的喊道:「不必管能撤離多少是多少!」

鐺鐺鐺!

鳴金聲就像是催命符,叛軍丟下了被纏住的同袍,瘋狂往中軍大旗方向撤離。

兩翼的北疆軍在趕來,越來越快。阿史那燕榮喊道:「撤!」

他第一個調轉馬頭撤離。大旗跟隨。

那些被纏住的叛軍看到大旗轉向,士氣頃刻間蕩然無存。

李玄指著阿史那燕榮的大旗說道:「追擊!」

阿史那燕榮策馬疾馳,他覺得胸口那裡有東西在翻湧,不時涌到咽喉處。

「那些密諜該死!「

阿史那燕榮咬牙切齒的道:「回到建州,老夫當稟告國公,嚴懲那些失職的密諜!」

從眼看著大功到手,到現在淪為過街老鼠喪家之犬,馬川的心態也失衡離開,他面色鐵青,「要嚴懲!」

可二人都知曉,這只是甩鍋的手段。

密諜固然責任重大,可阿史那燕榮的謀劃有個大問題,那就是沒有冗餘。

他把所有的兵力都計算了進去,卻沒留下預備隊。

身後,追兵在呼喊。「別跑啊!」

阿史那燕榮回頭,就見一面王字旗,王字旗下的將領身後是兩個背著麻袋的軍士。

「王老二!」

王老二快活的收割著人頭。

這時後面來了十餘騎,為首的官員喊道:「老二,王老二!

「幹啥!」

王老二把手中的人頭往身後一丟。

人頭在空中飛舞,鮮血噴涌,官員正好趕到,被噴了一臉血。他呆滯的抹了一下臉,拱手。「殿下吩咐,把此戰的經過廣而告之。」

王老二一怔,「殿下這是想要活活氣死阿史那燕榮嗎?「

王老二丟下了自己的生意,加速往前追喊道:「哎!等等啊!」

老夫等你個鬼!

阿史那燕榮催促著戰馬加速。

「老阿史那,你可是對伏兵好奇?」阿史那燕榮一怔,回首看去。

王老二喊道:「道州城下三萬餘將士,只有一萬是敢死營,剩下的兩萬餘,都是穿著甲衣的民夫。哈哈哈哈!」

瞬間,這一戰的所有謀劃盡數清晰。

阿史那燕榮想用道州作為誘餌,吸引北疆軍主力攻打。隨後,越州軍出擊,牽制北疆軍一部,道州反撲,牽制一部......

這是一個不可逆的發展過程。

每一步走下去北疆軍必須做出相迎的應對。沒有第二種可能!

所以,阿史那燕榮自信滿滿。他甚至都寫好了報捷文書。

他的突襲將會成為這一戰的重錘。他將光芒萬丈!

他覺得自己是個漁夫,而李玄和北疆軍便是他想垂釣上來的大魚。

可沒想到的是…………

李玄看似被迫應戰,三萬人馬擋住了瘋狂的越州軍。

隨後,道州出城反擊,李玄被迫留下主力圍困,否則被道州守軍從身後重重一擊,這一戰就不用打了。

一萬餘北疆軍迎戰三萬南疆軍精銳。看似必敗的局面。

漁夫阿史那燕榮矜持的在等著自己的魚獲。可道州城下的北疆軍,大部都是民夫。這說明什麼?

說明李玄早有準備。

阿史那燕榮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精準預測中。

誰是漁夫?

巨大的絕望和失落感令馬川覺得自己胃部縮成了一團,他看向阿史那燕榮。

阿史那燕榮依舊平靜,但臉色卻有些發紅。

「殿下說,他等了你許久,你個老狗,卻謹慎的像是只麻雀。」

你設立了個圈套,洋洋得意,卻不知對手在更外圍設下了一個大圈套。

他等你等的好辛苦!這是個戲台子。

阿史那燕榮就像是個小丑般的在上面自鳴

得意。

隨後,被李玄一巴掌抽翻。

可李玄玩弄了他後,還令人把自己的手段盡數告知。

這是…………殺人誅心!噗!

阿史那燕榮一口血吐了出來。噗!

阿史那燕榮連續吐出幾口血,伏在馬背上,跟隨著撤離的叛軍前行。

「將軍!」

馬川緊緊跟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面討逆大旗在原地不動。

但馬川能想像得到此刻的李玄,定然是從容的和手下說著此戰。

他投向叛軍不是因為怕死,而是覺得這個大唐沒希望了。

可此刻,他仿佛看到了一道光。那道光就在那面大旗之下。

那是希望!

「殺啊!」

錢嵩兀自在催促著有些後勁不足的麾下在攻打北疆軍。

「那邊差不多了吧?」錢嵩看著道州方向。譚雲說道:「按理,該差不多了。」

「希望能活擒李玄,如此,功勞更多些。」錢嵩隱住眼中的貪婪。

「北疆軍在準備反擊!」譚雲看到了危機。

「不怕!「錢嵩愜意的道:「咱們這邊敗了不打緊,只要阿史那燕榮那裡得手,此戰便是大勝。「

噠噠噠!

遠方來了十餘騎。

這十餘騎一路衝進了北疆軍的中軍。為首的官員喝道:「殿下令,反擊!」

赫連榮摸摸光頭,「貧僧早已迫不及待了。傳令,反擊!」

大旗搖動。「反擊!」「全軍反擊!

官員帶著自己的護衛們在大軍中疾馳,喊道:「殿下擊敗阿史那燕榮統領的建州軍,正在追擊,此戰,我北疆軍…………大勝!」

「殿下千歲!」

北疆軍將士歡呼著,沖向敵軍。「撤!」

錢嵩覺得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剩下的事兒就是等著慶功。

「殿下大敗建州軍....「「萬勝!」歡呼聲傳來。

錢嵩的身體搖晃了一下,「不可能!」

三州聯手,每一步都是不可逆的。州軍?

李玄麾下就那點人馬,如何能逆轉擊敗建可北疆軍那個姿態一看便不是作假。

而且,若是李玄兵敗,此刻赫連榮要做的便是緩緩而退,去接應李玄。

而不是興奮的追殺他和越州軍!「阿史那燕榮,老狗!」

錢嵩面色慘白,「撤!撤!」

「殿下以一萬敢死營,輔以三萬民夫圍困道州城,主力伏擊建州軍得手!」

官員在不斷傳遞著此戰的消息,「喊起來!」「道州城下的都是民夫,哈哈哈哈!」

北疆軍在狂笑。

錢嵩一邊策馬疾馳,一邊罵道:「潘廣成那個蠢貨,那個蠢貨!

他回頭看了一眼,北疆軍正在追砍他的麾下。

兩萬大軍,能緊隨著他的不到一萬。這一戰,慘敗!

不!

是完敗!

「阿史那燕榮那個蠢貨,他被李玄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知!」

官員勒住戰馬,緩緩回歸。各方。」

他尋到了赫連榮,「殿下令把此戰經過傳於赫連榮點頭,「貧僧領命!」

身邊的將領問道:「這不是泄密了嗎?下一次這等手段就沒法用了。「

「此戰之前,整個北方淪陷,關中淪陷偽帝逃竄…………大唐,恍若深陷深淵,無人能把它拉出來。」

赫連榮說道:「殿下籌謀此戰,不只是要一個落腳點,更要緊的是,在這個烏雲籠罩的大勢之下,殿下必須用一場不容爭議的大勝來告知天下,大唐,還沒亡!」

「許多人都說大唐要亡了。」李玄緩緩策馬往道州城而去。

「關中失陷後,天下茫然。」韓紀嘆道:「說實話,下了利州後,老夫去城中走訪,那些百姓都說大唐亡了。」

「孤一直想,這個大唐怎麼了?」李玄說道:「這麼些年,這個大唐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武勇。當年聞戰則喜,百姓踴躍從軍的局面再也看不到了。關中一破,天下人的勇氣也隨著而破。而孤要做的便是,帶著他們,把那些勇氣找回來。」

「萬勝!」

後方傳來歡呼聲,寧雅韻說道:「這是又斬殺了敵將吧!」

「叛軍北上,一路勢如破竹,令天下人震怖。該如何破解?孤想了許久,惟有令天下人看到希望。

李玄指著那些將士,最後指著自己,「孤令人把此戰的經過傳於各方,便是在告知天下人,希望,在此!」

道州城下。

陳竹帶著麾下在拚命的衝殺。他發現不大對。

擋在前方的總是那些人。

更後面些的地方,烏壓壓一片北疆軍卻只是搖旗吶喊,不動窩。

為何不動?陳竹不解。

他在馬背上抬頭看了後面一眼。那些人依舊在搖旗吶喊。

這特麼的不對啊!

裴儉乃是裴九之子,深得秦王看重,怎會擱著主力不動?

難道他準備支援李玄?那還等什麼?

兵貴神速…………這不對!

陳竹仰頭喊道:「告之使君,北疆軍不對!」城頭,潘廣成卻沒發現。

北疆軍那些人馬在他的眼中便是在圍困道州,阻攔陳竹的突擊。

所以,當陳竹的疑惑傳導到了潘廣成這裡時,他微笑道:「告之陳竹,功勞少不了他的!」

他以為陳竹是在表功!

陳竹得了這句話,差點一口老血就噴了出來。

「差不多了吧?」城頭,潘廣成問道。

江峰說道:「按理,是差不多了。「撤!」

潘廣成準備見好就收,剩下的就看阿史那燕榮的了。

鐺鐺鐺!

城頭在鳴金。

裴儉在後面冷冷的道:「告訴索雲,盡力纏住敵軍。」

索雲令人回復,「領命!」

敢死營的將士死死地纏著敵軍。就在此時,遠方傳來了號角聲。

裴儉喊道:「不必再顧忌什麼,全軍出擊!」

那些裝模作樣的民夫後撤,千餘預備隊不再保留,盡數沖了上去。

嗚嗚嗚!

一隊隊騎兵出現。接著是討逆大旗。「是李玄!」

潘廣成面色慘白,不敢置信的道:「阿史那燕榮呢?「

江峰喊道:「撤!」

陳竹帶著麾下在撤離,可大部都被纏住了。

前方,千餘守軍剛進城,城門就在緩

緩關閉。

陳竹落在後面,瘋狂喊道:「老夫還在!老夫還在啊!」

他突然發現周圍很安靜。

陳竹身邊的軍士們紛紛跪下。

衝著他的身後俯首,紛紛是看到了神靈,渾身顫慄。

陳竹在馬背上回頭。

一騎在許多文武官員和護衛的簇擁下,緩緩而來。

那些北疆軍將士看著那人,眼中皆是崇敬之色,高呼道:

「殿下千歲!

那人看著陳竹,淡淡問道:「降,或是死!」陳竹下馬跪下,「罪人願降!」

李玄抬頭看著城頭,說道:「道州,降不降?」

潘廣成衝著他喊道:「呸!」「很好!」

李玄說道:「破城後,守軍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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