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6章 人心向背帶來的商機

關中大族豪強作亂被鎮壓後,很是安靜了一陣子。那些大族豪強擁有巨量田地人口,也有無數生意。

他們倒下了,空缺出來的生意份額便被人一搶而空,因此商界對新帝很是讚美了一番。若非新帝曾說過豪商無國這類話,大概商人們會把他當做是財神爺供奉起來,每日三炷香。

朝堂上如今是全新的構架,在新帝出征蜀地後,是太子監國。太子年少,主要是劉擎等人輔左。

劉擎等人是新帝的老臣,忠心自然母庸置疑。有人蠢蠢欲動,可新帝太過強勢,以至於出發許久才有人試探。

那人上了奏疏,說關中如今人心惶惶,都擔心皇帝會下狠手繼續整治。

這奏疏傳的沸沸揚揚的,引發了不少人關注。大伙兒都在看太子和劉擎如何應對。

若是態度和藹,那麼接下來奏疏便會蜂擁般的進入宮中。目的就一個,為關中大族豪強鬆綁。

關中大族豪強被新帝鎮壓了不少,剩下的不說苟延殘喘,可也蟄伏著,不敢出頭。此次試探,明眼人一看就知曉是有人指使。

據說在朝議時羅才大怒,說這是無端生事。皇帝只是收稅,收稅,收稅!外加清查不合規的奴隸!

重要的事情要說三遍。

皇帝做的無可指責,誰也找不到攻擊的藉口。

於是,朝議決定呵斥此人。甚至有臣子說此人當革職,但被太子擱置了。

但也有傳言說太子力主緩和與關中大族豪強的矛盾,但隨即被宮中否認。隨即劉擎在理事時當著數十官員冷笑,說這等傳言便是想離間陛下和太子,等陛下歸來後,看那些人怎麼死。

宮中的皇后在和一群貴婦開茶話會時,也雲澹風輕的提及了此事:「子不改父志。」

……

隆冬時節,長安城外商旅少了許多。

城外有長亭,供給商旅行人歇腳之用。但後來更多被用於送別。

「阿耶,你回家要少吃些,好歹把肚腩給減了去。」

馬溪陪著父親馬宏忠出了長安城,天冷的很,馬宏忠搓著手,沒好氣的道:「你阿耶不吃不喝也會長肉。」

「那是脾胃出了問題。」馬溪說道。

「我兒在國子監看來還是學了不少。」馬宏忠很是欣慰,看到長亭里有人賣吃的,外面還掛了個酒幌子,不禁腹飢,「走,咱們也去嘗試一番長安人長亭道別。」

這話分明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貪吃。

馬溪苦笑,但還是跟著過去了。

「客官。」在長亭里弄了個小攤子的男子笑吟吟的拱手,「這裡暖和。」

馬宏忠故意問道:「若是老夫不吃呢?可能坐下烤火?」

「自然是能的。」

男子笑嘻嘻的道。

馬溪嘆息,「阿耶,你穿著這般富貴,後面還有好幾個護衛,別人一看就知曉你不差錢,何苦被人哄呢!」

「商人的嘴,騙人的鬼,為父知曉。」馬宏忠坐下,伸手在炭火上烤,看了一眼吃食,「弄些羊肉,對了,就擱在炭火上熱熱的吃……有什麼酒水?」

「北地來的烈酒,據說是陛下親自教授釀造的,這天喝一口下去,從嘴裡一條熱線到腹中,暖和!」男子說著打開酒封,一股子濃烈的酒氣沖了出來。

「來一壺……罷了,半壺。」在兒子的鄙視眼神下,馬宏忠果斷選擇減量。

「好勒!」

一罐子羊肉架在了炭火上,半壺烈酒,兩隻酒杯。

「大郎也喝一口。」馬宏忠給兒子斟了一杯酒,「好歹以後得學會應酬不是。」

「阿耶我來。」馬溪想搶酒壺,馬宏忠避開,「你是我兒,為父這一去怕是又要幾個月見不著你了,好歹疼疼你。」

父子舉杯,馬宏忠說道:「國子監那邊說是以後出來不能為官了?」

「是……啊!」喝了一口烈酒後,馬溪張開嘴,被辣的難受。

「趕緊喝口湯。」馬宏忠壞笑著給兒子舀湯。

喝了一口湯後,馬溪依舊覺得胸腹處難受,他吃了一塊羊肉,說道:「玄學重歸國子監後,有傳聞陛下交代,這等出來就做官的學堂,以後不可開辦……」

「為何?」馬宏忠不解,「都是人才呢!」

「早有人這般說了,可陛下說了,只要有好處的地方,最後多半會淪為肉食者的地盤。阿耶你想,原先的國子監,那些貴人子弟多如牛毛呢!」

「也是,可見陛下睿智。」馬宏忠心不在焉的拍了皇帝的馬屁,「對了,老夫此次來,路上聽聞陛下那邊已經破了桐城?」

馬宏忠是來長安探望兒子,順帶和人談些事兒。今日事兒談成了,就準備回家。

「嗯!玄學這邊老早就知曉了。」

玄學此次有不少人跟隨出征,故而消息傳遞極為靈通。

「給為父說說。」馬宏忠吃了一片羊肉,喝了口酒,贊道:「好酒,就是沖了些。」

「那是!」男子笑著。

馬宏忠拿著酒杯就不想喝,但在父親的注視下,憋氣喝了一點,趕緊一口湯順下去。

「陛下一路打進蜀地,到了桐城後,陛下披甲親自蟻附攻城……」

「呀!」馬宏忠喝了一杯酒,「陛下竟然親自攻城?」

「是我相熟的師兄來信說的,陛下親自攻城,一下就擊潰了守軍。好些人歡呼萬歲……」

「果然是馬背上得的江山。」馬宏忠此刻覺得自己當初選擇順從皇帝是對的,然後想起這些都是兒子的功勞,難免目光慈愛了些,又給兒子倒了一杯酒,看他苦著臉,笑道:「男兒要能吃苦!」

「陛下一路殺到了偽帝的行宮前,前北疆節度使黃春輝就堵在大門外……」

「黃春輝對陛下有提攜之恩,這一下,算是苦盡甘來了。」馬宏忠有些艷羨的道。

「阿耶,說來你都不信,陛下站在宮門外,喊了一聲開門,守軍盡數降了。」

「嘖!這是威嚴所致。」

「偽帝父子在殿內負隅頑抗,陛下一進去,就直奔那個誰……李元。」

「太上皇……呸!是李元!」馬宏忠呸了一下。

「那李元高喊什麼……朕是背叛了阿兄,可朕做了帝王,阿兄卻做了鬼,也不見上天責罰。就在這個時候,陛下拔刀……」

「好!」男子也不管生意了……實際上當下就馬宏忠父子兩個客戶,就蹲在邊上聽,隨手拿著火鉗撥弄炭火。

炭火炸裂出一串火星,照亮了馬溪那年輕的臉龐,「李元沒想到陛下要親自動手,嚇壞了,喊朕是你的叔父啊!朕願贖罪。陛下問他,你向誰贖罪?李元說,阿兄。陛下卻說,錯了,你該向天下蒼生贖罪。隨後一刀便把李元梟首!」

「痛快!」

馬宏忠聽的熱血沸騰,舉杯就干。

「快意恩仇啊!」男子激動之下,差點用火鉗把陶罐給掀翻了。

「哎!對了,你那師兄是如何知曉的?」馬宏忠閃避了一下飛濺起來的火星,問道。

「師兄當時就在陛下身後,提防偽帝身邊人出手。」

「是了,偽帝身邊據聞好手頗多,為何沒人出手阻攔?」馬宏忠很是好奇。

「此事說來匪夷所思,師兄第一封信中提及此事時頗為含湖,回師路上的第二封信中才說清楚。就在陛下準備動手時,鏡台趙三福突然出手,竟然是殺了偽帝的侍衛。」

「嘖!偽帝養的狗反目了。」

「偽帝身邊的韓石頭據聞修為也頗為了得,可就在偽帝呼救時,韓石頭卻倒戈一擊,控制住了偽帝。」

「咦!那韓石頭號稱天下對偽帝最為忠心啊!」

馬宏忠訝然,「為何?」

「不知,不過師兄說,看著韓石頭和陛下應當是舊識。」

「這是眾叛親離,冥冥之中自有天註定啊!」馬宏忠感慨的道。

「阿耶別喝了。」馬溪一把搶過酒壺,搖晃了一下,發現裡面早就沒了酒水。

馬宏忠得意起身,「家中的田地賣了大半,剩下的一些為父準備僱傭些人來耕種,不為牟利,只為家中嚼用。

可家中總不能坐吃山空,為父此來便是想和人合夥做生意。本想弄個五萬錢,沒想到陛下攻打蜀地這般順遂,可見人心思安。人心一思安,這個天下就離大治不遠了。如此,正是做生意的好機會。走。」

「去哪?」

「進城!」

「阿耶你不回家嗎?」

「你這一番話令為父尋到了商機,五萬錢哪裡夠,十五萬!」

「阿耶你不怕虧掉家底啊!」

「陛下攻打蜀地若是艱難,這天下就還得亂一陣子。可此次討伐偽帝卻一路順暢,可見人心向背。大郎,盛世就要來了,你好生讀書,為父好好做生意,給你積攢家底……」

父子二人再度進了長安城,一起進去的還有幾個信使。

信使一路進了皇城,求見劉擎。

「劉相,陛下的手書。」

劉擎接過皇帝的手書,認真看了一遍,抬頭道:「陛下說了,大朝會之前應當能趕回來,令我等準備。」

太子那邊也得了消息,隨即召重臣們議事。

「阿耶距離長安不到兩百里,阿耶交代,大朝會如常。不過,今年的大朝會阿耶說了,要多個人。」

「敢問殿下,多了誰?」

「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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