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界的紛紛擾擾,當然對於這些情況,蘇青丘自然懶得理會。

他有他的計劃,誰若敢來阻止,那就要做好被碾碎的下場。

只是,這百日之後的龍皇登基慶典,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靈禮代他問出了心中疑惑。

「怎麼?龍神陛下接了這上章、屠維二國的皇位,還需要辦什麼慶典不成?」

「看各位大人一個個面露難色,莫不是有什麼隱情?」

蘇青丘給靈禮暗中點贊,同時龍眸開闔,也看向眾人。

他仍舊是龍人形態。

只不過這一次,換了一身碧綠色的衣服,其上鑲嵌著金色的條紋,正是東方乙木青龍的生機凝聚而成。

見一直閉目沉思的大荒龍神睜開了眼睛,似是對眾人的對話產生了興趣。

眾人心中一凜。

「倒也沒什麼隱情,只是我人族十國從未有靈族接任人皇之位,所以這裡面的問題,有些複雜。」

「哎,崇光他也是的,太想當然了,亂來!」

紀揉了揉太陽穴,苦惱的說道,還不忘瞪了一眼旁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崇光。

「看我作甚?不就是一個慶典而已?那些酒囊飯袋的普通人族都可以當得人皇,那龍神陛下為何不行?」

崇光仍舊是人狠話不多的類型,喝了一口酒,淡淡道。

他基本上已經恢復完全,只是這具全新的身體,遠遠不如之前的肉體,還需要日夜不斷的用劍氣淬鍊。

當然,只是略微影響他的實力罷了,與獲得全新的生命相比,這簡直不值一提。

一旁的老道士耀文青也點了點頭,贊同道:「崇光大人說的沒錯,所謂人族靈族分而治之,人皇只能為人族,都是狗屁。三千年前,我人族大一統的時候,萬靈於此生長,又不是沒有強大的靈族坐上了那人皇之位!」

「也就是近千年來,人族核心區域毀滅,分裂十國,各國的人皇之位,才會只在那幾家中流傳。」

「哼,說是人皇,不過是一幫草頭王,與三千年前的人皇相比,又算得了什麼?鄉下的諸侯罷了,也敢稱之為人皇!」

老道士一臉的不屑。

他似乎極度討厭十國的皇族,甚至非常討厭那些朝廷權貴。

「要我說,龍神大人乾脆滅了其他國度的皇族,重新統一人族得了。」

說完,老道士趁機仰頭喝了一大口酒,一臉的陶醉。

這段時間,不怎么喝酒,可把他憋壞了。

然而他的話,卻令紀連連搖頭,神色微微變化,道:「不可,大一統人族絕對不能再現,否則人族核心之地必起禍端。屆時,哪怕是以龍神大人的力量,都不足以為之抗衡。」

紀的話,令所有人都好奇了起來。蘇青丘也不例外,這一次他乾脆看著紀,道:「說說,人族核心的情況。」

然後又看向了崇光、竹璇等人,繼續道:「還有上章、屠維,那裡的情況,到底怎麼回事?」

……

原來,人族大一統帝國,終結於末代人皇帝啟手中。自帝啟之後,人族紛亂數千年。

這期間也不是無人想要一統人族,重現大一統人族帝國,然而卻因各種各樣,莫名其妙的原因,失敗了。

「兩千五百年前,羽王霸占三國,以三國之力,想要一統人族世界,卻死在了一個女人手裡。」

「一千八百年前,韓王一統九國,眼看就要功成之際,驟然病死,一生的基業分崩離析。」

「還有一千五百年前的韓王,一千三百年前的……」

紀一一舉例,最後重重的嘆道:「直到千年前,人們才放棄了,知道大一統帝國不可出現,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眼下十國十二脈的狀態。」

「人們都說,這可能是一種詛咒,一種源自於人族核心被毀滅後的詛咒,就是那裡詛咒了天心人道,讓人族再也無法統一。」

「人族核心一日不曾解決,大一統人族,便一日不可出現。」

「詛咒!」蘇青丘嘴裡念叨著這兩個字,抬頭緩緩看向外界的虛空,沉默了良久,才道:「可是因為天外?」

這一問,讓紀和崇光全部沉默了下來。

後者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口一口的喝著悶酒,而紀嘆了口氣,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道:「龍神大人,您應該明白,明明這裡面什麼知道,卻無論如何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與劍君都去過天外,也唯有我們才明白那到底是怎樣的絕望。真龍大人,說實在的,我和劍君也曾暗中探討過,探討您是如何跨越那些絕望來到我人族世界的。」

「我等不知,也無法理解。或許,這便是傳說中的君王階,才有此等跨越絕望的能力吧。」

蘇青丘不語。

眾人也一陣的沉默。

似乎都可以從這兩位超越了一品境的修士言語中,聽出那濃濃的絕望。

這天外…到底有著什麼?

當初那些被驅逐的萬年靈主如此,現在紀等人又是如此。

好奇心被嚴重的激起。

就聽老道士一臉好奇的問道:「一直聽幾位大人說君王階,那到底是什麼?」

朱九寧聞言,拖著下巴,咬著雞腿,鼓著腮幫子道:「我不知道天外的事情,不過我知道君王階。」

「按理說,應該在你們到達一品境之後,腦海里便會獲得君王階的信息,是自動獲取,誰也不知道是怎麼出現在腦子裡的。」

「不過現在告訴你們也無妨。所謂的君王階,其實是分為君、王、甚至之後還有皇、帝、以及古神、古仙等等。」

「而君階,便是一品之上的第一個境界,劍君、紀君等等,他們之所以稱之為君,便是已經摸索到了這個境界。」

「具體這個境界怎麼回事,那我就不知道了。」

朱九寧說罷,咕嘟咕嘟的喝了一大口茶水,美美的打了個飽嗝。

紀搖了搖頭,接著道:「君王階,你們不必去理會。其實哪怕是我和劍君,也一直在摸索著這個層次。我們也只是半步踏入,並不算真正的君階。」

「說起來,這天地間,或許也只有龍神大人,才是真正的君王階了。畢竟,古老相傳,唯有掌握了超脫之力,才可稱之為君王。」

超脫之力?

蘇青丘想到了自己的靈元。

靈珠金丹蛻變為東方乙木青龍龍珠後,確實已經完全超出了這一方天地的靈元限制。

獲得了上章、屠維眾多修士的血祭,他的靈元一度突破了十五萬年的程度。

十五萬年靈元!

不可思議的程度。

靈元堆疊在一起,都可以繞著人族十國轉一圈了!

天地間的無數生機規則更被抽取而來,以花開頃刻為根本,構造出了一顆非常奇特的龍珠。

或許,還稱不了龍珠,一顆生機靈丹罷了。

但即使這般,卻也讓蘇青丘的實力完全超出了這個世界的界限,現在他哪怕只有靈元活動,舉手抬足之間,似乎都要打破那一層脆弱的世界薄膜。

「倒是身體素質已經快要跟不上靈元晉升速度了啊,可惜,距離下一次蛻皮,還遙遙無期。」

「只能有時間,趁機下到深層蛇窟深淵,尋求肉體蛻變機緣。就是不清楚第三層有些什麼東西。」

蘇青丘嘆了口氣,心中暗暗想道。

旋即,看向了崇光。

後者嘆了口氣,神色苦悶,道:「上章、屠維的情況,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三言兩語之間,也不好敘述,可以的話,還是請龍皇陛下去看看吧。」

「既如此,那便走吧!」

蘇青丘也不墨跡,伸手一揮,便帶著靈禮等人,沖天而起。

紀見狀,聳了聳肩膀,道:「走吧,去看看吧。沒有龍神陛下在這裡,我可不敢自己呆著,誰知道會不會被人族高層那些王八羔子偷了家呢。」

拉著小青幾人也一閃而逝。

「走吧,別讓陛下等久了。」

崇光一躍而起,與竹璇一道,沖入天空。

在所有人走後,養龍寺中突然傳出來了一聲慘叫:「龍神大人,別走,等等我啊!」

「誒呦喂,留我一隻鼠在這裡,如果百眼魔君那狗東西知道了,絕對會趁機扒了我的皮的。」

子鼠慘叫連連,屁滾尿流的向著蘇青丘等人追去。

這傢伙竟然一直呆在養龍寺里,也怪不得百眼魔君拿他毫無辦法可言。

……

上章十八郡

其一,慕龍郡。

這最靠近人族核心區域,被人族核心區域的影響也最重。

同樣,旱災在這裡,幾乎已成了百年不變的話題。別的地方持續十年旱災,而這裡卻足足有近百年的旱災歷史。

一座破敗的縣城中。

蘇青丘幾人降臨而來。

放眼看去,便是一片的破敗與荒涼,漫天的黃沙,幾乎布滿了整個天際。

縣城不大,估計也就和大荒落內地一個村寨差不多。

一行人降臨,小小縣城內,卻也無人關注。每個成年人都滿臉的麻木,似乎只為了活著而活著。

一位老者,倚靠在爛木門前,看見來人,抖了抖身上的黃沙,站了起來,衝著蘇青丘等人道:「幾位客人,可是他國旅人?這幾日沙暴肆虐,不是進人族核心地的時候,還是改日再進吧。」

「客人可需要住宿?」

老者竟然還是個客棧老闆。

只是身後那黃土堆成的屋子……

蘇青丘聞言,也沒有解釋,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要了幾張桌子,便在院子裡露天而座。

見老者又癱坐在了門邊,就問道:「老丈,吾見此地黃沙漫天,寸草不生,不是可生存之地,為什麼不逃往他處?」

老者聞言,抬頭看了一眼蘇青丘,笑了笑,有些無奈道:「逃,又能逃哪裡去?」

「上章十八郡,盡數如此,逃到其他郡,給那裡的百姓平添負擔嗎?活著都不容易,何必給他人增加煩惱?」

「而且,其實這裡還算好了,有探索人族核心區域的旅人經常到來,他們捨棄下的東西,能勉強供小鎮居民度日。」

「再者說,近十年來,旱災蔓延,逃又有何用?索性,便死在這片生我養我之地,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客人可要寫吃食?」

似乎才想起了問此問題,一點也不像是個正常的客棧老闆。

蘇青丘在他眼中,只看到了麻木不仁,以及對生活的了無生趣。

「不急,回答些我的問題吧。回答好了,自有賞賜。」

「客人您問。」

「給我說說那個孩童吧。」

蘇青丘指了指街上道,一位步履蹣跚的孩童。

這孩童,大概只有七八歲左右,身體弱小,面黃肌瘦。但現在卻頂著狂風,似乎要去某個地方一般。

老者愣了愣,也不知道蘇青丘要做什麼,便道:「那是慕龍一,以慕龍郡命名,類似於這般的孩童,還有很多。哎,我們這裡,從很小的時候,就盼著龍王爺的到來,一輩又一輩,就這般往復更替。」

「客人知道老頭子我叫什麼嗎?我叫慕龍十三,那邊那個快死的,叫慕龍十五,還有那個,叫慕龍七。」

老者指了指臨近街道的幾個人。大多數都如老者先前那般,倚靠在門邊,似是等死一般。

「慕龍一,慕龍十三,年少者在前,而年長者卻在後。為何這般奇怪?」

靈禮咦了一聲。

「奇怪嗎?不奇怪。」老者看了一眼靈禮,搖了搖頭,繼續道:

「因為我們這裡的人死後。便會把名字傳給下一代。慕龍一的父親死了,所以便把名字傳給了他,至於那小子原本叫什麼?誰知道呢。」

「為何要這般?」靈禮不解。

眾人也來了興趣。

「為何啊…」老者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據說,是把對龍神的思念,一代代傳承下去。這樣一來,終有一日,會積累到足夠的思念,龍神便會感應到,祂也就會來解救這片苦難的大地了。」

「這方土地,千百年的夙願便是如此了。說來客人可能不信,我們這裡啊,之前並不叫慕龍郡,只是後來思慕龍神的人太多了,便有了這個名字。」

「可惜…千百年了,又有誰,見過龍神呢。」

眾人聞言,再次沉默起來。

靈禮看了看神情冷清,沒有言語的蘇青丘,又看了看老者,最後悄聲問道:

「現在你還信龍神嗎?」

「信啊,一輩子的信仰,又如何不信。等我死後,我也會把名字傳給我兒子呢。」老者笑了笑,如是說道。

只是在場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雖然這樣說,卻明顯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

對於龍神的信仰,已經徹底湮滅。

蘇青丘在他眼裡,沒有看到任何希望。

倒是那個少年…..

眾人隨著蘇青丘的目光,再次看向了那個七八歲的少年。

他已經跪在那一座塌了一半的龍王廟前。

「他要做什麼?」

朱九寧好奇的問道。

「做什麼?」老人搖了搖頭:「還能做什麼,祈求龍王爺降臨唄。也就是這些孩子還在相信這些慕龍的傳說。」

「要我說……」

他的話還沒落下,就發現先前那位衣著華麗,面容奇特,頭頂雙角的男子已經消失。

定睛一看,卻已經出現在了慕龍一身後。

此刻

慕龍一恭恭敬敬的跪著。

然後……

對著破敗的龍王雕塑,重重的磕起了頭。

砰!

第一下就頭破血流

砰!

第二下白骨森森

砰!

第三下血肉都飛濺了出來。

然而這少年,卻從始至終,未曾皺得一絲眉頭。

「何至於此?」

蘇青丘嘆了口氣,走到慕龍一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道:「為何拜祂?」

「又不降雨,求有何用?」

然而少年聞言,卻強忍著額頭的疼痛,鼓著嘴,一字一頓的說道:「心不誠,心誠自會降雨。」

蘇青丘黯然,繼續道:「你求的是誰?」

「以前不知,現在娘親告訴我是大荒龍神。」

「祂若不來呢?」

「不!娘親說了,大荒龍神一定會來救我們的,祂是我們的唯一希望,是上章國的救世主,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

少年咬牙切齒,眼神甚至透露出了一絲絲決絕:「祂若沒來,那便是我們叩拜的還不夠,還不夠誠心。那我便在這裡天天磕,日日磕,直到龍神降臨!」

此刻,這少年嘴巴乾枯,臉上都是風裂印記,身體單薄,似乎風一刮,就會被吹飛一般。

但透露出的意志,卻令蘇青丘都為之動容。這還只是一位七八歲的孩童啊。

蘇青丘聞言,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終,抬起頭,看了看四周漫天的黃沙,看了看那些麻木不仁,眼中沒有任何希望的老人們,又看了看眼中還帶著希望與光明的孩童。

他突然展顏一笑,低下頭,看著慕龍一,緩緩道:「與那些麻木不仁者比,爾等是吾願意來此的唯一原因。」

「所以,你的求雨,吾允了!」

伴隨著這一句話落下

下一秒

轟隆!

漫天的烏雲驟然而至,一道巨龍沖天而起。

無邊無際的雨,在這一刻,降臨而來。瓢潑大雨,瞬間蔓延八荒四野。

數十年來不曾下的雨,頃刻而來。

「雨……大荒龍神?」

少年呆呆的看著蘇青丘,喃喃自語。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那巨大的龍尾,看到了那巨大的觸角,以及呼風喚雨的龍鬚。

「對!」

於風雨之中,蘇青丘淡淡而立,看著少年:「同時也是爾等的上章龍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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