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凌雪傷的愛情指導

一個小時後,段天狼和凌雪傷在淮海西路上的一間西餐廳里見面。

「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主動找我,我還以為你打錯電話了呢。」看得出來,凌雪傷真的很高興,她說話的時候,身子不停地擺動,仿佛還沉浸在剛才聽到段天狼電話的興奮中。

「上次的事情……」段天狼有此彆扭地咬了咬牙齒,「現在想起來,上次在酒吧我確實做得有點過火,不過,我這個特別不能忍受某些讓我覺得異樣的氣氛,在那種氣氛下,我總是會情不自禁地變得暴躁起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雪傷有些奇怪又有些欣慰地笑著眨了眨眼睛,「說真的,你那天晚上的表現真的把我給嚇了一跳,不過沒關係了,那天晚上主要是我不對,我不該跟你開那種無聊玩笑。」

「我覺得我也許應該改改自己的脾氣,總是這樣太自我,似乎不是什麼好事情。」段天狼說到這裡,看著凌雪傷,「有時間你那那天晚上你的兩個朋友約出來一下吧,我想當面跟他們道歉,這件事情確實主要是我自己做得不對。」

這回凌雪傷愣住了,她盯著段天狼看了一陣之後,問道「怎麼?跟蘇荷進展不順利麼?」

凌雪傷突然說這話把段天狼嚇得眼眉一跳,「你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話題上?」

「因為男人在戀愛不順利的時候,都比較容易反省自己。」凌支傷說著,笑了笑,「尤其是你這種極度自負的傢伙,也許只有這種時候,才可能反省自己。」

段天狼苦笑了一下,「是啊,不過似乎也談不上不順利,當然了。也說不上順利,只是,好像有點平談。」

「哦?」凌雪傷揚起眉毛笑了笑,「那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能夠透露來聽一聽嗎?」

「我們現在差不多每周都見面一次。」

「很不錯的開局啊。」

「但是每次見面我們只見都沒有什麼像樣的話題,我們每次見面都在做同一件事。那就是她拿出一大堆的數理化題目來,然後我給她講解。然後,就沒有別的話題了。」

「原來是這樣。」凌雪傷點點頭,「你的意思是,你希望你們之間不止是講解題目的關係?」

「這還用說嗎?難道你認為我地誌向只是成為她的家庭教師?」

凌雪傷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想怎麼樣?」

「我不知道。」段天狼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把頭轉向窗外。像是在對凌雪傷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沒有什麼特別的奢求,我只是希望能夠跟她說點別的話題,我希望了解她。我想知道她的頭髮是在哪裡做地,我想知道她瞪大眼睛一句話不說的時候,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我想知道她地夢想是什麼;我想知道她喜歡吃的零食是什麼,我想知道她在走路的時候,為什麼喜歡低著頭;我想知道她為什麼喜歡喝不加糖的咖啡;我想知道她喜歡什麼類型的音樂;我想知道她為哪本書,哪部電影流淚過;我想知道她的心裡到底藏著些什麼……」

段天狼越說到後來,聲音越底,他仿佛已經忘卻了凌雪傷地存在,而完全沉浸到了自己腦海中那些傷感的期待情緒之中。他所說的話越來越變得無意識,他的這些話已經不再是對凌雪傷說,甚至於也不是對自己說。而是對著那存在於虛空之中的冥冥不知道究竟是否存在地神明。

與其說,這是傾訴,倒不如說這是一種另類的祈禱。

無論是多麼堅強而偉大的人,總有一種東西可以使他感到無力。而對於十七歲的段天狼來說,這使他無力而彷徨的東西,毫無疑問的,就是這在他一生之中,唯一一件超乎他控制之外的事情——不可捉摸的愛情。

不過,這種時間並不長,大約只過了幾分鐘之後。段天狼便從這種有些消極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他恍然大悟般地把頭扭過來,看著凌雪傷,有些不好意思地掩飾性地笑道:「我是不是想知道地東西太多了?」

「啊?」凌雪傷也是仿佛驚夢乍醒般,從段天狼剛才的話音中回過神來,然後第一次在段天狼面前露出溫柔淡然的笑容,她緩緩地搖了搖頭,「不多。」

說完,凌雪傷低頭喝了一口杯中的紅茶,若有所思地垂頭想了一陣,抬起頭來問段天狼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段天狼皺著眉頭略想了想,反問道「這跟蘇荷這件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了,簡直太有關係了。人生在世,無非五場,戰場,商場,官場,職場,情場。每一場都需要同樣的素質,那就是你必須先了解自己的優點,然後選擇自己擅長的舞台,以自己擅長的方式去展示自己的才能和魅力。比如,有地男人長得很帥,但是腦袋裡全是漿糊,那他就可以每天把自己打扮得跟花瓶一樣,坐在酒吧吧檯邊,自然會有好色的女人來勾搭他。又比如,有的男人長得丑,但是他很有錢,那他就可以把支票貼在臉上,招搖過市,那樣也會有貪慕虛榮的女人上來。」

「可是我並不帥,也沒錢。」段天狼說道。

凌雪傷說道:「但是你聰明,而且你看起來陰柔瘦弱,卻又擁有十足的霸道之氣,這種智慧與內斂的強者氣質結合在一起,是一種比有錢和帥都動人得多的美。」

「我有你說得這麼好麼?」段天狼穎問地問道。

「當然有了。」凌雪傷睜大眼睛,肯定地答道,「你要不是這麼優秀的話,我憑什麼對你低聲下氣?你以為我脾氣有多好啊?」

「聽你這話,我好像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段到狼問道。

「那可多去了。如果是別人,我恐怕早就被氣瘋了。不過,至於你嘛,還是那句話。就像龍二哥說的那樣,你是我命里的剋星,我一定前世欠了你很多錢。所以呢,被你欺負的時候,剛才始還會有點生氣。到後來就有點麻木了,甚至於習以為常了。每次心裡都是想,唉,這個死傢伙就是這副死相,有什麼辦法呢?」凌雪傷說到這裡,笑著搖了搖頭,「說來我自己都不相信。那天你在學校門口那麼對我,我居然都只生氣了三分鐘。」

「聽你這麼說,我自己都有點覺得自己不人道了,那我以後讓著你點吧。」段天狼說道。

凌雪傷馬上高舉雙手,「你得了吧。這個我就不指望了,只要你老人家不再像最近這樣,不是一腳把我朋友肋骨踹斷,就是一個月不理人,我就阿彌陀佛了………好了,言歸正傳,我們還是談回你的夢中情人身上吧,我可以提供我的想法給你。但是我不保證我的想法是對地……」

段天狼打斷凌雪傷,說道「行了,就算出錯,我也不會讓你負責的,你放心的說吧。」

「好,那我就說說看,我的看法是這樣的。首先說說蘇荷爾蒙那邊,我調查蘇荷調查了有一段時間,也曾經多次在近距離觀察過她,所以應該說。我對她還是有些了解地。我感覺她是一個很恬靜,很隨意的女孩子,她很善良,不喜歡跟別人爭什麼,沒有什麼了不起地野心,只想幸福地生活下去。但是,與此同事,她又是個很聰明,很第三,也很有主見,甚至於有點執著的女孩子,一量確立了什麼想法,除非她自己改變想法,不然,別人很難改變。她看起來好像什麼都無所謂,但是真的有誰觸碰到她認為不可侵犯的事物的時候,她將會展現出讓人不敢相信地鬥志和勇氣。」凌雪傷說到這裡,喝了口紅茶,「我對蘇荷的看法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們再來說說她地這個暗戀對像吧,根據我們的調查,她暗戀這個姓孫的學長已經整整四年,但是他居然毫不知情,蘇荷身邊也很少有人知道,她幾乎從來不跟任何人談起這個姓孫的。由此可見,蘇荷不是個會主動向對方做任何表示的人,她基本上算是個被動型地女孩子。」

「那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凌雪傷答道:「我們收買了她最要好的初中同學,這個信息價值五千。」

「但是……」段天狼有些疑問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為什麼會跟我提起那孫學長?」

「她跟你提起了嗎?」凌雪傷有些吃驚地看著段天狼,「她是怎麼跟你說得呢?」

「她說她春節想去香港,因為春節的時候那個姓孫的會去香港,我問她是不是喜歡她,她不說話,只是吃東西。」

聽完段天狼的話,凌雪傷想了一陣,然後說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

「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她能夠跟你提起這個姓孫的,那麼證明他信任你。你別看蘇荷看起來好像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其實她是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內心很警惕,不是一個那麼相信別人的人,你能夠在見她第二次就使她信任你,這說明她對你有相當的好感,你們之間應該算是有緣分。」

「壞消息呢?」

「壞消息就是,蘇荷隱隱約約感受到了你對她的心意,所以她通過這個方式告訴你,她有心儀的人,希望你能夠將兩人的關係僅僅定位為朋友。」說到這裡,凌雪傷讚賞地點點頭,「雖然是壞消息,但是從某個角度來說,也證明你沒有選錯人。一般女孩子遇到篤自己有好感,而自己也對對方不抗拒,甚至於有些好感的情況下,就算是有男朋友,也不會這麼快地表明態度的,更何況是她跟姓孫的,根本就什麼關係都還沒有呢?女生都是很樂意享受這種曖昧地,被呵護和追逐的感覺的。但是蘇荷顯然不是這種女孩子,她在感情方面認真。真一,也很負責。她現在喜歡著的是那個姓孫的,她覺得自己不能給你什麼,所以她也希望你不要付出什麼……嗯,我也不知道該說你運氣好。還是眼光好。」

「話是這麼說,但是萬一她真地跟那個姓孫的在一起。那我怎麼辦?」段天狼問道。

「我覺得這個幾率很低咯,那個姓孫的我也了解過,一個志大才疏的高材生而已,他並不適合蘇荷這種女孩子。就算他們倆真在一起,要不了多久也會分開地,你放心吧。蛤蟆和青蛙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是蛤蟆就是蛤蟆,青蛙就是青蛙,湊不到一塊的。」

「如果他們結婚了怎麼辦?那我不是什麼希望都沒了嗎?」

「你地心情我可以理解,任何一個像你這麼大的男孩子,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跟別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覺得他們會結婚,自己完全沒戲。不過拜託你自己看看你的周圍,像這麼在一起地男女,有多少對可以結婚?百分之一都不知道有沒有,更何況姓孫的跟蘇荷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低於百分之五,結婚的可能性無限趨於零。」

聽到這裡,段天狼伸手摸了摸嘴唇。然後看著凌雪傷問道:「小雪,你戀愛過嗎?」

正在喝紅茶的凌雪傷,被段天狼突然拋過來地這個問題,給嗆得差點把紅茶喝到鼻子裡去。她伸手拿過幾張紙巾擦了擦嘴角,沒好氣地瞪著段天狼,說道:「拜託,現在是在說你跟蘇荷,關我什麼事?」

「你不要問那麼多,你回答我的問題就好了。」

凌雪傷抿著嘴唇,想了一陣。然後有些害羞地嘖了一聲,用右手在桌子上輕輕拍了一下,「好了,好了,我沒有戀愛過,怎樣,想要歧視我嗎?」

「不是了,我是想問,如果你沒有戀愛過,那你怎麼證明你的理論是對的呢?」

「啊……」凌雪傷張大嘴巴,呆了一陣,「我沒吃過豬肉,但是我見過很多豬跑好不好。更何況戀愛這種事情,就好像電視劇的人,演的人都是只因身在此山中,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而我們這些看的人,反而會顯得格外清醒,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我給你地意見不敢說百分之百是對的,但是最起碼九成是沒錯的。」

段到狼看著桌面想了一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好吧,那就暫且相信你的理論吧,反正現在也沒有更好的理論了。」

凌雪傷別過臉,「好像多委屈你似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排在我房門前等著我開解,我眼看著他們上吊都不說一句話。你啊,永遠是這副德行,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了,是了,這些事情全靠你了,今天這頓我請,做為酬勞,你滿意了吧?」

「什麼話?這頓飯本來就該你請,服務員拿菜單來,我今天要點最貴的,非得讓這小子出點血不可。」

雖然嘴巴里叫得厲害,但當菜單真的送上來的時候,凌雪傷還是只點了一個最便宜的牛排,因為她知道段天狼在金壁輝煌做超市主管,收入並不高,想替段天狼省錢。

不過,如果她知道段天狼隨隨便便就從股市裡賺到了幾十萬地話,那麼想必她就不會這麼心慈手軟了。

點餐完畢之後,段天狼想起今天見凌雪傷,還有另外一個任務。

「大海有件事情想要我跟你說。」

「龍二哥?」凌雪傷奇怪地抬起頭:「他有什麼事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難道是關於我姐姐的嗎?」

「不是,是關於你父親的。」

「我爸爸?」凌雪傷愈發奇怪了,不過,很快她就想起她父親生日宴會那天晚上的事情,然後她就有些反應過來,「我爸爸跟龍伯伯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嗎?」

「嗯。」段到狼點了點頭,「大海原本不想把這件事情告訴你,但是現在局勢發展得很微妙,所以他覺得還是告訴你為好,並且,他還要我轉告你,無論事情怎樣發展。都不會影響他們兄弟跟你們姐妹之間的關係,也希望你們能夠釋懷。」

「你就不要再給我打預防針了,趕緊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這件事情的源頭,是一個叫做衛星城的計劃……」

段天狼言簡意賅地只用短短三分鐘的時間,就將凌遠山和龍志遠之間所發生的事情給說了現來。

聽完段天狼的話之後,凌雪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斷地搖頭。「怎麼可能,難道我爸爸瘋了嗎?他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我們兩家相交了幾十所。」

「正因為是世交,你父新才會因為大海他父親竟然一點好處也不分給他,心裡很不忿,而大海父新也正因為是世交,所以才更加沒有退讓地餘地。所以,這件事情之所以走到今天。不是因為別的,恰恰是因為你們兩家是世交。」

「天啊,現在我該怎麼辦啊?」凌雪傷的情緒陡然跌入冰點,她苦惱地抱著自己腦袋,完全沒有主意。

「大海希望你能勸勸你爸爸。」

「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這麼做。可是那個晚上,我只是稍稍問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就暴跳如雷,現在又怎麼可能聽我地呢?」

段天狼想了一陣,問道:「如果事情可以由你決定的話,你希望事情怎麼發情?」

「我當然是希望我我父親馬上收手,雙方言和,但是我知道這是不可能地。所以。如果我真的可以期待的話,我真希望龍伯父可以儘快湊到這筆錢,渡過眼前的危機。」

「可是你要知道,大海的父新這次也是紅了眼睛,他要是過了這關,那麼接下來難過地就該是你父親了。」

「我知道,可是就算是那樣,那是是來日方長的事情,我們還有時間,還有很我周旋的餘地。可眼下離十二月一號才幾天的日子,萬一龍伯父真的就這麼倒下去,我以後怎麼去見龍家兄弟?我姐姐跟龍大哥之間地事情又孩怎麼辦呢?難道要我們搞得跟韓劇那樣,變成家族犧牲品嗎?」

「這麼說,你是真心希望你父新的計劃不能實現?」

段天狼的話讓凌雪傷顯得有些生氣起來,「段到狼,難不成在你眼裡,我竟然是個惟利是圖的女人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段天狼抿了抿嘴唇,「我聽說大海正在炒外匯,似乎進展得還算順利,如果他能夠在外匯市場賺到足夠的錢的話,那麼眼下的危機,就可以平安渡過了。」

「那麼少的資金,卻要賺到那麼多地錢,就算龍二哥是金融天才,恐怕也不可能了。除非出現奇蹟!」凌雪傷痛苦地仰起頭,說道,「神啊,我現在到底能做點什麼呢?」

段天狼沉默了一陣,說道:「祈禱吧,只要真心祈禱,就會有奇蹟出現的。」

段天狼看到凌雪傷閉上眼睛,好像真的在內心裡默默祈禱一樣,段天狼於是悄悄地站了起來,走到櫃檯邊把帳給付了。

出了西餐廳,段天狼掏出手機,撥出了龍過海的號碼。

響了好一陣之後,電話筒里傳來龍過海的聲音,「天狼啊,跟凌雪傷見過了嗎?」

「見過了,你要說的話,我跟她說了,她現在正在西餐廳祈禱你可以儘快賺到那四十億,好阻止他父親的計劃。」

龍過海在電話里苦笑了一聲,「但願她的祈禱能夠給我好運,我現在的運氣有點糟糕。我太心急了,五分鐘前剛賠掉三億…………不過,在眼下這個時候,她能有這份心,我很感動,替我謝謝她。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地話,我掛了,我只有一百個小時了,我得抓緊時間多做幾單。不管機會多少渺茫,不到最後我不會放棄的。」

「關掉電腦,三十分鐘內到金碧輝煌來,我在你的辦公室等你。」

「什麼?」

段天狼沒有解釋,他只是說道:「照做。」

然後,他就把電話掛掉,走到路邊攔住一輛的士,「金壁輝煌,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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