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一看這混亂場面,就犯頭疼,遇上這種家屬,你說人家不講道理吧,可人家剛死了兒子,你總不能說人家兒子是死得活該吧?

但你又不能跟她們站在一塊,可要是勸了,人就說你和兇手是一夥的,幫著兇手,那視頻可就漫天飛,不出一天,准火遍大江南北。

他不少同事就是這麼被迫火的,沒少遭人調侃。

眼看著那邊的人快頂不住了,家屬已經開始扯頭髮,晏修文回過頭,看了兩個小姑娘一眼,細皮嫩肉的,怕是走過去挨上一拳,都得掉眼淚。

「你們兩個留在這,別過去攪合。」

說著,便帶著小張過去處理這混亂現場。

晏清倒是好奇,像晏修文這樣冷著一張臉的,當起和事佬來,會是什麼樣的?

她在腦子裡設想了一番晏修文賠著笑臉說好話的樣子,那樣的一張臉,若是真做出那般表情來,著實會有些好笑。

一旁的晏殊見晏清在笑,問,「姐姐,你在笑什麼?」

晏清嘴角勾了勾,「在想你小叔叔當和事佬的樣子。」

晏殊摸了摸鼻尖,小叔叔會當和事佬嗎?不大可能吧。

而就像晏殊想的一樣,讓晏修文當和事佬賠笑的說好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憑著一張冷漠的臭臉,擠進人群,一句「嚷嚷什麼」的冷言冷語,高挺健碩的身板,便足以讓那些還想撒潑的無賴閉上了嘴。

晏修文不近人情的樣子,讓人不敢懷疑他手裡的槍,是不是真的會扣動扳機,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像方才那般撒潑。

晏殊不由感慨:「所以人家說,無賴最會看菜下碟,專挑老實人欺負。」

這些個無賴,在那些看起來不好欺負的人跟前,連個屁都不敢放。

晏清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意玩味,「你的意思是,小叔叔不老實?」

晏殊癟嘴,「我可沒這麼說,姐姐不要冤枉我。」

回頭讓小叔叔那個小心眼的聽見了,指定又要給她背後穿小鞋。

雖然晏修文是她名義上的小叔,生活了十幾年,但她還是得吐槽一句實在話,這種小心眼的男人,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小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場面冷靜下來後,便到了專業假笑馬屁臉的小張出場,晏清和晏殊這才跟在晏修文後頭,進了病房。

此時,病房中,一個看起來差不多二十歲的姑娘,腦袋上纏著繃帶,脖子被固定著,身上沒有被衣服遮蓋住的皮膚位置,沒有一處是好的,青一塊紫一塊的,觸目心驚。

她的四肢被控制在床上綁著,兩眼空洞無神。

這是醫生為防止她再次自殺而做的保護措施。

她叫方知嫻。

晏清在她身上,感受了絕望的氣息,這是所有想自殺的人的共同點,她們覺得自己的人生被毀了,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想從這個骯髒的世界離開。

可同時,又有那麼一絲渴望得到救贖。

方母就在一旁偷偷掉眼淚,見幾人進來了,連忙擦乾淚水,「警官,你們來了。」

「坐,都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晏殊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不過比自己大幾歲的女孩子,卻被折磨成這樣,心裡頭酸酸澀澀的,想安慰,卻又發現,面對這樣的事情,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

傷害她的兩個畜生,已經被她親手殺了,她甚至已經自殺過兩次了。

真的還會有什麼可以把她留在這個世界上嗎?

晏修文看向兩人,示意她們和這個小姑娘說說過,這也是他為什麼破天荒的帶著兩人一塊的原因。

相對於他們都是男人,長輩,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或許更能和這個小姑娘搭話,讓她卸下心防。

於是晏殊,慢慢靠近,最後坐在一旁位置,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說話,可不管她說再多,床上的方知嫻,始終不發一言。

就在這時,晏清開口,問了一句,「在網上誘騙你來雲城的那個人被抓到了嗎?」

按理說,意圖自殺的人,最好是不能再讓她們受到刺激,所以有關案子的事,最好是不要在她們面前提起。

而這會兒,聽見晏清的話,方知嫻瞳孔驟然緊縮,瞪大,終於有了反應。

她僵硬的看向守在房間裡的警官,「抓……抓住了嗎?」

聲音沙啞,像是被火燒過一般,聽著便讓人心揪得疼。

此時,外頭的方母,靠在門牆邊,手捂著嘴巴,無聲落淚。

這是她的女兒,醒來這麼久後,第一次開口說話。

小張一愣,看向晏修文,這案子是老大在辦,進展到什麼程度,也就老大最清楚。

晏修文沉聲道,「抓到了,但這人是慣犯,做什麼都不著痕跡,目前沒有任何有效證據能起訴。」

「也聯繫過先前被騙的那些人,沒有人願意站出來作證。」

或許是因為,那些事情本身已經傷害了她們的身心,如今過去了,生活還在繼續,不想這些事情曝光出來後,往後受著周圍人的指指點點。

方知嫻的眼裡,是恨,那種恨,好似能把自己淹沒,連帶著仇人一塊,拉下地獄。

「我,我就是證人。」

她有和對方微信視頻期間的錄像和截圖,來雲城奔現時的視頻記錄和拍的照。

這些原本是小女孩戀愛時臉紅心跳的記錄方式,卻沒有想到此刻,成了給對方定罪的呈堂供證。

得到晏修文肯定的回答,這些確實能夠作為一方面的證據,方知嫻眼淚抑制不住從眼角滑落。

看著窗外,烏雲密布,將月色掩得嚴嚴實實,不見一絲光亮。

她唇舌苦澀,「那些裹著蜜的糖,明明看起來那麼甜……可為什麼吃起來,卻那麼苦……」

「……顆顆要人性命。」

聽著這話,晏殊皺著眉頭,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來一顆晏臻討好自己給的糖,塞進了方知嫻的手裡,「也不是所有的糖都是苦的,你嘗嘗我這顆,可甜了。」

出了病房門,方母眼眶通紅,問,「警官,我沒讀過什麼書,也不懂什麼法律,就想知道,我女兒上了法庭,真的會被判死刑還是一輩子在牢裡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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