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女童聲響起,嗓音帶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沙啞,像是被火灼燒過後,「媽媽……這個姐姐好好看……」

「我以後也會像這個姐姐一樣好看嗎?」

那母親明顯一怔,看著旁邊的女兒,看著她被火燒灼過後的樣子,心中酸澀難忍,當場便落淚哭了起來。

旁邊的兩個男童頓時就慌了,扯了扯母親的手,「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那母親一邊落淚,一邊安撫著兩個孩子,「媽媽沒事,媽媽沒事。」

任誰都不忍心看這一幕,更不忍想像,這四人,生前究竟經歷了什麼。

方才還擔心這宅中的冤魂怨恨之氣太重,會出手傷人,這一刻,晏清因為自己方才的猜忌而感到心酸。

見過那麼多冤死枉死的人,可這是她頭一次產生這種與死者共情的感覺。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許先生在後面的位置,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頭怕得緊,怎麼也想不到,自己一家人,就和這幾個平時看不見的鬼共住一個屋檐下。

他咬著牙,問,「你們是誰,為什麼一直在這裡不走,害我家人!」

哪怕他也可憐這幾人,三個孩童小小年紀就死了,可他也有老婆,也有兒子女兒,如今妻女就躺在醫院,讓他如何不怨。

女人護著三個孩子,心知是自己和孩子一直在這,才會引來了別的東西,影響了這家新搬進來的人,頂著許先生的怨氣,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也沒想這麼樣的,真的對不起……」

「我們也出不去……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給你和你家人帶來麻煩,實在對不起。」

她這一番低聲下氣的道歉,聽得許先生反而不好責怪了,到底都是心軟的人,一個母親帶著三個孩子。

原本看著還有些嚇人,這會兒看上去,只剩下可憐。

一旁的小男孩卻不服氣了,「可是媽媽,這裡本來就是我們家啊!」

他瞪著許先生,護著自己媽媽,「明明他們才是後來的!」

捕捉到小男孩話中關鍵詞,晏清問道,「這裡以前是你們家?」

小男孩哼哼幾聲,「這裡一直就是我們家!」

女人連忙拉著兒子,不敢讓他再多言,眼前這個女孩,看起來本事不小,她警惕著,不敢惹怒對方。

「我們以前是住在這裡,十幾年了……太久了,五年前開始就一直被困在這裡。」

提起這事,女人臉上便有哀傷。

晏殊在後頭聽著,忍不住問,「五年前發生什麼事了嗎,我沒有惡意,就是好奇想問問……」

為什麼這四個人看起來,死狀那麼慘。

女人又忍不住掉眼淚,「說出來也沒什麼,五年前,我們家著火,我和三個孩子都沒逃出去……」

想起當年的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卻仿佛還在昨天。

被火灼燒皮膚,渾身劇烈疼痛,到最後失去知覺意識……

等再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這了。

女人名叫雲笑笑。

一開始,她還能看見丈夫,看著丈夫為自己和三個孩子,東奔西跑,就為了討一個公道,每天累得覺也睡不好,又是心疼又無能為力。

幸而,兇手最後也伏法了。

但她們一家原本幸福美滿,卻就因為這麼一場火災,徹底的毀了。

就留下丈夫一人生活,形影孤單。

雲笑笑的父母來過幾回,不知道為什麼,她們都是在吵架。

後來,丈夫就搬家了,父母也不再來,這裡也被賣了出去。

一切都好像結束了。

她想帶著孩子,跟著丈夫去看看,看看丈夫的新環境,若是生活好了,她心裡也好放心去轉世投胎。

可不知怎麼的,就好像被困在了這宅子裡,怎麼都出不去,也無法投胎轉世。

最後意識也逐年模糊,直到最近,才醒來。

聽到雲笑笑說的這些,晏殊看向晏清,「姐姐,她們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只聽說,自殺的人,不能轉世投胎,可這四人,為什麼會被困在這宅子裡?

晏清眸色微沉,「有人施了陣法,將她們留在了這裡。」

就像上回,在那古宅里,那無頭女鬼,便是被鎮在宅子裡。

先前來這宅子時,晏清就覺得這裡有種熟悉的感覺,只是當時沒想起來,現下已經想起來了,恐怕這是同一人所為。

看來這人,幾年前在雲城,業務還挺繁忙。

這才多久,自己就已經碰上兩次了。

雲笑笑的經歷,讓人於心不忍,幸而如今陣法已解,她也能夠帶著三個孩子,去投胎轉世了。

晏清表示,「等你們投胎轉世後,我會施法,將這宅子裡一些不好的東西驅逐,這樣許先生一家回來住,也不會再有什麼影響了。」

許先生點頭,對晏清更加感激,「大師,我們一家萬分感謝您。」

這房子幾乎花了全部積蓄,轉手賣出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也是她們,對這塊地不熟悉,當初在買的時候,沒有好好打聽一番這宅子前任主人的事情,這才出了這麼一些問題。

現下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心裡頭便也就放心了。

雲笑笑猶豫了片刻,看向許先生,「許先生,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我家人了,我想去看看,想把孩子留在這裡多一兩天,可以嗎?」

許先生眉頭蹙了一下,看向晏清。

晏清頷首,「可以,陣法已解,不會有什麼影響。」

主要是,她也想看看,這背後施法的人,究竟什麼來歷。

幫著雲笑笑算了一卦,知道了自己丈夫的新住處後,雲笑笑到道過謝後便走了。

她走後,晏殊嘀咕道,「姐姐,你說,會是什麼人這麼狠心啊,要在這宅子裡設下這麼陰毒的陣法,讓這死人轉世投胎不成,冤魂不散的。」

「要是讓那雲笑笑的丈夫還是家人知道了,還不得和人家拚命?」

晏清薄唇勾了勾,「誰知道呢?」

「人心肚皮,這世上多的是看不透心裡想法的人。」

旁邊一直沒有出聲的杜風清,這時候才開口說了一句,「或許這陣法,就是她的丈夫設下的。」

晏殊和杜恆清均是一愣,「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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