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大國師比任何人都希望這一切都是他的推算出現了誤差。
但他又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推算結果不會出錯。
他道：「我修習占卜術已有近千年的時間，我的推算從來沒有出過錯，我比誰都希望是我推算錯了。可我反覆推算演練了過無數次，但每一次，聖靈大陸的未來都斷在了6年後！」
大國師抬起頭來，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虞凰，沉聲道：「而你，是我在經過數百次推算後，找到的唯一一絲變故。」
面具下，虞凰眉頭緊緊皺起。
她不明白，自己算是什麼變故？
難道與她是外來者的原因有關？
見虞凰表情很困惑，大國師告訴她：「你的命數很奇怪，你滿月宴那日，無我帝師曾帶你來占卜塔見過我...」
那是20年前的事了。
那年夏天，殷明覺抱著一個嬰兒親臨占卜塔，要求拜見大國師。彼時，殷明覺已是帝師修為的馭獸師。
大國師與殷明覺是老朋友，老友求見，大國師便讓人將他們父女請了進去。
一見面，殷明覺便掏出一袋紅殼雞蛋遞給大國師，他說：「國師大人，今日是我愛女的滿月宴，這是滿月蛋，國師大人也請嘗嘗。」
滿月宴吃滿月蛋，是神月國的習俗。
客人吃下滿月蛋，也算是對孩子的一種祝福。大國師不愛吃蛋，但那天他賞臉吃了一個。
見國師大人吃了滿月蛋，殷明覺特別高興，他將襁褓中的愛女遞到國師大人的面前，對他說：「小女至今也沒個名字，國師大人德高望重，還請您給這孩子賜個名。」
大國師盯著殷明覺懷中那長得白凈粉嫩的小女嬰看了兩眼，才問殷明覺：「想要個什麼樣的名字？你對這孩子，有哪些寄望？」
孩子的名字，往往都藏著父母對他們的寄望。
殷明覺不假思索地說：「不求她成龍成鳳，只盼著這孩子能健康長大，平平安安。」
點了點頭，大國師盯著虞凰的面相看了起來。
恰巧在這時，酣睡的虞凰醒來了。
那雙圓溜溜的小眼睛突然睜開，大國師一看見她的眼睛，便瞧出這孩子是短壽的命格。他掐指一算，算出這孩子在兩個月後會有一場是生死劫。
殷明覺對女兒名字唯一的寄望就是願女兒健康長大，平平安安。
但這心愿，竟成了奢念。
大國師沉吟了許久，才說：「鳳凰涅槃方能重生，雄性為鳳，雌性為凰。不如，就叫她殷凰吧。」
殷明覺許是聽出了大國師這話里暗藏的東西，他表情微變，很想問個究竟，但也知道大國師從不泄露天機。
怕壞了大國師的規矩，殷明覺不敢多問，他道：「是個好名字。」
『凰』這個名是大國師親自為虞凰取的，是以，後來虞東海找到虞凰，帶著虞凰躲到了盛都城，也不敢給她換了名字。
就怕名字換了，虞凰命格也跟著換了。
...
回憶起這段往事來，大國師也頗為感慨。「我為你取『凰』這名字，是希望你能擁有百折不撓堅韌不屈的品性。哪怕未來危險重重，也盼著你能熬過苦難，涅槃重生。」
「但名字始終只是一個代號，一種寄望，改變不了什麼的。可我沒想到，你最後竟然活了過來。」
虞凰沒想到她與大國師之間還有這份羈絆。
原來她的名字，竟是大國師給取的。
可虞凰不明白，她怎麼就成了大國師口中的那個變數？
「國師大人，說了這麼多，莫非你真覺得我能拯救聖靈大陸？」虞凰的表情充滿了自嘲，她自認為自己也算是天賦絕佳，但還沒有狂妄到認為她能拯救整個世界。
見虞凰對此充滿了質疑，大國師問她：「你不信嗎？」
虞凰搖頭：「不信。」
「據我推算，你是大陸唯一一個擁有亘古之眼的人，你是天生的預言師，只有你的眼睛能看到過去，展望未來。我推算不出來6年後的聖靈大陸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你能！」
說到這裡，大國師的情緒明顯激動起來。
他一把捏住虞凰的手臂，難掩激動地說道：「孩子，若我們能準確推算出聖靈大陸6年後究竟會發生了什麼，就能提前找出解決的法子，就能再搏命拯救一把！」
「否則，當災難降臨，危急關頭，我們只能坐以待斃！」
「孩子，聖靈大陸是你父親拼了命也要保護的家鄉，你真的忍心見到聖靈大陸被毀滅嗎？忍心見大陸上生靈塗炭嗎？」
這話就像是一把『仁義的刀』高高懸在虞凰的頭上。她不點頭，倒顯得她不仁不義了。
虞凰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意識也變得混亂起來。她看著大國師，嘴唇張開了又重新合上，如此反覆好了幾次，還是無法做出決定來。
「我...我腦子有些亂，您讓我回去好好想想。」
聞言，大國師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孩子，你要拒絕我嗎？」
虞凰緊抿著唇，沒有吭聲。
大國師嘆道：「你就不想知道，時空之門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嗎？就不想弄明白，你父親當年究竟遇到了什麼變故嗎？」
「大廈將傾，安有完卵？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還有你那個小男友！虞凰，你真的忍心見這個世界毀於一旦，見聖靈大陸血流成河，屍骸堆積成山嗎？」
大國師的連番追問，令虞凰有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
虞凰頓時有種回到了末日時代的錯覺。
仿佛間，她又成了那個終極監察官，擔任起了保護人類的重責。
「再給我一段時間，讓我好好考慮考慮。」虞凰冷靜地注視著大國師，她說：「不要逼我。」
大國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點了點頭。「這一次，不要讓我等太久。你能等，但聖靈大陸不能等。」
虞凰點了點頭，抱起御風就要離開。
她起身時，聽見大國師說：「光明海精靈族王室內有一口聖泉，那裡面的聖水對所有妖獸與靈寵來說，都是最滋補的東西。你可以多收集一些聖水給御風喝，也許會有效。」
虞凰動作微頓，她回頭看了大國師一眼，真誠地感謝他，「多謝大國師。」
離開占卜塔，返回凈靈院，一路上虞凰都心事重重。
林漸笙感應到她的歸來，早早來到凈靈院大門前等候著她。見她抱著御風回來，便問她：「去哪兒了？」
虞凰像是沒聽到他的話，反應有些遲鈍，好半天才開口喊了聲：「師父。」
林漸笙蹙眉，「怎麼魂不守舍？你遇見誰呢？」
虞凰逐漸回神，她搖了搖頭，才說：「我遇見大國師了。」
林漸笙頗為驚訝，「國師大人？」
林漸笙朝皇城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遠遠地看見那占卜樓上站著一名身穿華麗錦袍的男子，林漸笙忙朝那個方向行了一禮。
等大國師轉身回了屋，林漸笙這才直起身來，低頭問虞凰：「大國師找你做什麼？」
虞凰說：「他跟你搶徒弟呢。」
林漸笙頓時沉下臉來，「身為大國師，他怎麼能做這種損事！到底怎麼回事，你上車了跟我仔細說說。」
他們要去空間傳送站，開的是虞凰的越野車。
林漸笙拉開後排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大國師知道你是超級獸態S級馭獸師，所以想要收你為徒，傳你本事？」
虞凰搖了搖頭，低聲解釋道：「不是，他想傳授我占卜術。」
林漸笙大吃一驚，「占卜術？」
他盯著虞凰仔細看了片刻，才驚訝地問道：「你還精通占卜術？」
「不精通，但我的眼睛能看到過去，預見未來。」虞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低著頭說：「大國師說，我的眼睛是亘古之眼。」
林漸笙倒吸了一口涼氣。
虞凰要開車，她專心看著前方，頭也不回地問道：「師父，亘古之眼是什麼？」
林漸笙受到了刺激，好一會兒沒說話。「你讓我緩緩...」
虞凰便不再追問了。
到了空間站，虞凰停下車，準備下車時，聽見林漸笙說：「有人說，亘古之眼是天道的眼睛。如果說時間是一條蜿蜒的河，那亘古之眼就是橫在這條河上的太陽，它知曉這時間已經發生的，和將要發生任何事物。」
聞言，虞凰回頭看向了林漸笙。「這麼厲害嗎？」
林漸笙盯著虞凰的雙眼看了起來。那雙褐色的瞳孔澄澈而明亮，波光瀲灩，看上去只是一雙普通的眼睛。
怎麼看，都不像是亘古之眼。
但大國師的判斷不會出錯的。
虞凰告訴林漸笙：「大國師告訴我，聖靈大陸會有一場劫難發生。」
林漸笙長嘆了一口氣，他說：「大國師說的沒錯。每逢亂世，亘古之眼才會現世。天道仁慈，不忍見一方世界徹底毀滅，便會在人間留下一雙亘古之眼。阿凰，若大國師想要收你為徒，那你就同意了吧。」
虞凰有些詫異，她對林漸笙說：「可我早已拜你為師。」
林漸笙卻說：「可我輩修道者，本就該心繫天下蒼生。這個時候，就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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