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管理局辦公室內的工作人員,通過高空監控全程旁觀了從盛驍被列沖他們欺負,到盛驍主動棄權離開戰場的過程。看完,他略顯憂心地抬頭,問站在自己身後的局長:「局長,這個參賽者好像恨上了我們。」

局長目光從戰場影像中收回,他雙手抱臂,意味不明地搖頭笑了笑,才說:「人就像鋼鐵,有的人過剛易折,有的人經得起千錘百鍊。」局長指著影像螢幕中盛驍最終消失的那個地方,他問下屬:「你說,他是前者還是後者?」

下屬被局長的提問給問住了。

他思索了片刻,才說:「局長,你好像挺看好他。」

局長又回頭盯著背後的巨幕屏。

螢幕上,是君師萬名榜、王師萬名榜以及宗師千名榜的最終入圍名單,他盯著最後一個名單上排名最末尾的那個名字,若有所感地說:「小世界非常貧瘠,能從那種地方走出來的,都是很了不起的人。我曾有個來自小世界的朋友,他成功地改變了我對小世界的看法。」

局長並未說那個人是誰,只是用右手無名指輕輕地敲了敲左手的手臂,呢喃道:「我很期待看到這個孩子未來究竟能走多遠。」

能覺醒黒擎天龍,他本身就是一個寶藏。

只希望,他能走到讓他也需要仰視的高度。

*

當盛驍被傳送出末日戰場後,入魔洞的海面突然起了一陣漣漪。

站在入魔洞上方的那些馭獸師看到平靜無波的海面終於起了動盪,他們下意識睜大了眼睛,有些緊張地說道:「是不是盛宗師出來了?」

蕭疏緊盯著湖面,低聲說道:「都過去這麼久了,盛學長也該出來了。」

虞凰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山峰的最邊緣,低頭望著那黑幽幽的海面。她垂眸掃了眼左手上驟然散發出紅色光芒的姻緣結,唇角微掀,低聲說道:「是他出來了。」

她話音剛落,便看到一個巨大的黑色的龍頭從黑色海面中迅疾飛出,飛出水面後,便變成了一個英俊青年的模樣。

不是盛驍,又能是誰呢?

盛驍一睜眼,看到站在山巔上那密密麻麻的馭獸師,稍微有些吃驚。

怎麼都盯著他看呢?

看到站在其中一個山頭上的虞凰,盛驍目光微亮,趕緊去到了虞凰的身邊。「酒酒,你出來多久了?」盛驍來到了虞凰的面前,才注意到虞凰的表情蒼白的有些過分。

這一看就是失血過多的表現。

虞凰告訴他:「我三天前就被逐出戰場了。」

聞言,盛驍有些詫異,「這麼快?」他了解虞凰的實力,按照她的修為跟戰鬥經驗來講,她咬咬牙,想要闖入君師萬名榜並非難事。

但她怎麼這麼早就被淘汰了?

盛驍正要詳細過問,便看見大國師走了過來。

大國師將盛驍渾身上下仔細看了幾眼,他見盛驍一身都是傷,大大小小數不清,他眉頭輕蹙,說:「你傷得有些重。」

盛驍言簡意賅地回答道:「遭到了圍剿。」

聞言,大國師眸色頓時暗沉了許多。

但盛驍接著又說:「但幸不辱命,我成功登入了宗師千名榜,不過是最後一名。」

聞言,莫宵眸子突然就亮了起來。「當真?」

盛驍沒解釋,直接拉開衣袖,露出他手臂上那個黑色龍頭標記。「我被傳出戰場的時候,發現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個這樣的標記。」

莫宵盯著那個龍頭看了一眼,才點頭說道:「多諾爾成功闖入了君師萬名榜,排在第8456名,他的手上也有一個黑色龍頭標記。」莫宵微微彎唇,欣慰地拍了拍盛驍的肩膀,語氣難掩激動地贊道:「盛驍,你做到了。」

盛驍臉上也露出了苦盡甘來的笑容。

盛驍成功闖入宗師千名榜的消息很快便傳開了,一時間,那些熟悉他的馭獸師都來跟他道喜。虞凰見盛驍還有得忙,而她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便在殷容的陪伴下,先一步回了酒店。

最後跟盛驍道喜的是多諾爾,「恭喜你,盛驍。」

盛驍一拳頭錘在多諾爾胸口,「也恭喜你,進入了王師萬名榜。」

多諾爾被盛驍一拳頭錘得接連朝後方退了好幾步。

注意到多諾爾的虛弱反應,盛驍忙收了手,問他:「受傷了?」

「嗯,那些孫子出手都很陰毒。你呢?有沒有遭到欺負?」去末日戰場走過一場,被那些大世界的參賽者狠狠地欺辱了一番,多諾爾如今再看盛驍,也覺得盛驍順眼起來。

以前,多諾爾總覺得他們精靈族高人族一等,在人族面前總有一種優越感。可當看到大世界那些參賽者對他們這些小世界的態度後,他才意識到從前的自己是多麼的膚淺。

無論是精靈族,還是人族,又或是獸人族,他們誰都不比誰高貴。

他們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的高等智慧生物,走出這片世界,他們就是老鄉。

聽到多諾爾的問題,盛驍眼裡的笑意頓時散盡了。「嗯,遇到了。」他一屁股在山巔上坐下來,將他在宗師中央塔內所遭受的所有欺辱,都告訴了多諾爾。

得知盛驍的遭遇後,多諾爾眼裡燃起了熊熊怒火,卻沒有破口大罵。

在末日戰場走了一遭,多諾爾也成熟了不少,知道破口大罵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他們說得對,大世界的人,果然很輕視我們這些小世界的馭獸師。在他們眼裡,我們也許真的就像是蜉蝣一樣細微。」說到這裡,多諾爾想到什麼,又道:「這次比賽,不止是你我遭到了不公平的對待,你家虞凰不也被欺負的很慘麼?」

盛驍表情突然就變得冰冷嚴肅起來,「她怎麼了?」

多諾爾詫異地望著他,懵逼地問道:「你還不知道?」

盛驍搖頭。

回想起虞凰那俏臉蒼白的模樣,盛驍心裡一緊,忙追問多諾爾:「她在末日戰場裡遇見了什麼?」

多諾爾心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便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盛驍。「說是遇見了一個傲慢不講理的丫頭,好像是因為虞凰碰了她的傘,那女的就把虞凰的雙手給毀了。聽說虞凰被逐出戰場的時候呼吸已經很微弱了,靈力也非常微弱,弱到連大國師他們都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還是馮家那小子看見了她,這才把她救了出來。」

盛驍聽完多諾爾的講述,俊臉徹底陰沉下來。

傘?

盛驍頓時想起來,他在戰場中,就曾主動從一個君師修為的女子手裡搶走了一把櫻花傘。

難道就是因為那把傘,對方便要毀了虞凰的雙手?

盛驍心裡挂念著虞凰的情況,片刻也不想跟多諾爾呆。他趕緊起身,丟下多諾爾就要走。多諾爾忙跟上,「誒,你坐我的飛行靈器唄。」

「也行。」

多諾爾將盛驍送到聖城國際酒店後,便回了皇室。

盛驍回到房間,便看見虞凰正坐在床邊上給肩膀處的傷疤抹藥。那傷口縫合的地方已經生長好,不過留下了許多粉嫩的疤痕,她用的那種祛疤膏就能修復這些疤痕。

虞凰剛塗了一點,就聽到了開門聲。

她下意識撩起衣領要藏住傷痕,盛驍卻快步走過去,重新將她的衣領拉了下去。盯著虞凰肩膀上那些粉嫩的疤痕,盛驍眼球輕輕地顫動起來,他將指腹按在虞凰疤痕上,聲音有些顫抖地問道:「疼嗎?」

虞凰見盛驍的眼圈微微發紅,便料到盛驍是知道她受傷的原因了。「不疼了。」頓了頓,虞凰又說:「不是你的錯。」

盛驍卻沒有回答她。

他拿起床上的祛疤膏,擰開盒蓋,將瑩白色的祛疤膏塗抹在虞凰肩膀上。接著又問:「還有哪裡受傷了?」

虞凰猶豫了下,才舉起左手,露出手背上那個圓形的小疤痕。

盛驍盯著那個疤痕,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她:「她用什麼傷的你?」

虞凰輕聲說:「高跟鞋的鞋跟。」

盛驍眼裡突然聚起了無邊的戾氣,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細心地將祛疤膏給虞凰塗上,盛驍又問:「還有哪裡留了疤?」

虞凰便掀起T恤,露出腹部跟背部以及腰側的疤痕。見到那密密麻麻如蜈蚣一樣爬滿虞凰身子的疤痕,盛驍咬牙問道:「都是她乾的?」

「這些不是。」虞凰說:「這是是我跟人挑戰時受的傷。」

聞言,盛驍輕輕地嗯了一聲。

幫虞凰將所有疤痕都抹上了祛疤膏,盛驍這才問她:「那女人,叫什麼?」

虞凰猜到了盛驍的打算。

無非就是想要替她報仇。

虞凰握住盛驍因為憤怒捏成拳頭的手,語氣從容卻不容置喙地說道:「這個仇,我得自己報。」

盛驍挑眉,他說:「可這件事,是因我而起。」

「你有錯,你錯在不該搶別人的東西,但我遭受的這些傷,卻錯不在你。」虞凰將盛驍手背拉到嘴邊,低頭親吻了一口,才仰起頭來,目光堅定地說道:「可受傷流血的人是我,我遭受的欺辱,就該我自己親手還回去。」

「答應我,這個仇,讓我自己報。」

盛驍也有他的堅持,他說:「你我是夫妻,你因我被人欺負,我幫你揍回去,那也是天經地義。」

「可我有我的驕傲,我受了傷,就要自己揍回去才肯罷休。」說完,虞凰主動靠在了盛驍的懷裡,她聽著盛驍有力的心跳,又道:「但我受傷了,我允許你幫我塗藥。」

她不想做那個依附盛驍存在的人,但她准許自己受傷後躲在盛驍懷裡舔舐傷口。

盛驍拗不過虞凰,只能答應。

他將虞凰按在自己懷中,愧疚又心疼地問道:「那我能為你做什麼?」

「常伴我左右,陪我笑鬧陪我苦,陪我吃盡天下苦和甜。」

盛驍收緊臂彎,沉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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