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凰將念力化作萬千蛛絲般纖細的藤蔓,悄然伸入地下室,慢慢地靠近盛平輝。她感應到盛平輝的心跳正在恢復正常,就知道他是在認真聽她說話。

或許他聽不懂,但他在認真傾聽。

這是一個很好的跡象。

「爺爺。」虞凰又說:「你知道嗎,戰九霄其實早就死了,是被大魔修葉卿塵給附身了...」虞凰像是聊家常一般,將最近發生在戰神族的事,都仔細地同盛平輝講了一遍。

講著講著,她便感應到盛平輝的情緒隨著她的講述在變化,他時而激動,時而哀傷,而當他聽到虞凰說葉卿塵已經被他們合力誅殺,御天帝尊也還活著,已經重獲自由時,他情緒波動驟然變強。

然後,虞凰就聽見了一道極為低弱的吶喊:「二師父!」

二師父。

他還記得御天帝尊。

也還記得奶奶念星光,記得父親的小名小貔貅。

這是不是說,他的神智還未完全喪失,他還有一定機會恢復成正常人的模樣?

這個意外的發現,令虞凰感到心喜。

「爺爺,你一定要儘快好起來,你的曾孫們還想讓你陪著他們玩呢,到時候,你還得親自動手給他們做小貔貅木馬...」虞凰說了很多很多,直到確認魅妖是真的恢復了平靜,她這才打開地下室的入口,大膽走進去,將飯菜放到了盛平輝的面前。

虞凰自己也餓了,著急回屋去吃飯,她轉身剛走上樓梯,突然聽見一道嘶啞刺耳的聲音遲疑而僵硬地問道:「你、你叫什麼?」

虞凰猛地睜大雙眼。

這是盛平輝第一次主動用人的思維方式跟人說話。

虞凰忙回頭,含著笑答道:「爺爺,我叫虞凰,是您的孫媳婦。您的孫子叫盛驍,您見過他好幾回,您一定還記得吧。」

那竹竿般纖細的怪人正用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凝視著虞凰,看了良久,他才再次從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小貔貅,活著嗎?」

虞凰趕緊點頭,「還活著!」

虞凰難掩激動地告訴盛平輝:「爸爸跟媽媽都還活著,他們都在家鄉等著咱們一起回去團聚,對了,您還有一個孫女叫盛央,她是個非常勇敢聰明的丫頭,您一定也想見見她吧。」

盛平輝搖了搖頭,就什麼都不說了,蹲在地上繼續用手抓東西。

吃著吃著,他突然停了下來,一頓一頓地說:「下回,給我,筷子。」

「好,下回一定給您帶筷子。」

回到餐廳,虞凰邊吃火鍋,邊將盛平輝的改變講給墨翠絲他們聽。「依我看,爺爺恢復正常神智只是時間問題,接下來這段時間,咱們應該都要閉關苦修了吧。爺爺的事,我打算拜託給宋教授,你們安心修煉就好。」

「你也要閉關了?」馮昀承問虞凰。

「嗯。」虞凰告訴他們:「兩年後,我得前往占卜大陸參加占卜盛會,我要閉關修煉占卜術。」說著,她抬頭望向墨翠絲,問道:「你什麼時候能突破宗師境界?」

墨翠絲說:「進入內院後,我進步也不錯,我一直在壓制體內的靈力,是為了能成功渡過宗師劫。你們也知道,我繼承了娜靈前輩的傳承,擁有了上古凶神的微弱血脈,遭受天雷劫難的時候會比普通人困難太多,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沖宗師大關。」

「你的安排是對的。」虞凰又望向馮昀承:「老四,你呢?」

馮昀承卻露出猶豫的表情來。

「怎麼了?」虞凰和墨翠絲同時問道。

夜卿陽則看破了馮昀承的心思,他指出:「你是怕突破宗師修為後,就再也無法藏住你的獸態模樣了吧?」突破宗師修為後,馭獸師會跟自己的獸態融為一體,到時候,馮昀承就無法隱藏他魅惑斑蝶獸態的真相了。

馮昀承點了點頭,露出羞愧之色來,低聲說道:「我有些怕。」他用力搓了搓俊臉,嘆道:「其實我早就可以突破宗師境界了,只是沒有做好準備,尤其是經歷這次誅魔大戰後,我更膽怯。」

大道在這次誅魔大戰中現身,現在修真界人人皆知大道的獸態真身是魅惑斑蝶,馮昀承很擔心修士們會遷罪於他。

得知馮昀承的顧慮後,虞凰也有些心疼他。

她有很多安慰的話想對馮昀承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最終,千言萬語化作一句話:「老四,當你內心足夠強大時,你才能真正無敵。」

馮昀承皺起眉頭來,沒有回應。

翌日,虞凰跟墨翠絲他們一起吃了早餐,便一口氣接了兩年的月度任務,然後便一頭鑽進了歷練區,瘋了似的在裡面做任務。

半年後,虞凰攜帶24份優秀成績單來到內院任務大樓。

「麻煩,幫我登記一下成績單。」虞凰將厚厚的一疊任務完成單放在辦公桌上,驚得工作人員對她頻頻側目。

「你這是提前完成了兩年的任務卡?」工作人員拿起桌上的任務單,見每張任務單上都有歷練區的印章,確認這些全都是真的,這才盯著面前的女子打量起來。

女子看似身材婀娜,看似纖細,卻充滿了力量感。她身穿白色緊身背心,黑色鬆緊運動褲,微微隆起的小腹看上去格外惹人注目。工作人員沖虞凰善意一笑,問道:「寶寶們還乖嗎?」

虞凰下意識摸了摸肚子,見工作人員的眼神充滿了關切,並無其他異色,她心中微微一暖,笑道:「挺懂事的。」

「那就好。」工作人員一邊登記,一邊叮囑虞凰:「你接下來要閉關了是不?雖說修煉重要,但孩子同樣重要,記得定期補充營養,別苛待了孩子...」

虞凰始終耐心地聽著,離開任務廳的時候,她臉上還噙著暖心的笑意。

虞凰打開校內通訊網,主動聯繫荊佳人見一面,並表示願意將占卜絕學轉送給荊家。收到信息,荊佳人立馬從歷練區跑了出來,直奔教學樓這邊而來。

兩人在神跡廣場碰面。

見面後,虞凰第一時間拿出那本羊皮書《占卜絕學》,將它遞給荊佳人,「這就是《占卜絕學》,上面是神跡帝尊的真跡,還有神跡帝尊的靈力封印,你驗一驗便知真假。」

荊佳人冷艷的臉頰上首次展露出激動的笑意來,她雙手接過占卜絕學,並當著虞凰的面試著打開它,卻發現占卜絕學中的確藏著一抹強大的靈力意識,而那股靈識能輕鬆地彈開她的靈力。

雖然無法打開占卜絕學,無法立馬看見裡面的機密內容,但荊佳人還是通過書封上面那潦草瀟洒的字跡認出,這的確是宋教授的真跡。「我得立刻回占卜大陸,將它交給父親。」

荊佳人將占卜絕學收入空間戒指中,這才放心地對虞凰說:「虞凰,若這東西沒問題,那你將成為我們荊家最尊敬的朋友,以後你來占卜大陸,荊家定會以最高禮儀宴請你。」

聞言,虞凰擺手說:「那些就算了,我現在就有個事請你幫忙。」

「...你說。」荊佳人遲疑地說道。

虞凰告訴她:「一年半後,占卜大陸將會舉辦一場占卜盛會,我也想去參加,我想讓荊家給我一個記名弟子的名額,替我報名參賽。」

荊佳人微微一愣。「你要參加占卜盛會?」

她似乎很驚訝。

虞凰點頭,「嗯,我要參加。」

「虞凰,你能被神跡帝尊選中,自然有你的特殊之處,我想你在占卜術上的確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可是...」荊佳人斟酌地說道:「你畢竟剛接觸占卜術,從前也沒有接受過正統的占卜訓練,你想要參加兩年後的占卜盛會,怕是闖不出好成績。我建議你可以再緩一緩,等下一屆,或者下下屆再參加。」

見虞凰不以為然,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荊佳人又補充道:「我自小就在鑽研占卜術,可就連我,也是第一次參加兩年後的占卜盛會。我希望你三思。你得明白,你如今是神跡帝尊的學生,若你能在大賽中脫穎而出,那倒也罷了。若你成績普通,到時候丟的可就不止是你一個人的顏面。」

荊佳人說這番話,倒也是真心為虞凰著想。

虞凰也感受到了荊佳人的好意,她輕輕拍了拍荊佳人的胳膊,回道:「謝謝你,荊小姐。但我已經決定要參加兩年後的占卜盛會了,至於能得到怎樣的成績,到時候自會見分曉。」

見虞凰心意已決,荊佳人也不願再多費口舌。

反正,給虞凰一個荊家記名弟子的名分,再用荊家的名義給她報名參賽,並荊家來說是非常容易的事。不管虞凰在比賽中成績如何,對荊家的名聲都無損失。

她若贏了,荊家跟著沾光。

她若輸了,最丟臉的還是神跡帝尊,跟荊家並無太大關係。

思及此,荊佳人便點了點頭,說:「那好,這事交給我去辦。」

「謝了。」再次謝過荊佳人,虞凰就馬不停蹄地去了修煉區,打算閉關鑽修占卜術。

荊佳人望著她瀟洒離去的背影,卻輕蹙柳眉,抱胸搖頭感慨道:「到底還是年輕了些,沉不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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