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傍晚時分。

太虛帝尊習慣性地來到修煉場,盯著那聚神罩發一會兒。

盛驍閉關的頭兩年,太虛帝尊偶爾才會來這裡看一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聚神罩中始終毫無動靜,太虛帝尊越來越焦急,便每日傍晚時分都要過來瞧一瞧,看一看。

今日,那聚神罩依然跟往日一樣,毫無反應。

太虛帝尊卻注意到,那些神器往外釋放的神力,已越來越弱了。

若在神器力量耗盡時,盛驍還未突破神相師境界,那他們的造神計劃,就宣告失敗了。

「哎。」太虛帝尊忍不住嘆息。

「嘆氣做什麼?」宋冀突然出現在太虛帝尊的身旁。

太虛帝尊轉身望著宋冀,活了幾千年的宋冀,這會兒卻像是一個孩子一樣,用無助的眼神望著宋冀。「師父。」太虛帝尊想要笑,卻怎麼都抬不起嘴角來。他索性放棄強顏歡笑,滿面愁苦地向宋冀問道:「師父,咱們的造神計劃,能成功嗎?」

宋冀將雙手托在身後,沉默了好片刻,才說:「我也不知道。」

宋冀說不知道,那就代表著連他也看不到三千世界的未來。

太虛心情驟然變得無比沉重起來,「師父,我以為活到了我這把歲數,是不懼生死的。可現在我才明白,我不懼怕個人的生與死,但我卻懼怕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我們的同族會在頃刻間被毀滅。」

「師父,你能想像那個場面嗎?前一秒,這個世界還是花團錦簇,人間繁華的模樣。一陣風吹過,這個世界就化作了虛無...」只要想到滄浪大陸會在一瞬間化作虛無,從此,這宇宙中就再也沒有滄浪大陸的存在,太虛便感到遍體發寒,無限恐懼。

聞言,宋冀的思緒一瞬間被拽扯回到了一萬八年前,他仿佛又回到了諸神接連隕落的那個時代,那時,天永遠都是霧蒙蒙的。身在今天,總有種看不見明天的感覺。

如今,那種感覺又產生了。

「夠了。」宋冀打斷了太虛的後續之言,不想再聽這些讓人心生絕望的話了。「隨我去個地方。」

「師父,去哪兒?」太虛也不生氣,忙跟著宋冀往外面飛。

宋冀說:「去了你就知道。」

師徒倆搭乘麒麟船離開內院後,直奔向滄浪城的飛行器中轉站。太虛去登記領了票,見宋冀坐在沙發椅子上閉目養神,他終是憋不住了,好奇問道:「師父,咱們去煙海市做什麼?」

好端端的,突然跑去那不毛之地做什麼呢?

宋冀說:「前往末日戰場的通道,在煙海市。」

「這我當然知道...」太虛頓時明白了宋冀的意思,「師父是說,要想知道盛驍閉關這五年的進展如何,咱們只需要去那末日戰場瞧一瞧就知道了?」

「嗯。」宋冀點頭。

「可那末日戰場是被龍族太子放棄的半神之地,如今早就跟他脫離了干係。據我所知,這一世的盛驍已成功領悟到了一個獨立於三千世界的空間種子,他會捨棄那顆受他絕對掌控的種子,選擇繼續煉化這末日戰場嗎?」

宋冀說:「若不是形勢所逼,他自然更願意煉化這一世的空間種子。可末日戰場本就是一個半神之地,修煉起來肯定會比一顆全新的空間種子更容易。盛驍心繫天下,我相信他一定會選一條捷徑。」

聽宋冀這麼說,太虛嘆道:「但願如此吧。」

經過三個多小時的飛行,師徒倆來到了煙海市。

在上古時代,煙海市曾是滄浪大陸上最繁華的一座城,是滄浪神相師居住的地方。但隨著滄浪神相師的隕落,失去了庇佑的煙海市逐漸被時代所淘汰。又因這片地的環境越發極端,土壤失去了鮮活的生命力,留守在城內的居民只能全部搬遷。

到了現在,曾輝煌無比的煙海市,已經成了一座荒漠上的廢城。

古老的建築早就被風化,戈壁之上,只看得到一些斷垣殘壁,跟比巨人還要高大一些的沙生植物。這些沙生植物,並非普通植物,而是植物系妖獸,具有超強的戰鬥路跟殺戮之心。

但無論什麼物種,那都是看碟下菜的主。

但它們感應到宋冀跟太虛體內那強悍的靈力波動時,都收斂起了一身妖力,別說是主動攻擊他們呢,它們恨不得能長出腿來趕緊逃跑。

宋冀跟太虛絲毫不將這些小植物妖獸放在眼裡,師徒倆穿過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來到荒漠盡頭的一片黑色湖泊。這湖泊,便是通往末日戰場的入口。從前,每隔五年時間,十大超級大世界跟一些大世界管理局的分局長,便會打開末日戰場的入口,將年輕的馭獸師們傳送進去,讓他們爭奪那萬名榜。

按照規矩,四年前就該舉辦一次了,但大道的陰謀浮出水面後,各方勢力都忙著為滅世之戰做準備,這末日戰場萬名榜之爭,就暫停舉辦了。

如今,末日戰場已有九年時間沒有開啟過。

上一次開啟,還是虞凰他們那一屆。

只有強大的帝尊才能打開末日戰場,太虛修為倒退至帝師境界,已不具備這份能力了。宋冀讓太虛退後了幾步,他整個人化作一顆粉嘟嘟的蟠桃,飛身懸浮在那黑色湖泊上,用靈力強行打開了一個窄小的通道。

那通道的盡頭,是一片黑暗。

「進!」

太虛沒有絲毫遲疑,率先鑽入了通道。

時隔九年,這片被神遺棄的小世界,再次迎來了新的客人。

末日戰場內有山川河流,荒漠隔壁,大海跟花海,卻唯獨沒有真正的智慧生物。

成功進入末日戰場,宋冀低頭朝身下望去,發現他們的身下是一片寬闊無邊,波濤洶湧的海。

宋冀抬頭望了眼頭頂的天空,他說:「很快就是正午時分了,屆時,整個末日戰場都會變成一片冰封世界。太虛,先隨我入海看看這海中可否出現了活體生物!」

「好!」

師徒倆一頭扎進深幽的海水中,用靈力感知著整片海域中的一舉一動,可好片刻過去,他們也並未感應到半個生命體的存在。

這偌大的海域中,竟連一條魚,一隻蝦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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