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別鬧。」
林霧被她捶得咳嗽了一聲，忽然疑惑道：「你不是妖孽嗎？妖孽生前都是天煞孤星，怎麼會有後代？」
蕭秦輕輕搖頭道：「不是我嫡親的，秦子鈺是我三姨那一脈的，我在暗中照顧了秦家很多年，可惜秦家到了秦子鈺這一代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秦家一族都被滅了，唯獨她這個獨苗變成了殭屍，血脈徹底斷絕了。」
「能讓她變成純血殭屍，肯定是大事吧。」林霧疑惑道：「你沒問問她嗎？」
蕭秦嘆息道：「她不知道我是她的祖宗，我和秦家也有一些……大矛盾，一向都是暗中照顧秦家，我也沒查到當年發生了什麼。」
「好吧。」
林霧微微點頭，又疑惑道：「不過，你父親那一脈呢？我也沒聽說過有什麼名門望族姓蕭啊，那些名人高幹裡面，似乎也沒有幾個姓蕭的。」
蕭秦沉默了一下，低聲道：「蕭家的人，你已經遇到過一個了。」
「遇到過一個？」
林霧微微一怔，忽然心裡一動，問道：「你是說……那個蕭睿？」
蕭秦輕輕地點了點頭，說道：「他是亡委會的理事，警方把楊科家的案子報上去之後，進入了亡委會的視線，懷疑有鬼怪作祟，所以他就去查了一下。」
林霧皺眉道：「他懷疑我嗎？跟蹤了我好久。」
「沒。」
蕭秦搖頭道：「只是因為你在查這個案子，所以他順便看了一下你的資料，發現你還幫忙翻了裴佳寧的那個案子，他恰好在警局門口遇到了你，發現楊婉卉和裴佳寧的鬼魂都在你身邊，就跟蹤你了一段時間，後來被我叫走了。」
「他有陰陽眼嗎？」林霧問道。
「……可以這麼說吧。」蕭秦微微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他和陸韶顏是同一類人。」
可以這麼說，也就是說，並不準確。
林霧微微皺眉道：「亡委會注意到了我，還會繼續查我嗎？」
「我也不確定。」
蕭秦蹙眉道：「我能管到的，也只有一部分而已，反正蕭家不會再來惹你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和陸韶顏早就打過招呼了，重生者也沒多少，唯一麻煩的就是你這具純血殭屍之軀了，可能會有一些心懷叵測的傢伙想要你的身體。」
「那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林霧聳聳肩，拉起她的縴手，微笑道：「今天也算是沒白來，兩具優等品的身軀，等會兒把這個好消息和佳寧說一下，她一定很高興。」
蕭秦輕輕點頭，便和他沿著樓梯走到了一樓和二樓之間的位置。
走到牆壁前的時候，林霧忽然心裡一動，說道：「等一下，正好讓我試一下新得到的眼鏡，看看這扇門是什麼樣。」
這扇門似乎只有鬼魂才能看到，連楊婉卉都能看到，而他卻看不到，現在有副眼鏡了，總算不用當瞎子了。
林霧從口袋裡拿出那副花了一百多萬買的平光眼鏡，戴在了鼻樑上。
原本看似普通的牆壁，在戴上眼鏡之後，卻是完全變了。
牆壁上多了一扇有些年頭的紅色木門，木門上的紅漆都脫落了不少，顯得很是破舊，而門上還刻著一行有些模糊的字――
「哪怕全世界都遺忘了我，我也會一直陪伴你。」
林霧輕輕念了一遍這行字，不由得感嘆道：「這字寫的……真特麼丑啊。」
蕭秦白了他一眼，說道：「一百多個鬼市的門上，全部都有這行字，這扇門好像是在等什麼人。」
「咦？」
林霧看著這行字，忽然笑道：「寫這字的人是文盲吧？『直』這個字裡面，我是寫了十幾年的兩橫，後來發現居然是三橫，而這個人更過分，居然是四橫？」
「是很奇怪。」蕭秦微微點頭。
林霧也不多想，準備離開鬼市，便伸手推向了木門。
只是，在他的指尖觸碰到木門的那一刻，一個似有若無的輕柔呢喃聲，忽然在他的耳邊響了起來：
「我好想你……」
「嗯？」
林霧微微一怔，不由得轉頭看向四周，卻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蹤影，戴上眼鏡之後，按理說就算是鬼魂也能看到的。
「怎麼了？」蕭秦疑惑道。
林霧微微皺眉道：「剛才有人說話，你沒聽到嗎？」
「有人說話？」蕭秦奇怪地看了看四周，搖頭道：「沒有啊，以我的感知力，任何鬼怪活人靠近，我早就看到了。」
林霧心裡一動，看向眼前這扇破舊的紅色木門，皺眉道：「難道是這扇門？」
「這扇門裡又沒有鬼魂，只是纏繞著怨念而已。」蕭秦搖頭道：「只有臨水城的鬼市之門，才寄託了一個厲鬼。」
「臨水城？」林霧微微點頭，「下次回去看看，正好是我老家。」
蕭秦說道：「說起來也很奇怪，除了臨水城，其他的鬼市之門都是建立在省會以及那些一線城市，包括國外也是，唯獨臨水城是個小城市，而且還寄託了一隻厲鬼。」
林霧若有所思，總感覺這鬼市之門和他之間似乎有什麼關係，不由得在心裡打定主意，過些日子就回老家的鬼市看看。
兩人出了鬼市之門後，便離開超市，回到了車上。
林霧剛上車，裴佳寧就習慣性地撲了過來，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眯著眼睛趴在他的懷裡，簡直像是幾年沒見的戀人一樣，一刻也不肯分開。
「這小丫頭……真夠依賴你的啊。」蕭秦忍不住有點吃味地說道。
「可能因為我是殭屍吧。」林霧笑眯眯地抱住佳寧，隨意道：「不是說，厲鬼身上散發的陰氣不是什麼好東西，殭屍可以幫忙吸收嗎？」
「瞎說。」
蕭秦翻個白眼，「陰氣自然散掉和被殭屍吸收掉，這兩者也沒什麼區別，如果厲鬼願意親近殭屍的話，那殭屍幹嘛不找厲鬼合作？只要吸收厲鬼散發的陰氣就不用吃飯了，幹嘛還要累死累活的賺錢買陰物？」
林霧不由得愕然。
蕭秦繼續說道：「殭屍和厲鬼的關係其實是對立的，殭屍怕厲鬼搶奪身體，厲鬼心智不全，也會因為本能而厭惡殭屍這種半死不活的東西。」
「那佳寧還這麼親近我？」林霧疑惑道。
「她都願意主動和你結成冥婚了，肯定是因為愛你，才想和你親近唄。」
蕭秦瞥了一眼裴佳寧，倒也沒吃醋，反而很是欣慰，她本來還擔心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孤魂野鬼對林霧不利，現在看來完全是想多了。
林霧不由得詫異道：「以前我不是殭屍的時候，也沒見佳寧這麼親近我啊。」
似乎是聽到了他的疑問，裴佳寧忽然從他懷裡揚起小腦袋，眨了眨眸子，慢吞吞地說道：「……對……你……有……好……處……」
林霧愕然。
蕭秦卻是恍然道：「原來如此，她以前是怕你被陰氣傷到了，現在陰氣對你有好處，所以就貼著你了。」
裴佳寧又把臉埋在林霧的懷裡，舒服地蹭了蹭，小聲道：「……我……也……喜……歡……」
「好吧，晚上在車裡陪你。」林霧揉了揉佳寧的小腦袋。
「你晚上在車裡睡？」
蕭秦微微一怔，隨即哼了哼，說道：「也是，這小丫頭在厲鬼里也算是非常強大了，你多和她待在一起，體質蛻變得也快。」
「你吃醋啦？要不我一三五陪佳寧，二四六陪你？」林霧笑吟吟地問道。
「免了，我又不是那種粘人的小女生。」蕭秦翻個白眼，心裡卻是暗自嘀咕一聲，這個沒良心的傢伙，憑什麼我少一天？
林霧也不勸她，便發動車子，駛上了馬路。
「對了。」
林霧忽然笑道：「乖佳寧，給你說個好消息，我幫你找了一具和我一樣的殭屍肉身哦，而且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可以調整得和你一樣哦，幫我生寶寶都是可以的。」
蕭秦一陣無語，不過也沒說什麼，這個叫裴佳寧的丫頭這麼沉迷林霧，肯定高興得要死吧。
然而――
裴佳寧忽然抬起了頭，那雙漆黑的美麗眸子注視著林霧，眼神中再無之前的懵懂純凈，猶如一片遮蔽已久的迷霧散開了一般，雙眸仿佛平靜而幽深的寒潭，輕輕地開口道：「不用了，我的身軀早就準備好了。」
她的聲音清脆而悅耳，猶如泉水叮咚，沒有絲毫生澀和艱難。
「……」
「……」
「……」
車內瞬間陷入一片無聲的寂靜中。
林霧猛地一踩剎車，停在了路邊，難以置信地望著懷裡的裴佳寧，忍不住喃喃道：「佳寧……你怎麼忽然恢復正常了……」
而裴佳寧卻是微微一怔，眼神又恢復了一片迷茫的懵懂，仿佛那迷霧重新遮蔽了她的心靈一般。
「……不……知……道……」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望著林霧，艱澀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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