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太陰幽泉空間內。
林霧全身浸泡在太陰幽泉深處，近乎瘋狂地吸收著其中積累了上千年的液態陰氣。
以他為中心，這片太陰幽泉的湖泊內，甚至於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源源不斷地吞噬著太陰幽泉，水位線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降。
而林霧也陷入了那感受世間種種奇妙的恍惚狀態中。
一切真實，唯我歸虛……
萬物皆明，唯我混沌……
「這就是真正的萬物歸虛？應該是自我歸虛才對吧……」
隱約間，林霧仿佛看見了萬物歸虛真正該走的路，瞬間明悟，那就是萬物歸虛走向終極的道路！
那是足以忽視靈魂、生命的最終境界！
九幽帝君的萬物歸虛，在終極覺醒的時候，可以忽視靈魂、生命等等一切存在，無論是誰都無法觸碰到他，堪稱是立於不敗之地，也就是因果手段才能傷到他，但想要殺他，也只有初代閻羅這個層次才能做到。
而偽終極境界的萬物歸虛，在境界，也就是高度上，與終極萬物歸虛，已經沒有區別了，差別僅僅是廣度而已。
如今的林霧也能忽視靈魂、生命，只是無法忽視終極生命、終極靈魂而已。
「成功了……」
林霧緩緩睜開眼睛，如落葉般漂浮在湖面上，看了一眼周圍的太陰幽泉湖泊。
此時水位已經下降了大半，剩下的太陰幽泉不足剛才的一成。
這座無底牢獄的太陰幽泉也有上千年沒人取了，不比三十一號無底牢獄少多少，用地獄瓶來裝，起碼也能裝一百四十瓶以上。
上一次，他將驅策萬物提升到偽終極之後，還有一小部分太陰幽泉也讓萬物歸虛朝著終極之路更近一步，只是太陰幽泉不足，才沒有成功。
而這一次，吸收了這片湖泊的大半太陰幽泉，才摸到了萬物歸虛的終極之路。
「這次消耗了大概起碼一百三十瓶左右……」
林霧默默計算著，「而上次吸收了一百八十瓶左右，加起來就是超過三百瓶以上……三百瓶太陰幽泉，才讓最容易的兩種天賦達到偽終極……」
僅僅兩種天賦，就消耗了三百瓶以上！
如果換了普通的王者天賦，即便是兩種估計也消耗不了一百瓶太陰幽泉。
主要原因還是他的天賦有點變態，哪怕只是最容易提升的『驅策萬物』和『萬物歸虛』，放在諸多王者天賦之中，也是很罕見稀有的頂尖天賦。
「連驅策萬物和萬物歸虛都消耗這麼多……」
林霧忍不住有點發愁，「當年情皇為了融合萬劫不滅，足足消耗了九百瓶才成功，我恐怕消耗得更多……還有我的本命天賦……」
一旦有某種天賦達到偽終極，對其他的天賦是有影響的。
情皇當年是九種天賦互相影響，所以消耗了九百瓶的太陰幽泉才成功，實際上九種天賦分到九個人身上的話，是消耗不了這麼多的。
而他呢？
不僅有情皇的萬劫不滅，還有其他三種一個比一個變態的天賦，該消耗多少瓶才能成功？
「把整個地獄的太陰幽泉都吸干，不知道夠不夠……」林霧不由得微微搖頭。
整個地獄從建造成立以來，經歷了一千八百多年，每一個小地獄內的無底牢獄都有一口太陰幽泉，按照每十年可以積累出一瓶的太陰幽泉，一個小地獄頂多也就出產一百八十多瓶，八十一個小地獄也就一萬四五千瓶的樣子。
按照洛登拉姆說的，已經取出來的太陰幽泉，高達一萬兩千瓶以上，最多還剩下三四千瓶沒有取出來。
在這三四千瓶里，有些小地獄的無底牢獄是極度危險的，除了主犯之外，還有封王級囚徒，根本不可能取出太陰幽泉。
還有些小地獄，是各方獄王鎮守的，林霧就算進去了，也不可能吸收乾淨一點也不帶出來，否則就有可能被那些獄王發現，就算他想吸收，也必須將太陰幽泉帶出來，分給地獄一半。
而剩下的那些能夠讓他隨意吸收的無主小地獄，就很少了。
而且，太過頻繁地出入各個小地獄，還一點太陰幽泉都不帶出來的話，就顯得太假了。
就算不在乎這個，有機會讓他吸收的太陰幽泉，頂多也只有一千多瓶的樣子。
一千多瓶，足夠讓四種天賦都達到偽終極嗎？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霧閉上眼睛，沉下心，繼續吸收剩下的太陰幽泉，試圖去感受『萬劫不滅』的終極之路。
在他的感官里，隱隱感覺萬劫不滅比本命天賦更容易提升到偽終極，而且萬劫不滅是保命的天賦，還是先提升萬劫不滅更好。
很快，剩下那點太陰幽泉被他吸收光了。
可惜的是，林霧並沒有感受到半點萬劫不滅的終極之路，連一點苗頭都感受不到，看來還差得遠。
「又乾淨了。」
林霧站在乾涸的大地上，掃了周圍一眼，這片太陰幽泉也被他吸光了，只剩下那口泉眼正在緩緩滲出泉水。
他也沒多停留，就一個瞬移離開了。
……
不一會兒，林霧已經來到了第一層無底牢獄內，而呂愁正在苦海邊緣等著他。
「林先生好了？」呂愁問道：「可是去取太陰幽泉了？」
林霧看了呂愁一眼，並沒有回答她，只是沉吟了一下，忽然說道：「有件事拜託你幫忙。」
「林先生儘管說。」呂愁立刻說道。
「等會兒出去之後，如果別人問起這無底牢獄內的情況，你不要說出火妖等難纏的囚徒都被我殺了。」
林霧說道：「你就說，這無底牢獄除了火妖之外，還出現一個更可怕的囚徒，那囚徒把火妖打成了重傷，所以才給我找到了滅殺火妖的機會，可以嗎？」
呂愁不由得一愣，雖然不理解林霧為什麼要讓她編出這麼一個莫須有的囚徒，但還是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林霧露出一絲笑意：「行了，那就出去吧。」
這座無底牢獄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火妖等難纏的囚徒都已經被他殺掉了。
任何一個第二階梯的使者，都可以來這無底牢獄內取走太陰幽泉，但林霧就是擔心那些使者來了之後，發現積累了上千年的太陰幽泉消失了，估計就會懷疑到他身上了。
所以，他需要編出一個不存在的可怕囚徒，讓千面小地獄的使者們不敢進來。
即便只是個謊言，要不了多久就會被識破，但起碼可以拖一段時間。
等他吸收了其他小地獄的太陰幽泉，準備萬年的極致陰氣之後，他就可以出去衝擊終極覺醒了。
一旦成了封王級強者，恐怕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夠殺他了。
到那時，就算暴露了他的秘密，也無所謂了。
「對了，林先生，出去之前，這些給您。」
呂愁忽然遞給了林霧一個小小的黑布包裹，裡面隱隱散發出極致陰氣。
「哦？」林霧接過看了一眼，包裹里赫然是四件極陰寶物，這些極陰寶物蘊含的極致陰氣，起碼也有上千年了。
「這些都是火妖這千年來的積累。」呂愁微笑道：「有的是搶奪其他囚徒的，有的是搶奪地獄使者的，加起來大概有一千二百年的樣子，雖然這些不足以報答林先生的再造之恩，但也算是一點小小的心意，希望您不要拒絕。」
林霧隨手收起包裹，點頭道：「好，那我就笑納了。」
等到他四種王者天賦都達到偽終極之後，也需要萬年的極致陰氣來衝擊終極境界，所以他也不嫌多。
看來，呂愁也是真心感激他，將火妖的積累全部都拿出來了。
當初火妖向他索要呂愁靈魂的時候，還特意用一千二百年的極致陰氣來做交易，那時候他沒有答應，現在還是到手了。
不得不說，這世間的事情還真是奇妙。
……
……
千面小地獄。
與呂愁沉入苦海之後，林霧故意在苦海內等了片刻，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才和呂愁一起衝出了苦海的海面，回到了千面小地獄內。
「正好，我有點事情想問問洛登拉姆。」
林霧懸浮在苦海上空，對呂愁說道：「我送你回萬劫小地獄吧？」
呂愁點頭道：「那就勞駕林先生了。」
「沒什麼。」林霧搖搖頭。
兩人飛向了苦海對岸的小地獄出口處，此時是白天，燭龍之眸監察整個小地獄，所以出口處並沒有守衛。
如果有囚徒試圖越獄，哪怕奪舍了也沒用，靈魂依然是囚徒的，一旦進入苦海就會被燭龍之眸發現，穿過苦海需要十分鐘時間，足夠地獄使者們布置守衛了。
當然，如果是那些無主小地獄的話，小地獄內沒有使者駐守，也就發現不了燭龍之眸的異常，一旦有囚徒奪舍成功，就有機會越獄了。
不一會兒，兩人便離開了千面小地獄，穿過奈何橋，來到了輪迴廣場上。
「快看！林先生來了！」
「我要死了……林先生怎麼比傳說中還要好看啊……」
「林先生身邊的那個女的……好像在哪見過？」
「那女人……不是千面小地獄的那個囚徒『火妖』嗎？」
「火妖怎麼出來的？」
「怎麼回事？難道說，林先生將那囚徒的靈魂滅了？」
「不可能吧……林先生又不是封王級靈魂，怎麼可能從靈魂上滅殺囚徒？」
「恐怕是受了某位獄王的命令，讓那火妖簽了合約出來履行勞役吧。」
「嗯，應該是這樣。」
林霧和呂愁現身之後，輪迴廣場上的諸多使者頓時把目光集中了過來。
女性使者自然一個個都在發花痴，而男性使者則是比較清醒，反而被林霧身邊的呂愁驚到了。
林霧也懶得和這些人解釋，就直接帶著呂愁走向了萬劫小地獄。
而呂愁懷念地打量著這片輪迴廣場，眼神有些激動，輕聲道：「千年不見，這『輪迴之墟』變成這樣了啊……」
「輪迴之墟？」
林霧饒有興趣地笑了笑，說道：「現在叫輪迴廣場。」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通往萬劫小地獄的奈何橋前。
眼見奈何橋前的那一座石碑上，萬劫情皇的名字已經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刻痕，呂愁的眼眶瞬間紅了。
「大人……」
呂愁緊緊咬著嘴唇，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淚水更是忍不住盈眶而出：「呂愁回來了……」
林霧感覺有點怪怪的。
諸多巧合湊在一起，他現在幾乎可以確定自己就是萬劫情皇了，看到『自己』的手下這麼一臉哀悼追憶的傷心模樣，讓他有點無語。
「別太傷心了。」林霧忍不住說道：「說不定情皇轉世了呢？」
呂愁微微一怔，沉默了一下，點頭說道：「謝謝您，我也這麼覺得。」
林霧反而有些驚訝地問道：「你相信輪迴轉世？」
「我相信。」
呂愁認真地點點頭，說道：「當年就有過一些例子，讓不少人懷疑輪迴的存在，只是無法證實，但情皇大人這等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就算魂飛魄散了，也未必會真的徹底消失在天地間。」
林霧不由得笑了笑，沒說什麼，便走上了奈何橋。
不一會兒，兩人穿過奈何橋，來到了萬劫小地獄，直接騰空飛過了苦海，飛向了萬劫小地獄的獄王殿。
獄王殿門口有著一個個鬼門關使者值守，此時見到林霧和呂愁兩人飛來，不由得露出驚訝之色，顯然是認出了火妖。
畢竟，在千年前，呂愁就是出自萬劫小地獄，即便不認識她，基本上也都知道她。
「林霧大人，這位是……」
值守使者之中，其中一個領頭的黃泉路使者見兩人走來，忍不住出聲問道。
「去通知洛登拉姆吧。」林霧淡淡一笑，說道：「她會感謝我的。」
那黃泉路使者又忍不住看了火妖一眼，連忙應了聲是，隨即飛快地往獄王殿內跑去通報了。
很快，一陣風動響起，只見洛登拉姆猶如疾風一般迅速從獄王殿內沖了出來，停在了兩人的面前，難以置信地望著火妖，神情有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忍不住顫聲道：「林霧……她是……」
燭龍之眸都沒有半點反應，她自然不會認為眼前的這個少女是那囚徒火妖。
而且她情皇說過，千面魔君和情皇大人有過仇怨，當年魔君在那千面小地獄找到了呂愁的靈魂，但為了報復千面魔君，並沒有將呂愁的靈魂還給情皇。
而林霧和千面魔君的關係似乎很不一般。
難道說……林霧不僅奪回了呂愁的身體，還從魔君那裡得到了呂愁的靈魂，將呂愁救活了？
「你們不是認識嗎？」
林霧笑了笑，說道：「她是誰，難道你認不出來嗎？」
得到了林霧肯定的答覆，洛登拉姆的神色愈發激動，連忙一把抓住了呂愁的雙手，聲音發顫地問道：「你真的小愁嗎？」
「拉姆姐姐，一千多年不見了。」呂愁也眼眶發紅，露出一個笑容，說道：「當年我們一起栽的那五百零二顆小樹苗，恐怕都已經長成參天大樹了吧？」
「小愁，真的是你……」
洛登拉姆呆了呆，隨即眼眶一紅，猛地一把抱住了呂愁，「你終於回來了……」
即便奪舍能獲得原身的一部分記憶，但也只會記得那些比較深刻的記憶，對於種樹這種瑣事，恐怕根本記不清楚。
就算有些記憶碎片能夠想起一些片段也沒用，那五百零二顆樹，是她們一起去遊歷時才會種下的，這些零碎的記憶分散到數百年間，奪舍者又怎麼可能記得她們種了多少次？
這整個萬劫小地獄中，也只有洛登拉姆和呂愁的關係很好，因為洛登拉姆是萬劫情皇最忠誠的手下，而呂愁又是情皇妻子的徒弟，兩人在心底都愛慕著情皇，但又不能表達情感，所以惺惺相惜，感情極好，猶如親姐妹。
過了片刻，兩人激動的心情才稍稍平復下來。
「小愁，是林霧救了你嗎？」洛登拉姆忍不住問道。
「是林先生用計讓那火妖放棄了我的身體，才救出了我。」呂愁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麼。
洛登拉姆深吸一口氣，彎下腰，對林霧深深地鞠了一躬，誠懇萬分地說道：「林霧，非常感謝你救了小愁，這份恩情我記下了，只要不是違背我的底線，無論你要我做什麼，哪怕是叛出地獄，我也會答應你。」
呂愁也跟著鞠了一躬，同樣說道：「林先生，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無論您想讓我如何報答，我都不會有絲毫怨言。」
林霧愕然，微微搖頭，說道：「我隨手救的而已，沒想過讓你們報恩。」
說完，他又似笑非笑地瞥了洛登拉姆一眼，說道：「違背底線？紅娘的那件事算嗎？」
洛登拉姆微微一呆，有些為難地說道：「林先生，我早已發過誓，無論身心都只屬於情皇大人，請恕我不能答應……但除了這個，哪怕是讓我幫您殺某位獄王，我也絕無二話！」
「殺獄王？」林霧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洛登拉姆，忽然心裡一動，在周圍形成了一層真空，隔絕了聲音的傳播，這才說道：「話說，你好像變了？」
洛登拉姆點點頭，輕聲道：「是，就在不久前，我將水袖宮主帶到地獄城之外，親手報了仇，我的靈魂已經跨過了終極的門檻，如今正在蛻變了，估計十天半月，就能完全升華到終極了。」
「終極靈魂！」
林霧頓時眼睛一亮，說道：「恭喜，新的無敵存在，要誕生了啊。」
旁邊的呂愁愣了一下，隨即驚喜道：「拉姆姐姐，你要突破了？」
洛登拉姆微微點頭，隨即有些無奈地搖頭道：「可惜，我已經跨過了那道門檻，所以我現在也進不了無底牢獄，林霧，我恐怕幫不了你了。」
「沒什麼。」林霧搖搖頭，「你也幫不了我什麼。」
他現在身懷兩種偽終極的王者天賦，以及變態的本命天賦和號稱世間最強的萬劫不滅天賦，洛登拉姆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了，就算跟他一起去了無底牢獄，對他也沒什麼幫助，而且還可能會懷疑他的秘密。
洛登拉姆沉思了一下，說道：「那你需要極致陰氣嗎？我這裡積存了一萬六千多年，你要是想要的話，我都給你。」
林霧想了想，說道：「不用了，你自己留下一萬年用來終極覺醒，其他的給我吧。」
他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極致陰氣了，蕭秦寶庫里也還有一些極陰寶物，再加上這六千多年，距離萬年極致陰氣，差的也不算多，到時候想辦法湊一湊就夠了。
先讓洛登拉姆早點突破，起碼還有一個無敵存在可以幫幫他。
「謝謝你，林霧。」洛登拉姆感激地說道。
林霧微微搖頭，說道：「這次來，除了送呂愁過來，我還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