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尊聞言不由一愣,見明王突然搞這麼大動靜,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結果竟然就只是讓他們派人去保護方有群?

這事只要和他們打聲招呼就行了,明王用得著在宮裡來這麼一出嗎?

這段時間他們待在宮裡,對外面的局勢掌握的不夠透徹,一時間根本搞不懂明王的用意,四人對視一眼後,又暗暗瞥了一眼玉清和太清。

卻見二人也是一副莫名其妙,不知內里的表情,心裡就越發納悶了。

不過有一點,他們是明白的,明王在御書房門前搞這麼一出,肯定是有做給新君看的意思。

幾人心裡有數,不管這究竟怎麼回事,這種場面下,明王是絕對不容他們拒絕的。

也不敢太過遲疑,四人一起躬身道:「遵明王法旨!」

「這件事本王就交給你們四家了,記住,方帥的安危絕不容有失,但凡敢對方帥不利者,不論身份,不論緣由……」墨白直視四尊:「皆殺不赦!」

不論身份?

不論緣由?

幾人聞聲,直覺這話暗有所指。

都不是傻子,明顯是帶有某種警告的意思,在御書房門前,能警告誰?

幾人搞不清內情,心裡卻是同時倒抽一口涼氣,眼露驚容的看向墨白。

卻只見墨白面無表情,一雙眸子緊盯在他們四人身上,四人微默後,還是一起抱拳:「遵明王法旨!」

見他們應下,墨白也不再多言,向幾人抱了抱拳,又看了一眼玉清和太清:「二位真人,若形勢當真嚴峻,本王說不得便要請出二位,親自去方帥身邊坐鎮。」

四大家拒絕不得,玉清和太清又能如何,也只能拱手:「方帥乃我大夏軍中頂梁,若有差遣,我等自無二話。」

墨白點頭,看了一眼國朝真人,也沒進御書房,直接一轉身,消失在宮禁。

眾人站在御書房門口,眼見著墨白就這麼走了,都不由轉眸看了一眼御書房,有些沉默。

他們壓力很大,就連這時候,該不該去拜見新君,他們都有些猶豫了。

明王來這麼一出,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

讓他們保護方帥這件事,恐怕與御書房中的那位是站在對立面上的。

甚至可以說,去了方帥那邊,要面對的敵人可能就是指龍椅上那位。

之前他們的新君之間的和平瞬間就被打破了,他們和新君的關係,一下子就變得尷尬起來。

他們現在人在宮裡,卻要在明面上和新君對抗,一個不好,後果恐怕就很難預料。

四家之前沒有心理準備,一時很難下定決心。

谷家主沉默半晌之後,突然轉眸瞥了一眼站在一邊,也默然在當場,沒有動靜的玉清和太清後,眼神微微閃了閃,隨即對身邊三人道:「走吧!」

說完,對著國朝真人拱了拱手,便身形一閃,快速離去。

三人對視一眼,也隨後效仿谷家主,向真人見禮後,離去。

「唉!」玉清看著四人消失的方向,輕嘆一聲,微微搖了搖頭,也對著真人抱了抱拳,身形變淡,太清見狀自也不多留。

轉眼間,門口就只剩下國朝真人自己,他盯著道門諸位離開的方向,許久未動,他知道,道門未進御書房,代表著他們終究還是選擇了跟隨明王。

對此,國朝真人什麼也沒說,只是心中覺得異常沉重,忽然,他髮絲飄起,人影消失不見。

宮門前,墨白已經準備出宮,身後突然傳來:「明王且慢!」

墨白腳步一頓,轉頭看向右側,國朝真人身影浮現,墨白面色平靜:「閣下有何指教?」

真人瞅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兵士,手中浮沉一揮,頓時大勢展開,包圍在他與墨白身周,外人在聽不見他們談話。

真人目視墨白一會,才緩緩開口道:「殿下,莫非你之前答應過先帝的事不作數了?」

「本王自然言出即行。」墨白面無表情道。

「既然如此,殿下今日此舉,又做何解釋?」真人問道。

「本王是答應了先帝,不與新君為難,也要扶新君一把。但真人,你最好不要認為,本王做下這份承諾,是受制於先帝針對本王留下的那份威脅。真人應該清楚,即便先帝在位時,本王都未曾服過軟,如今單只憑先帝的一份後手,能讓本王自縛手腳嗎?」墨白眸光一凝。

真人亦氣勢微凜:「這麼說,殿下是當真打算要食言了。」

「本王何曾食言過,只是想要告訴真人,本王承諾幫老九,並非受制於先帝,真人也莫要拿先帝的後手來威脅本王。」墨白搖頭。

真人不語,只是繼續盯著他。

墨白繼續道:「本王願意幫他,從始至終都只是為抗蠻大局著想,他若做個有為之君,本王自當秉持諾言,與他為善。可他若是倒行逆施,也讓本王助紂為虐,與他狼狽為奸嗎?簡直笑話。我蘇北戰場,多少兒郎為保寸尺之地,血灑疆場不退。如今這混帳身為國君,竟企圖主動放棄國土,如此置我大夏那些為保國土而戰死在沙場的眾多兒郎於何地?」

真人聞言面色沉重下來,眸光微垂,解釋了一句:「老道不懂國政,卻知道,放棄蘇北,絕非陛下為個人榮辱計,而是眾朝臣介於戰局,而拿的主意。此舉也是為國家長久計,若不棄保蘇北,蘇北也堅持不了多久,陛下登基就背上丟失國土之罪,威嚴何以震懾天下?便是萬事紛亂,陛下也只能一步步來,先坐穩了朝綱,才能收拾亂局,這才是根本。否則,國朝沒了主心骨,到時候損失的又豈是一個蘇北?」

「真人,既然你知道自己不懂國政,又何敢如此斷言?」墨白聞言,直接駁斥道:「我還從未聽說過,國之威嚴,帝之威信,能靠主動放棄國土得來。與旗蠻這一戰,已經註定是悲壯的,沒有寸土必爭的決心,我們必敗無疑。當初明珠一戰,若非陳可戰不戰而逃,讓得諸軍士氣大跌,紛紛效仿,明珠又豈能淪陷如此之快?當初之教訓,何等慘烈,至今日,竟還要重蹈覆轍?閣下可知,方有群為何堅持不退,方帥戎馬一生,滿朝諸公,有何人能比他更清楚戰局?」

真人默然片刻,最終未出聲。

墨白聲音也低沉下來:「方帥之所以不退,不是他自大,也不是他怕背上淪陷一省的罪名,而是他很清楚,明珠一戰,陳可戰之流,讓大夏兵士的士氣跌落到了最低谷,他在蘇北百戰,寸土必爭,最大的功績,不是守住了多少城池,而是又打出了士氣。現在全軍上下,方帥就是一面抵抗旗蠻最鋒銳的旗幟,當地百姓更是將全部的指望都放在方有群身上,只要方帥還在,哪怕城池淪陷了,百姓也不會絕望,他們相信方帥不會不管他們,一定會打回來。」

「只有民心不倒,旗蠻即便占了蘇北,也無法安生,可若是民心倒了,旗蠻便可快速鎮服蘇北,以蘇北為己用,輻射大夏全境。所以,方有群部可以敗,蘇北也可以淪陷,但方有群絕對不能主動棄守。」

真人聞言,面色也不禁動容,他雖為真人,但在陛下身邊聽多了朝臣附和老九的言論,自然也會受影響,不知覺的認同他們的「道理」。

甚至方有群抗拒君命,他也曾有所懷疑,方有群是否當真擔心棄守後,背上淪陷一省的黑鍋,故而挾兵自重。

可此時一聽墨白所言,他才恍然。

他相信墨白的話,但沉默一會後,他還是道:「老道確實不知朝政,也沒有干涉朝政的權利。不過,老道只想叫殿下知道,陛下所為有其道理,殿下若不認同陛下策略,大可進殿與陛下商討,豈能憑藉自己的觀點,就一定認為陛下是錯的。更以此作為理由,這般公然挾道門威逼、反抗陛下,這與謀逆又有何區別?」

「謀逆?真人認為本王現在是謀逆?好,真人這話,本王受了。那本王這就聽你的,去御書房向陛下提出意見,如何?」墨白直視真人道。

「這當然是好。」見明王如此好說話,真人略皺眉頭。

墨白點頭:「不過去之前,本王要問閣下一句,一旦我去了見了老九,和他當面對峙,那就沒有後路可退了。要麼他聽我的,要麼我聽他的。我可以明確向閣下表明態度,絕不同意放棄蘇北,若是老九堅持幾見,那麼,到時我再反抗,真人可莫要冠我謀逆之罪名。」

「這……」真人眉頭瞬間結成一團,望著墨白說不出話來。

其實,墨白又何嘗沒想過去見老九,但他清楚,老九對他本就戒備極深,根本不可能聽他的。

兩人會過面,反而就等於當面對峙,意見不同,就是真的翻臉,根本沒有迴旋餘地。

如今這般,雖然也是對抗,但到底沒有當面,不管是明王府,還是老九,至少都還有退路,表面上不用撕破臉。

真人也非蠢人,頓時有些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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