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傳言四起,稱不久之前宮中生變,陛下曾對殿下動了殺機,在宮城內出動禁軍圍殺殿下。大帥聞訊甚為震驚,卻一時難辨真假。此趟我等入京,大帥特命我等拜訪殿下,不知此等駭人聽聞的傳言,究竟是真是假,宮中是不是當真對殿下下了殺手?」

殿中只剩下他們二人,墨白開門見山,楚若才也沒再遮掩,直奔主題。

墨白表情平靜,眸光落在楚若才臉上,心中仍然在琢磨他此番來意,沒有回答,只反問道:「林帥希望此事,是真是假?」

楚若才面容一肅,當即道:「大帥當然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從大局上說,目前我們的當務之急,都是抗擊旗蠻。旗蠻來勢洶洶,這種時候,我們要想方設法團結一切力量,共同抵禦入侵。怎能自相殘殺?」

墨白聞言笑了,不置可否,道:「林帥果真如此想?」

「當然,對於抵禦外敵入侵,我南軍的態度,從來都是主張各方勢力,暫時放下恩怨,共同抗擊旗蠻,為此,更是主動提出、並積極促成了聯合抗蠻。」楚若才一臉正氣,話語擲地有聲。

墨白瞥他一眼,面色淡然,道:「既然如此,那之前先帝大喪時,南軍發兵強占西江省六城的事,又做何解釋?」

看得出,楚若才準備的很充分,張口便道:「我南軍發兵西江省六城,絕非強占國朝城池,而是在幫助國朝鎮壓叛亂,只待國朝維穩,有能力保證西江省不出問題,不影響聯合抗蠻的時候,我們自然退兵。」

「原來如此,那是本王誤會了,如今新君馬上就要登基,國朝秩序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已經有能力保證西江省的穩定,南軍打算何時退兵?」墨白沒反駁,順著他的話道。

「殿下有所不知,西江的情況很是複雜,我們也想儘早退兵,但恐怕暫時還不行。」楚若才搖頭。

說著,看向墨白,眼神鄭重道:「經過調查,西江省六城叛亂,不是偶然,而是六城駐軍中,部分將領被旗蠻收買。這六城的叛亂,乃是旗蠻的手筆。現在情況很棘手,我們有理由懷疑,恐怕還有更多人隱藏在暗中。我們如果現在貿然退兵,西江省一旦再亂,旗蠻肯定做好了防備我南軍的準備,到時我們再想幫國朝鎮壓,也恐力有未逮。」

「先前你們發兵的事,可以不提。但現在國朝已經維穩,西江省的事就應該由國朝自己處理。就算真的還有叛亂,那也是國朝的事。」墨白沒有生氣,語氣依然平靜。

「殿下,西江不比其他諸省,我們南粵與西江是比鄰交界。一旦西江出問題,最先波及的就是我們南軍,可謂生死存亡,盡在其中。尤其是這次我們破壞了旗蠻的陰謀,他們必然要朝我們報復。如果國朝不能確保西江省不出問題,我們實在不敢退兵。」楚若才苦笑。

說罷,又搬出了聯合抗蠻的大旗:「我們南軍自身生死事小,可旗蠻擾亂我國朝腹地的目的一目了然,他們就是要讓國朝內亂不寧,好牽制我等全力抗蠻的腳步,這時候我們南軍沒得選擇,哪怕承受一些流言蜚語,為了抗蠻大業,也只能暫時鎮守西江。」

這就是南軍為強占西江六城所給出的公開理由。

他們不是不退兵,而是要求國朝保證西江不出亂子才退兵,可有他們南軍林氏在,西江能不出亂子嗎?

甚至在他們的安排下,那六城當地的百姓,在叛亂時,燒殺搶掠甚重,是南軍進城鎮壓了叛亂,所以對南軍的好感要遠超國朝。

當時國朝要南軍歸還城池,百姓們竟聯合請願,主動要求南軍留下。

楚若才看墨白沉默下去,心中不由鬆了口氣,那六城南軍已經得到手了,是絕不可能再還回去的。

之前他們一直防備明王會為國朝出頭,雖不懼怕,但也一直防備著,可後來從頭到尾,明王都沒插手這件事。

現在再看明王的神情,楚若才放下了心,看來明王也知道,無論怎樣,他都要不回那六城。

墨白確實沒再多說,反而是點頭道:「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不論是為抗蠻考慮,還是為你們自己的安全考慮,都確實應當慎重。」

楚若才聞言,當即一愣,他沒想到墨白會忽然冒出這話來。

這番說辭連他自己都不信,明王居然好像真的被他的話觸動了?

稍頓,楚若才眸中逐漸有古怪閃過,做苦笑狀道:「多謝殿下體諒!」

墨白依然沒有反駁他的話,只是很認真道:「本王又非不講道理之人,在抗蠻的問題上從不含糊。只要是真心抗蠻的,不論敵友,本王從來都是大開方便之門。」

楚若才連忙起身致謝,目光更是古怪了。

墨白擺擺手,示意他坐下。

沒有再立刻開口說話,而是低頭想著什麼。

楚若才不知他在想什麼,也不敢問,心裡琢磨著墨白今日的古怪態度,他終究還是不認為墨白真的會信他的話。

莫非明王和宮裡鬧翻後,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所以才故意向他們南軍示好,以求得到南軍的支持?

楚若才想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明王今日的態度。

想到這個,楚若才眼神一亮,若真是如此,那他今日之行,就會順利很多。

楚若才輕咳一聲,再次開口,將話題拉回先前,道:「對於抗蠻,大帥與殿下都持有相同意見,所以大帥在聽聞宮變之事後,當時就震怒非常,立刻就準備馳援殿下,只是得到消息時,殿下已經從宮裡平安出來了,可大帥依然記掛此事,特命我等此趟進京來見殿下,弄清傳言真假。」

墨白知道林氏的正題來了,這才正面答覆道:「傳言有真有假,不過有關宮裡對我下手的事,倒是不假,當日宮中出動了禁軍圍殺。」墨白點點頭,輕描淡寫道。

「竟真有此事?」楚若才「大驚失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陛下為何如此不顧大局,對殿下動手?」

「原因重要嗎?」墨白瞥他一眼,問道。

楚若才頓知,墨白不想說原因,心中暗道,莫非還真的與太后和蘭妃之間的後宮情仇有關?所以連明王也要忌諱,說不出口。

「當然,無論什麼原因,在外敵入侵,國朝危難的關口,陛下都不應該對殿下動殺機。」楚若才頓時臉色一肅,連忙表明態度。

墨白直接道:「別繞彎子了,直說吧,你家大帥讓你來見本王,究竟何事?」

「主要是確認此事真假,大帥交代,如果此事當真。殿下即便逃過了這一劫,處境也會越發不妙。宮裡既然不顧一切動了手,一次不成,就必有二次。大帥提醒殿下,萬萬小心。」

墨白只道:「就這些?」

楚若才見他並沒什麼興趣,只好再次輕咳一聲,道:「大帥命我轉告殿下,出於大局考慮,我們南軍不會坐視此事不管,宮變傳言出來後,大帥就主動聯繫其他幾位大帥,想要聯合其他己方一起向新君施壓,絕不能讓新君如此肆無忌憚,必須讓新君再不敢妄動殺機。」

這一次墨白神色微微變了下,卻是盯向楚若才,眼中明顯不信:「這倒是稀奇事,南軍竟如此在乎本王的性命?」

「也不單單是為殿下,也有為抗蠻……」楚若才再次肅穆道。

只是他話沒說完,墨白卻是不耐煩了:「你楚若才能聞名天下,應該不至於如此膚淺吧。本王給你們南軍留面子,你就真當本王分不清烏鴉與鳳凰了?別總拿抗蠻說事,本王如果這般好欺,還輪得到你上門來戲耍,恐怕早都不知死了多少年了,不要再整這些虛了,想談事就拿出態度來。」

楚若才頓時面色一僵,好一會都沒說出話來,最終還不得不苦笑著賠禮:「殿下英明,在下豈敢冒犯。」

「說正事!」墨白目光看向門外,明顯已經很不耐煩了。

「當然,我們也不能否認,之所以支持殿下,也不僅僅止是出於抗蠻考慮,也有出於南軍的自身戰略立場考慮。除此之外,就大帥的個人感情來說,大帥也不想殿下真的出事,王妃一直都是大帥的掌上明珠,如果殿下要是出事,王妃怕也難倖免。所以,請殿下務必相信,大帥是真心為殿下安全考慮,真心誠意的想要幫殿下一把。」

楚若才不敢再廢話,說罷,見墨白終於沒再打斷他,才繼續道:「大帥已經聯絡了其他幾位大帥,要說服他們一起向新君施壓,只是其他幾位大帥那邊……」

說著楚若才有些為難的看向墨白,似乎有話不好說出口。

「只是什麼?」墨白心知好戲來了,配合著淡聲問道。

楚若才故作猶豫道:「其他幾位大帥那邊表示,向陛下施壓可以,但殿下要答應劃撥一部分道門力量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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