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八章 絕世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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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海樓……」

正當癸未二月,寒冷時節。黃昏將至,冠山島的集鎮上已是關門閉戶而見不到幾個人影。轉過街角,站在高處,山坡下的兩、三里外,便是來時海灣碼頭。海邊的桅杆叢中,還能看到所搭乘的那條海船,以及曾老大等人忙碌的身影。而街道對面,則是兩層的石樓,以及一個院落。臨街的門楣上,刻著三個字,定海樓。

「呵呵,此乃客棧,取名定海,寓意海平浪靜的好兆頭!」

無咎站在客棧的門前觀望。他單薄的衣衫,捆綁的殘臂,披肩的亂髮,以及的蒼白的臉頰,依然還是病懨懨的模樣,此時站在寒風肆虐的街道上,倍添幾分落寞與彷徨。不過,他身旁還跟著一位中年男子,裹著皮袍,臉色黧黑,三綹鬍鬚,竟是申屠,陪著他來到了冠山鎮。

「而韋家莊院,便在三十里外的冠雄山下,前輩何不返回府邸呢,也好讓在下送上一程!」

無先生如此年輕,且修為高強,神秘莫測,十之八九與韋家有關。申屠堅定自己的猜測,便想著陪送一程,順便巴結一二,倒也無可厚非。而不過眼珠一轉,他已恍然大悟,忙上前兩步,含笑示意:「出海歸來,當為前輩接風洗塵,請——」

而無咎來到冠山島,人生地不熟,只想找個地方落腳,待安穩之後再從長計議。誰料申屠竟然尾隨而來,始終不肯離去。他站在街道上默然片刻,抬腳走向客棧。

客棧大門懸著獸皮門帘,看著倒也不顯,而掀開門帘之後,頓時燈火通明而暖意融融。

十餘丈方圓的廳堂內,擺放著櫃檯、酒罈、木桌、炭盆等物,還有幾桌客人在推杯問盞。夥計應該認得申屠,上前躬身行禮。而申屠則是閃開一步,便要隆重報上前輩的道號。誰料那位古怪的無先生,逕自走向廳堂的角落,卻丟下一句傳音:「不得招搖——」

「哈,高人便是如此!」

申屠不以為然,吩咐夥計上酒上菜,又與相熟的鄰桌客人打著招呼,這才跟著過來:「前輩……」

「喚我無先生……」

「無先生……」

「少囉嗦,傳音說話……」

「這……」

「我要在這客棧住下去,是否方便?」

「啊……」

無咎坐在角落裡,恰好將整個廳堂收入眼底。而他的問話,卻讓申屠頗為意外。

「稍後再說不遲!」

夥計手腳麻利,轉瞬送來兩壇酒與幾味菜肴,並幫著斟滿酒碗,道了聲「仙長慢用」,轉身又去招呼鄰桌的客人。

「為何住在此處呢,前輩,不……」

申屠依舊感到不解,忙又端起酒碗:「無先生,在下敬你……」

而無咎已伸出三根手指拈著酒碗,默默獨飲。

申屠只得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放下酒碗,抓起筷箸,笑道:「連日辛苦,且犒勞一番,」他不再謙讓,大吃大喝起來。

無咎端著酒碗淺嘗輒止,根本沒有飲酒的心思,而是藉此時機,悄悄打量著四周的情形。

來時的路上,在船艙內歇息了六、七日,吸納了數十塊五色石,雖然修為沒有進展,而受損的臟腑以及缺失的法力卻大為好轉。即使右臂的傷勢也漸趨穩定下來,只須找個安穩的所在,靜修三、五個月,應該能夠恢復如初。而如今貿然來到冠山島,人生地不熟,且島上還住著修仙的高手,凡事務必要小心謹慎。不過,只要那群老鬼沒有追來,倒也不用擔心。

許是黃昏日暮,正當用飯的時辰,廳堂內圍坐三桌食客,吃喝說笑很是熱鬧。而無論彼此,均為修仙之人,其中也有類似於申屠的裝扮,而更多的則是布衣長衫,且羽士、築基修為不等。

「呵呵,此處吃酒的除了海船上的供奉,便是韋家的外門子弟,仙長竟不認得……?」

申屠連飲了幾碗酒,吞了半盆肉,打著飽嗝,剔著牙縫,忽見無先生神色有異,禁不住有些好奇。而眼光一瞥,失聲又道:「咦,好美的人兒……」

通往後院的木門旁邊,是個木頭樓梯,連接著樓上樓下。便於此時,樓上突然走來一位年輕的女子。只見她身著月白長裙,黑髮披肩,步履婀娜,走到樓梯口娉婷一頓。那皎白如玉的臉頰與精緻的五官,煞是嬌美動人,尤其是她淡如雲煙的長眉下的一雙眸子,更是透著超凡絕俗的漠然,便好像她早已看破天地,就此踏雲絕世而不染纖塵。

那是一種奪魂攝魄的美,美得令人窒息!

喧鬧的廳堂內,倏然一靜。

不管是申屠,還是在場的修士,皆瞪著雙眼,嘴巴半張,失魂落魄的德行。而無咎也是微微一怔,卻顧不得欣賞那絕世的容顏,反而舉起酒碗擋住,並微微低下頭去。

客棧的掌柜,是位老者,倒還鎮定,點頭哈腰:「仙長……」

是位女仙長,眼光掠過廳堂,便要就此離去,卻又回頭一瞥,竟是直直看向坐在角落的某人。

申屠手中的筷箸「嘩啦」脫手,慌忙怔怔站起:「前輩……」他以為那絕美的女子看向自己,自作多情,誰料站起之後,方知幻覺。對方竟是看向身旁的另外一人,無先生。無先生卻以酒碗遮面,好似渾然不覺呢。

這一刻,廳堂的所有人,皆齊刷刷看向那個殘了條手臂的年輕男子。

「你,抬起頭來——」

女子突然出聲,話語聲不大,清脆悅耳,卻透著莫名的威勢,竟令人難以抗拒。

與之瞬間,樓梯上又冒出兩道高大的身影,竟是兩位神態威嚴的銀須老者。

沒人顧得上老者,都是滿臉焦急,因為那個殘臂的男子,依然低著頭。

申屠更是焦急萬分,連聲催促:「哎呦,無先生……」

而他話沒說完,無咎終於放下酒碗,緩緩抬起頭來,露出他慘白而又冷峻的一張臉。不料哪位絕美的女子,丟下一瞥之後,轉身走向門外,淡淡道:「這般懼怕女人的先生,倒不多見!」

兩位老者緊隨其後。

轉眼之間,三人到了門外,循著街道漸漸走遠……

廳堂內又寂靜片刻,猛然回歸喧鬧,卻都是在盛讚那女子的美貌,以及修為的高深莫測。

申屠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隨即抓起酒碗,便要痛飲幾口壓壓驚。

而熟悉的傳音聲,再次響起:「如何前往盧洲?」

「咳咳……」

申屠始料不及,酒水嗆著,咳了兩聲,難以置信道:「你……你身子帶傷,本該返回莊院歇息,卻要住在客棧,如今又為……為何前往盧洲?」

無咎卻微微皺眉,叱道:「只管回話,不必多問!」

「倒也簡單!只須搭乘傳送陣,抵達無極島,再由無極島借道,便可前往盧洲……」

「除此之外,有無他法?」

「沒有!無極島與冠山島,相隔數十萬里呢,若非傳送陣,極易迷失方向……」

「冠山島的傳送陣又在何處?」

「韋家莊院啊,非韋家子弟,休想借用或靠近半步,哦,你並非……」

「我並非韋家子弟,如何借用傳送陣?」

「啊,我也不知……」

「夥計,結帳!」

無咎拍了拍桌子,起身走向門外。

申屠滿臉錯愕,而稍作遲疑,摸出一塊靈石丟給夥計,隨即掀開門帘追了出去。

夜色降臨,一輪冷月爬上半空。寒風中的街道,更趨幾分冷清。

無咎緩步往前,背影孤單。所去的方向,正是來時的海灣碼頭。

而一道人影快速追來,傳音喚道:「無先生,我有個法子,能夠幫你借用傳送陣……」

「哦……」

無咎走到一段偏僻的街角,慢慢停下腳步。

「為何幫我?」

申屠跑到近前,笑道:「急公好義,乃本性所在!」

無咎卻不為所動,淡淡道:「你早已知曉,我並非韋家子弟!」

申屠左右張望,尷尬道:「你是前輩人物,既有所求,若能略盡微薄之力,也是在下的緣分!」

無咎點了點頭,抬手抓出兩把飛劍扔了過去。

「哎呀,這又如何使得……」

申屠頓作驚喜,故作推辭,而飛劍到手,瞬間消失。

「說吧,你如何幫我!」

「這個……不知前輩與韋家有無仇怨?」

「素昧平生,毫無瓜葛!」

「前輩的修為?」

「人仙!」

「果然不出所料,而前輩只為借用傳送陣?」

「你得了好處,便是與我囉嗦?」

「不、不!拿人財物,為人消災,乃海船供奉的操守,也是本人一貫秉持的操守。何況拿了前輩的重賞呢,不過,我怕前輩受了委屈,或殃及無辜,故而先行說明……」

申屠常年闖蕩海上,見慣風浪,不僅諳熟世故,也懂得占便宜。而三言兩句得了好處之後,他反而變得謹慎起來。

無咎本想在冠山島待上一段時日,卻突然改了念頭。而走出客棧之後,反倒是無路可去。他打量著無人的街道,又抬頭看著天上的那輪冷月,淡淡道:「只要能夠遠離此地,受些委屈倒也無妨。所謂的殃及無辜,尚不至於……」

「呵呵,如此便好,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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