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且慢!」何毅驀地開口叫了一聲。

獨空真人站住腳步,回頭看了何毅一眼,道:「怎麼了?」

何毅心念急轉,目光微微閃爍,口中則是說道:「弟子以為,咱們還是要繼續去林中,捉拿那魔教姦細為好。」

獨空真人皺了皺眉,一時沉吟起來,他雖然之前已經有所決斷,想要先回天昆峰找閒月真人商量之後再行動,但何毅是他最得意也最看重的弟子,說話的分量自然也與旁人不同,所以一時間他倒是有些遲疑起來。

何毅則是乘著這一點難得的空當目光急閃,隨後忽然往前走了一步,卻是站到獨空真人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師父,弟子以為,此事乃是大功一件,但這首功還是由您自己親自領了才好。」

獨空真人目光一閃,沉默了片刻後,道:「此話怎講?」

何毅深吸了一口氣,道:「您擒下魔教姦細之後押到天昆峰,那麼清除姦細這個功勞便要大部分記在您這裡;可若是您先去了天昆峰一趟,那時候說起來,只怕人人都會說此事乃掌門真人運籌帷幄統領大局,而師父您最多也就是一介打手而已。您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

獨空真人雙眼微微眯了一下,過了片刻後卻是說道:「我與閒月師兄情如兄弟,這些年來更是互相扶持,這首功不首功的,其實也不太要緊吧?」

何毅這個時候的面容神情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聞言笑了一下,對獨空真人道:「師父,您向來英明睿智,這點事我可不信你想不到。得了首功,便說明你能力越強,閒月真人便應該更加看重你才是;除此之外,我想……」

說到此處,何毅的聲音忽然低沉下來,輕聲道:「這宗門裡,天穹雲間上,不是還有一位化神真君在的麼?師父,咱們都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太上皇。您能將此事做好,也只有得了首功才能傳到那位真君的耳中眼底,不然若是先告知掌門真人,只怕白晨真君又會以為此事都是閒月師伯所謀劃,而您也不過只是個平常打手而已。」

獨空真人頓時怦然心動,臉上露出嚮往期翼之色,不過他似乎還有一點顧忌,看著何毅,低聲道:「崑崙派如今真正做主的乃是白晨真君,這一點我心中自然有數。不過再怎麼說,閒月也是真君他老人家的親傳弟子,親疏有別,我很難能越過他吧?」

何毅微微一笑,道:「師父,弟子並非是故意挑撥你和閒月真人之間的關係的,只是此事不必去提前通知他而已,您也完全沒有做錯什麼。再說了,這件事原本也是閒月真人令我暗中查探,我找到了一點東西交給師父你,豈非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獨空真人想來想去,果然覺得何毅所說的話都是對的,當下一拍手掌,笑道:「你說的確實也有道理。我跟閒月師兄的關係自然是極好的,不過偶爾為咱們自己多爭點,似乎也不是壞事。」

何毅笑道:「那可不是麼!」

獨空真人笑著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吧,我們進去,早些抓住那個姦猾兇惡的魔教內奸,也就早點回去面見閒月師兄了。」

說著,便轉過身,再一次向樹林中走去,而何毅在他的身後,則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濁氣,苦笑了一下,望著獨空真人的背影眼神複雜,片刻之後,也是跟了上去。

沒過多久,他們兩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那片樹林中。

※※※

流香圃,茶室客房。

蘇青珺已經離開了這裡,同時因為她弟弟蘇墨在服食解藥後一直昏睡不醒,不宜外出,所以眼下暫時安置在客房這邊。易昕一大早也來到了這裡,因為昨日與蘇青珺說好的那個約定,今天會幫她照看一下蘇墨。

走到那屋子中間,遠遠地便看到蘇墨躺在床上昏睡不醒,易昕看了一下感覺沒什麼大礙,便坐到屋中靠窗的書桌旁,看著外頭有些陰霾的天空。

這個時候似乎微微起了點風,有些寒意從窗外飄了進來,易昕倒是不怎麼在乎,只是覺得有些冷清。大概是這裡有些能力名望的人都去天昆峰正陽殿了吧,窗外的走廊遠近都沒怎麼看到人影。

易昕輕輕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心裡想著這一天怎麼過得這麼慢呢?要是時間能過得快點就好了,到了明天,自己就可以去找陸塵,然後一起去見蘇青珺姐姐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心情變得很好,甚至就連屋外天穹上那些陰雲集聚的景象,在她的眼裡也顯得有些明亮了。

※※※

天穹雲間,冬峰之上。

這一天早上,白蓮醒來以後,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得勁兒,有些慵懶的意思,卻又不太想賴在床上,心情變得莫名的古怪和矛盾。

白蓮記得以前自己並沒有這種奇怪的情緒,不過最近這一兩個月來倒是每隔十天半月的就會突然出現這麼一次,也是古怪了。難道是這冬峰上太過冷清寂寞,所以自己心裡難受了嗎?

不過也有可能是修煉冰雪經的緣故吧,白蓮總覺得從師父開始教導自己這門奇功神通之後,這種奇怪的情緒便從無到有,慢慢多了起來。

不過這種感覺並沒有任何的傷害和其他徵兆,或許只是修煉這絕世奇功的正常反應?

白蓮不太清楚這裡的緣由,心裡想著,是不是要找個機會問一下師父。畢竟自己的兩位師兄都沒有修煉這門冰雪經,那麼唯一能夠解釋疑惑的,大概也只有師父一個人了。

只是這段日子以來,白晨真君幾乎全在他位於冬峰絕巔的那個風雪洞府中修煉,輕易不會露面,連他的三個弟子都很難見到他一次。如今宗門評議會在即,他老人家可能會出來一趟,但大概也是沒時間留給白蓮的,所以在心中盤算來盤算去,白蓮心想,大概也是要等一段時間了。

在洞府中又墨跡了一陣子,白蓮始終還是覺得有些心煩意亂,也不知今天到底是怎麼了,但總覺得有些不安吧。所以最後她還是從洞府中走了出來。

漫天風雪,入眼處幾乎到處都是一片純白,這便是天穹雲間四座奇峰中冬峰上特有的奇景,一年四季,幾乎日日如此。

白蓮在這冬峰上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不過很多時候,她還是會被這種奇異而美麗的景色所吸引,那份屬於冰雪世界的清冷,是人世間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的。

她沿著山路慢慢走著,心裡有些猶豫,在想著是不是從冬峰下去,再去飛雁台那邊找那個陸塵一次。那個人,還有那隻黑狗,身上都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白蓮最想知道的,也是其中的一個秘密,關於那個血食秘法的秘密。

「宗門評議會那麼高檔的地方,像他那樣一個廢物一樣的雜役弟子,應該是沒法過去的吧?」白蓮心裡想道。

正當她決心慢慢堅定下來,準備轉身下山時,忽然白蓮卻是看到了在前方山道上,二師兄卓賢正站在那裡。

風雪飄拂中,卓賢看上去面色平靜,雙眼炯炯有神,正是抬著頭仰望天空。

白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忽然發現天色依然陰沉,但二師兄的眼睛,卻是一直盯著山頂上的那道龐然巨影。

「二師兄,你怎麼站在這裡?」白蓮對卓賢叫了一聲。

卓賢怔了一下,轉頭看了是白蓮後,臉上便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是小師妹啊。」

白蓮走了過去,站在卓賢的身邊,道:「師兄,你這是打算迎接師父下來嗎,其實沒事的,到時候師父應該就會下來了。」

卓賢微微笑了一下,道:「沒關係,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就當作等師父下來吧。」

白蓮忽然心生好奇,對卓賢問道:「二師兄,那個宗門評議會好玩麼,我還沒去過呢。」

卓賢輕輕搖了搖頭,道:「沒什麼意思的,道行低的同門大家彼此吹捧吹捧,道行高的人則是排除異己,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元嬰老頭還要單獨組織一場夜場,在場的人也只有到了那時,才算是真正的宗門評議會了。」

白蓮笑了一下,道:「其實二師兄你最近幫著大師兄,真的做了很多事啊,平日裡各種聯絡串聯組織安排的事,你做的最多了,反倒是,我看大師兄似乎還沒你這麼忙呢。」

卓賢失笑,道:「你懂什麼,小孩子家的別亂說話,不然萬一這些話傳到大師兄耳朵里,到時候就有得你麻煩了。」

白蓮聳了聳肩,對卓賢問候了一句,只說這裡風大讓他早些回去休息時,自己也向原路走回,不過這一次她心裡卻已經決定還是下山一趟,再去找找那個叫陸塵的男人。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背後忽然傳來卓賢的聲音,對他她叫了一聲,道:「小師妹。」

白蓮轉過身,問道:「有事嗎,二師兄?」

卓賢看著她的容貌,目光顯得十分溫和,在吐出了一口氣後,只聽他平靜地道:「今天這裡十分冷清,待會連我和師父也要離開這裡,要不,你還是自己下山去玩玩吧?」

白蓮一怔,隨即用一種驚訝的眼神看著卓賢,愕然道:「你是叫我自己下山去玩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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