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貝他們派出去人繼續救援,最先進的裝備是六輛雪地摩托,五兩鏈軌式,一輛防滑輪胎式。兩種皆屬於實地實驗品。

一者測試地形,二者測試低溫下的油液啟動有何阻礙。當然,也帶了噴燈,實在不行就手動加熱。

五百護苗隊皆是昨天晚上休息好的,此番要去的地方是腳下東北方所在的合河,黃河與蔚汾水交匯的地方,只有不到六十戶,口三百出頭。

這算是周圍地區最後一個人口聚集區,至於說有沒有幾戶人家跑到哪個地方蓋茅屋居住的,估計是有,但沒辦法救。軍事地圖和行政地圖上沒有標,大雪天去哪找人?

所以小貝他們只能自我安慰,想著冬天來了,他們少數或獨居的人會到人多的地方生活,不然許多生活物資難以保證。

要是真的沒有下山跟別人一起住的話,自求多福吧,自己一邊不可能把兩萬多人拉開來進行地毯式搜索,而且搜索的還是個未知是否存在的人。

挑選出來的五百人就這樣出發了,帶著雪地摩托、雪橇、氧氣瓶,以及加溫、保溫、治療凍瘡的藥物和食物。

他們要做的並不是到地方阻止天上下雪,也不需要給當地人修房子,只要把人帶出來便可。

小貝他們相信當地人還不至於一下子就凍死,堅持兩天絕對沒問題,最大的危險不是來自大雪,而是自我放棄,長時間與外界失去聯繫會把人折磨瘋。

「我越來越討厭這次的大雪,耽誤我們行程不說,還總讓我們擔心。嘁!以為下個雪我會怕?說天作孽,有可違嘛,說的太對了。」

小貝嘟嘟囔囔的,顯然是在給自己打氣,轉過身吩咐:「回啦回啦,回帳篷,該上課的上課,該玩樂的玩樂。」

開光縣的孩子們很聽話,按照學習的進度分開,由原來的夥計給上課,更小的孩子則找玩具玩,還有的跑到帳篷外面站在空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大雪不停落下,也不曉得在想什麼,孩子的世界永遠是那麼多姿多彩、變幻莫測。

護苗隊的人開始搭建新的帳篷,並且提前做好吃食,等合河的人一來好馬上吃東西,並且休息。

「小貝姐姐,你怎不出去幫忙,告訴他們怎麼做事情?你不是頭頭麼。」一個跟布娃娃說了有幾分鐘話的丫頭突然想起來個事情,馬上就跟小貝詢問。

小貝摸摸丫頭的頭,眯起眼睛,笑著說道:「我不去幫忙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忙,我根本不懂,你讓我怎麼幫?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咱們就不添亂了,好不?哥哥說過,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真的嘛?」小丫頭覺得小貝說的好有意思,一手卡腰,一手抓布娃娃,歪著脖子問。

小貝使勁點頭:「真的,在眼下,老實的我更讓他們安心,那麼我只好帶你們玩了,來吧,我教你們這些不夠入學年齡的孩子們唱兒歌……」

凡是能夠說話又不到入學年齡的孩子全跟小貝他們聚集到一起,並且認真地學著、唱著。

這算是另一種教育方式,兒歌中有以後上學時需要的基礎數字,還有各種詞彙的理解。

開光縣雖然沒有商人來資助學堂,可學堂依舊建立起來,並且還很不錯,錢是由小貝他們出的。

正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現在的大唐已經可以不依靠商人的資助也能夠讓孩子上好學,不再像最開始那般依賴於商人投錢。

最開始參加『朝陽行動』的商人們如今得到的不僅僅是感恩,還有大唐錢莊給予的無抵押、免息、長還款期、大額信用貸款支持待遇。並包括新商品的優先銷售權,及投資技術指導。

就是說,即使他們身無分文,也可以東山再起。朝陽,照耀的不止是孩子,還有一個民族應該具備的靈魂。

現在不需要商人們來負擔教育,但是卻有更多的商人願意投入了,他們投入的錢可以換取一小部分稅收方面的優惠,當然,這個優惠再多也比不上投入的數量。

除此之外還有大唐錢莊信用額度的積分,這個無法馬上體現出來,想要獲得更多的錢莊支持,需要很高的積分。

即使如此,願意給教育花錢的商人反而越來越多,說他是一種習慣也好,說他是一個氛圍也罷,總之大額度和獨資對學堂投入的商人少了,小額度隨時性的投資多了。

比如說出門溜達,走著走著發現個學堂,站門口看看,找到負責人,扔二十貫,拿著開過來的收據,再繼續溜達。這樣的事情很多。

他們隨意了、方便了,但監管難了。面對如此情況,張小寶和王鵑找到李隆基,非常輕鬆地拿出了一套監督管理條例,各個方面全部包含進去,說是沒有漏洞,那不可能。不過想要找到漏洞並利用牟取利益卻很難,貪墨的數額也無法超過五十貫,因為整體數額波動跟周期就在那放著。

此條例一出,讓整個朝廷上的官員們登時無語,原來還認為很難的事情,結果張小寶和王鵑卻準備的如此充分,似乎像飯桌上的主食一樣,需要的時候拿過來便吃,不需要額外費心思。

那麼其他地方沒有商人過來透錢的學堂,就開始由小貝他們接手,花的錢未必是寶貝糖果屋利潤分出來的那些,也有朝廷的專項撥款。

其中有被投錢多的學堂上繳的錢,有那旅遊區附近的、商貿集散地附近的學堂,得到的錢自然多,一天得到一千貫,難道你還能一天用去一千貫?所以要交上來,再由朝廷按需分配。

開光縣便是受益的一部分,孩子們享受著整個國家的福利,長大後再通過各個崗位回報給國家。

面對這樣的情況,曾經壟斷大唐大部分教育好處的家族們,無奈又得支持,他們敢去挑釁制度,卻不敢挑釁張小寶和王鵑。

於是這個時期的孩子是幸福的,也是努力的,不像張小寶和王鵑那時,很多孩子不願意上學,把上學當成負擔,希望生病,然後請假。

現在的孩子們非常懂事,知道以前有錢人家才能找夫子教孩子,知道即使找人也缺少課本,一般是抄,哪有現在好,每當聞著墨香味道的課本,那種來自內心的安然才是幸福。

而且上學堂要比在家撿柴火、放羊輕鬆,吃的也比在家裡的好,有新衣服穿,跟其他孩子一同玩耍。

懂事的孩子們從小就被告訴,這一切全是由小寶和鵑鵑給予的,這是兩個有著親切的名字、崇高的地位、並不遙遠的距離的人。

因此每日給他們的長生牌位上香和禱告都必須要虔誠,否則對不起大唐、對不起皇上、對不起自己、對不起良心、對不起……

******

張小寶和王鵑既然享受著大唐多數百姓的愛戴,自然要幫著百姓做事情,少數原來世家中憎恨他們的人,他們根本不去理會。

恨又如何?恨我們剝奪了你們的教育壟斷?恨我們當初跟你們用其他利益交換土地時帶著圈套?恨我們把普通百姓的地位提高了?恨我們把當初你們打著不爭利的士子名義,背後卻行商的情況大白於天下?

是的,很多事情可以做卻不可以說,最開始我們說了嗎?沒說吧?因為我們實力不夠,我們忍。

現在我們實力夠了,我們可以做,輪到你們不能說了,不信你去大街上喊一嗓子我們兩個人的壞話。

張小寶和王鵑騙了原來的世家和家族後,沒有露出絲毫不好意思的樣子,誰讓你們傻乎乎用土地來換鐵路經營權的,誰讓你們用稀有金屬金銀來換新商品售賣權的。你們敢說當初你們不是想占便宜?

只不過你們沒想到的是鐵路的發展如此快,新的商品出現的又這般多,怪誰?怪我們?看好了,那是大唐人民的貢獻,我們兩個能帶動多少的稅收增加?是國內民眾生產總值提高了,懂不?

如此想著,張小寶和王鵑便非常快樂,兩個人聯手把大唐的一個利益階層給壓制住了,歷史不是一個人可以創造的,但卻可以是一個人來引導更多的人去改變。

「壓制一個階層算什麼?人家厲害的都能滅亡一個民族,自己把自己民族給弄沒的少嗎?所以說呀,咱倆還要努力,在保證國內民眾生活穩定的情況下,儘量多解放解放那些還處在奴隸制度中的人,儘量幫助被剝削的人。」

張小寶在向著含元殿來的時候對王鵑說,兩個人剛剛討論了一下階級的問題。

「哦,小寶你想像美國那樣大量屠殺印第安,還是學習西班牙?」王鵑說著話又把自己的衣服整理了一下,很長時間不穿官服,現在不習慣了。

張小寶同樣不習慣,但他忍著,說道:「咱中華的文明和其他的文明不一樣,原來的中原才多大點地方?為什麼成了現在的版圖?不是武力有多強,而是民族有多麼包容。

猶太人世界各地都有,但是當他們團結起來從各個國家撤離的時候,我中華這部分的人卻沒撤,因為他們被同化了。這不是民族思想的侵略,是雙方的真正融合。所以我們不需要去屠殺某個民族,一直到滅絕,只要讓我們與他們接觸便可。」

王鵑的眼睛眯起來,笑著點點頭,她知道正如張小寶說的那樣,中華民族從來不是一成不變的,更不是拒絕別人的,哪怕全世界向中國移民,中國人也都歡迎,來吧,大家一起做事情,大家的孩子一起玩。

而不是像別的國家地區和民族那樣排外,往好了說這叫民族獨~立性,往實在了說,這叫自卑,得多自卑的民族才能那麼沒有氣量?得多自卑的國民才那麼害怕外來者?

一起生活不行嗎?一起發展不行嗎?不行,他們必須要像野獸一樣那麼做,畫出個圈子,然後把別的同類都推到圈子外。

可是動物世界告訴人們,那樣的野獸最終必將失去它的領地。那麼換成民族和國家,這樣的國家即使是科技實力在某個時代領先,在精神層次方面它也還是未開化。

當然,很多國家或許不這樣想,他們認為自己使用刀叉,而且還是分餐制,每個人都吃自己面前的東西,這是文明。

其實中華很早以前就是如此,使用刀叉,然後分開來吃飯,可是後來發現這樣不行,刀叉是金屬,國內太少了,食物也短缺,大家最好還是湊在一起吃,並且用筷子,這是生存中的智慧和行為。

也就是說,使用刀叉,並且分餐制度的西餐,並非是讓人吹捧和崇拜的飲食方式,而是中華早已經玩過的東西了,只不過是一小撮中華人被迷了眼,看到人家國家技術比自己國家強,就以為人家什麼東西都是好的。

吃個烤的方法烹飪的肉,掛上人家的名字就覺得時尚,哪怕是吃碗面掛上人家的名字也會覺得榮耀,閒的?

越想王鵑越生氣,忍不住跟張小寶抱怨:「咱那時真有不少缺心眼的是吧?」

「又咋了?」張小寶詫異。

「生氣唄,看咱現在的大唐多好。以前參加什麼宴會,總有不少人覺得西服和西方禮服是正裝,似乎不這樣穿就不對,說人家不讓進,尤其是男的,得穿西服打領帶或領結。

我那次作為我哥的女伴,我就穿著旗袍,我哥就穿著斜開襟的長褂往裡進,我沒發現那個門童敢攔,說我們的穿著不正統。尤其是去美國時,那裡的服務生都非常恭敬,直接讓我們進去了,因為他們知道,我和我哥這一身代表的是一個歷史悠久國度的文化底蘊。」

王鵑摸了摸自己的衣服,覺得此刻官服穿著不再難受了,這是底蘊啊,而且料也不錯。

聽了王鵑的話,張小寶皺著眉頭想了想,問:「哪個哥?女伴?」

「你注意的是這個?親哥。」王鵑覺得這一瞬間張小寶的智商明顯下降,只好補充說明,好讓張小寶回歸正常。

張小寶眼珠子轉轉:「哦,你親二哥,王岳崬,五行十分缺土那小子?上初中時就開始穿長褂,跟孔乙己似的。據說有一天下雨,他的布鞋濕了,臨時找個長筒靴,套上後風采依舊,回頭率還是那麼高,因為大家都想看看孔乙己沒享受過的待遇,只是不曉得他身上帶沒帶開元通寶。」

「最好是有九個開元通寶是吧?要一碟茴香豆就著兌水的黃酒喝,你對我家很了解啊。」王鵑冷笑一下,質問。

張小寶一副無辜的模樣:「我總要知道誰來抓我吧?要是換成你那個正廳的處長來,我就會……」

「讓他吃點苦頭?」王鵑問。

「吃啥苦啊,換他來那小子一樣要劫持孩子,我還是得去交換,但我不想跟他一起死,他長的太醜了,半年不修一次鼻毛,那長的,跟鬍子差不多了,難道他故意留的,還往上面抹過護髮素?」

張小寶不遺餘力地打擊當初非要抓他的那個特二處的處長,雖然這個處長是正廳級的,高配。

王鵑的笑容柔和起來,說道:「當時你真霸氣,身上居然揣了那麼多知名銀行的支票,把那小子嚇壞了,一億美圓花紅懸賞,那時或許他都在猶豫。但我知道,你一定會拿出那些錢來買他的命,他不應該在曾經是孤兒院的地方劫持孩子,院長爺爺的尊嚴任何人不可以挑釁,老公,你是個男人。」

「啊?哦,老婆,其實二哥那個人也不錯,雖然他有那麼一次穿了靴子,但長褂他沒脫對吧?孔乙己也沒脫,還給孩子分茴香豆,他想教給孩子的也不是『回』字的四種寫法,他想教的是中華文字底蘊。

這就好象我們不厭其煩地教大唐官員各種經濟運用手段一樣,哪怕是一次簡單交易行為過程中的固定稅與增值稅理論,我們也要逐步給官員分析,分析這兩種稅的增加的情況下,對於地區自有經濟產出和中間成本增加的關係。

甚至還要進行消費心理方面的指導,同樣的東西為什麼到了京城的價格會增加,它增加的是什麼?是地域性的CPI的影響大,還是中間運輸環節的成本大,或者是產品物流中的風險與損耗,以及產地本身所追究的附加利潤值。

一切皆為了讓相關的人去了解,從最基礎的方面了解,才好讓他們更容易掌握和制訂政策,在此過程中,我們有沒有過畫蛇添足的行為?有,因為有的官員笨啊,你要是不添足,他連蛇都不知道。

孔乙己當時估計沒想這麼多,他教別人四種『回』字的寫法只是處於一種炫耀,很多人覺得他可笑,那麼我想問,隸書的『回』字可笑不?行書的『回』字可笑不?小篆的『回』字可笑不?

如果這個孔乙己是真實存在的,那麼嘲笑他的人給孩子茴香豆了嗎?他們又教給別人什麼?他們是想把對一個願意把中華文字底蘊的人教給別人的行為的嘲笑教給後人嗎?」

張小寶說了一大堆的話,眼看著含元殿就到了。

王鵑逾發詫異,似乎跟之前來時商量不一樣啊,小寶怎麼說出這一通?遂問:「老公,你是說魯迅狹隘了?」

「沒,我是說咱二哥即使穿著靴子也很有風采,尤其是女伴是你的情況下,這是俺中華的底蘊啊,你沒有在西方的那種酒會上作為陌生男人的女伴,你絕對是屬於心靈美,跟孔乙己一樣。」

「哦。」王鵑懂了,好半天說的居然是這個,飛了張小寶一眼,說道:「你跟祥林嫂不同的地方在於,你知道冬天有狼,但你的思想齷齪程度與其他男人一樣。」

「謝謝,我一直在向岳父看齊,雖然他是正部級。」張小寶理解地說道。

「我爸只有我媽一個女人,而且從未想過別的。」王鵑咬牙說道。

「啊?那我怎辦?難道我也只能有岳母一個女人?這不行的。」

「小寶,半年之內,我決定讓你一直數月亮。現在嚴肅點,含元殿。」

******

含元殿確實是個嚴肅的場所,嚴肅到張小寶和王鵑要來得穿官服的程度,甚至小貝他們來依舊要如此,在升大朝的時候,平時騎車溜達過來不算。

如果想讓別人看著同樣覺得莊重,需要你的種族具備一定的實力,最好先有個根據地,比如以色列,所以當你在其他國度中穿著傳統服飾而被人正視的時候,你應該首先想到自己的種族國家是不是強大了,如果你認為你自己的人格魅力強,那你是太可笑了,當你再回頭頭來嘲笑你的種族國家時,你這叫里外不是人。

含元殿上的李隆基與文武官員沒嘲笑張小寶、王鵑,一個個臉上的神色非常嚴峻,和天氣無關,跟官威也無關,直接關係是他們想不出來下面的二人為何今天穿著官服上朝。

平日裡一直雲淡風輕的人居然儀表這麼端莊,讓人心裡沒底兒。

正如李隆基所想那般,他們是要鬧哪樣?世界末日來了?

「臣,渤海都督府節度使張小寶(臣,渤海都督府節度副使王鵑)拜見陛下。」張小寶和王鵑躬身行禮,並對著附近人遞過來的話筒說話。

話筒後面是長長的線,看上去很不方便。

李隆基深吸口氣,已經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嘭嘭嘭嘭地讓人緊張。

「張卿、王卿,免禮,賜坐。」李隆基按照正長君臣的方式應對。

有小太監連忙跑去早椅子,駱賓等不急,來到文官最後兩個人的位置,把兩個人給推起來,搶了人家的凳子往張小寶和王鵑的身後擺。

張小寶和王鵑就坐在了對著李隆基正面的最下面,兩邊同樣是文武官員,這個位置很好,別的官員輕輕探下頭便能看到他倆。

「可是有重大事情?」李隆基問道,雙手也不自覺地交叉到一起。

官員們控制著呼吸,等待張小寶二人答覆。

「臣昨日得知我大唐巡查使張小貝、王小遠等官員在前往豐州途中遇大雪,因救助當地人群需要,已被困於開光縣東邊黃河岸開闊地帶,電報中斷,至臣來時還不曾恢復,故,想請朝廷派送物資救援。」

張小寶把來的原因說一下。

含元殿上登時響起一片鬆氣的聲音,李隆基把叉在一起的手打開,不滿地瞪了張小寶和王鵑一眼,說道:「朕還以為多大的事情,以後你倆不准這麼嚇人,還是你們平時穿的休閒裝讓人看著舒服。」

「是是是,休閒裝好。」「對,應該休閒。」「比官服強。」

群臣紛紛出聲附和,方才見張小寶和王鵑一身官服緊急求見時,他們覺得天要塌了,居然是一個屁大點的事,太坑人了。

「臣二人上朝總不好太過隨意。」王鵑解釋。

「可以隨意,以後遇到想來時,你倆從後面繞,也甭讓人通報,眾卿每日做事已經很辛苦了,別再給他們增加心理負擔。小貝他們被困住,朕和諸卿已知曉,你和小寶派人去送東西吧,缺什麼?一時不好調配,朕從國庫拿。」

李隆基的心情愉快起來,說起話便不再中規中矩。

張忠也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剛才他同樣被嚇到,雖然兒子、兒媳婦穿官服很好看,但沒有一個官員和百姓想看到他二人著如此正統的服飾。

鬆了口氣,張忠把臉色板起來,對張小寶和王鵑喝文道:「小寶、鵑鵑,你二人不在家裡照看明明,跑到含元殿上說這等小事?」

張小寶起身拱手,道:「張尚書,您此言本官不敢苟同。」

「你別跟我說這個,今天我不是工部尚書,我是你爹。小貝他們的隊伍兩萬餘人,所有物資配備一應俱全,莫說救個災,打一場對敵的攻堅戰也夠了吧?你告訴我,他們能缺個啥?」

一向嚴肅和重視朝堂的張忠忍不住了,主要是他覺得把皇上和其他同僚嚇到是很不好的。

張小寶不甘示弱:「缺油,尤其是缺柴油和煤油。」

「爹,夫君說的沒錯,小貝他們缺以上兩種東西。換成平時他們可以節省著用,按照實際情況分配。比如說照明,可以很多地方保持黑暗;比如說供暖,可以封閉帳篷。

但是,眼下遇到的是救災。小貝他們必然要給百姓一個印象,一個強兵的印象。他們會選擇徹夜照明,會選擇區域性溫度整體提高,趕路會選擇強行突進。

百姓們看到的是無論何時何地何種境況,我大唐最精銳的部隊都會輕鬆面對,護苗隊出現的地方哪怕是天崩地坼也能夠巋然不動,哪怕是倒山傾海也能夠力挽狂瀾。」

王鵑配合著張小寶補充。

李隆基一拍案牘:「不錯,護苗隊所到之處必須是一派安然,無論在何時,無論在何方。這樣,有一天哪怕我大唐其他各個道的所有正規軍全被打敗了,護苗隊不曾出動,朕的禁軍沒有失敗,百姓便不會失去信心,這是最後一道防線,不僅防禦著疆土,更保護著大唐的靈魂。小寶、鵑鵑,小貝他們缺東西,送。」

「陛下,不可能的,送不過去,那邊大雪已經封路了。」兵部尚書蕭嵩說了句實話,他知兵,所以清楚環境多麼惡劣,哪怕是張小寶和王鵑的近衛護苗隊也突不進去。一步一陷,無路可走。

「是你送不過去。」李隆基不高興了:「你是正常人,你才說不可能。多年前豐州大雪,平日運送物資一天送十噸,那時送多少?願意歸順的突厥人看到了,豐州物資輸送量不降反升,要的就是這股子意志,遇強更強,不妥協、不低頭。不然你以為歸順的突厥人如今生活會那麼老實?」

蕭嵩忙認錯:「是是,陛下教訓的是,咱都屬風箏的,玩的就是逆境中騰空而起,不逆境咱還不飛呢,那麼……張節度使、王副節度使,可否教與我等如何去飛?張尚書想必也有信心吧?」

蕭嵩把難題又推給張小寶和王鵑,還不忘了給張忠加把火。

張忠此刻反而平靜下來了,想一想,兒子和兒媳婦說的對,小貝和小遠他們保證會把最強的一面展現出來,使百姓感到塌實,甭管大雪如何皚皚,百姓所見的一定是日出雲開。

但相應的消耗會增加,飲食方面是固定的,再能吃你也吃不了幾個人的飯,油料才最短缺。

孩子們出門的時候自己也知道,僅多帶了一個月的油料,因為從京城到封州總時間也不是很多,已經考慮過遇到意外情況的損耗,不過誰能想到突然一場不合規則的大雪砸下來。

如是想著,張忠收起對孩子的脾氣,柔聲問道:「小寶、鵑鵑,若需要家中付出錢財,直接拿便可,無須擾亂朝政。」

「多謝父親體諒,問題不是錢的事兒,是搶時間,儘量給小貝他們送過去,他們才會安心。換成一群朝廷成年官員,我可以慢慢籌集運輸資源,讓他們等待。但小貝他們是我們的弟弟妹妹。

昨天得到電報,我們沒馬上告訴陛下,一晚上我和鵑鵑把物資籌集好了,到早上起來結果還是無法進行電報通訊,小貝他們必然在等著哥哥姐姐出手,每讓他們多等一秒鐘,我和鵑鵑就多心疼一秒鐘。」

張小寶語氣沉重地說道。

王鵑跟著道:「所以我和小寶把一切安排好了,就穿著官服到朝堂,我們要求朝廷下正規行政命令,緊急馳援我們的弟弟妹妹,而不是穿休閒服裝那種商議,現在,有誰反對和質疑嗎?」

群臣集體禁聲,哪怕是一直站在張王兩家對立面的戶部尚書王晙也不敢反對。

他們知道小寶和鵑鵑現在是認真的,誰敢站出來提出問題,誰就是張王兩家一輩子的仇人,與平日裡的朝堂爭執不一樣。

他們更明白的是小寶、鵑鵑穿官服而盡私情,有人反對他們一定會用辭官來應對,陛下怎麼辦?

王晙考慮了一下,還是說話了:「陛下,臣以為張小貝、王小遠等大唐巡查使人員此刻正面臨嚴峻的考驗,說句不合規矩的話,他們還是孩子,救援百姓的所有壓力不應該完全放到他們身上,臣懇請陛下下旨。」

「臣附議!」文武百官很默契的同時開口。

李隆基欣慰了,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大臣,平時有爭鬥無所謂,關鍵的時候要統一思想,不能窩裡斗,在大唐百姓受災時,大家的心是齊的,小傢伙們在奮鬥,大人們也不能落後。

遂說道:「王卿說的好。」

「但有所助,願效死力,財政方面絕對沒問題。」王晙看著張忠說道。

此時他是真的沒有私心,他還記得當初得罪了張忠,人家把福利停了,後來因為兒媳婦懷了孩子,人家又把福利補上,而且專門為孩子定製的福利,比之前的花消更大。人家就是告訴自己,孩子的事情與大人的政見無關,讓寶寶遠離齷齪。

那麼現在王晙也知道,必須要把孩子放在第一位,要是還想利用小貝他們打擊張王兩家,結果如何不敢去想,但德行上就先有失。

「錢的事情是小問題,小寶、鵑鵑,你們說打算怎樣去把東西運到地方?要出動鷹群?」李隆基不關心錢,關心的是用最快速度把東西送去過的辦法。

張小寶看一眼父親,而後回答:「來不及的,鷹群一直在豐州,那裡適合訓練鷹隼,能出動的只有飛機,水雲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已經出去鎖定小貝他們的位置,一會兒能回來,然後就得大唐的空軍出動了。」

張小寶的話音一落,眾人終於知道為什麼兩個人上朝了,原來是為了出動空軍。

空軍是由他倆主導產生的,甚至關鍵的設計也是他倆出的,第一架飛機起飛,接著有了小型的風洞,到如今已經有四十一架在服役,飛行員有三百六十六人。能很好完成任務的僅有三十五人。

想來小寶和鵑鵑打算出動這三十五人。

「能行?」李隆基心中沒底,天氣太惡劣。

「能行,從京城起飛,我們有十六架飛機能飛到地方,並且投送完東西再飛回來,一架次能投五百公斤的東西。麻煩的地方不在於起飛和降落,京城的機場很乾燥,麻煩在於能見度低,這需要水雲一家做好導航。」

張小寶說道。

李隆基詫異:「不是三十五架?」

「只有十六架是運輸機,準確地說是人工轟炸機,其他的飛機飛不過去,哦,是能飛過去,但飛不回來。」張小寶介紹。

李隆基想想,發現當初是說過運輸機飛的遠,接著又問:「當初怎麼不都造運輸機?」

「因為運輸機不好作教練機,明年開春就會有很多新飛機了。從現在開始運送油料,一批次八千公斤,一天送兩次,遇到雪大就停。」張小寶心裡比李隆基還著急。

現在大唐的人看到飛機就已經覺得很神奇,張小寶和王鵑卻非常明白現在的飛機多差勁。飛行距離短,航速低,飛行高度低,載重量小,要是換成他們那時,一架飛機就夠了,只要機場沒雪,航行環境那算是問題麼?根本不需要用眼睛觀察地面。

但技術達不到,只能忍,習慣了半個小時,國內任何地方受災必然有物資空投到達的他們,如何適應面前這種節奏?

兵部尚書蕭嵩嘆口氣,問:「危險性很大?」

「大,不是一般的大,可必須要去,別瞧著僅僅是送點東西給小貝他們,我們要按照戰時的規定去執行。若那地方不是小貝,是大量的敵軍,我空軍出不出動?如果有需要,可以讓其他飛機起飛,有去無回。

今天一個是想讓大家允許飛機起飛,另一個是大家各個部門寫一份通訊稿子,儘量來宣傳此次的行動,把我大唐的空軍完美地展現在百姓面前。」

張小寶宣傳的目的說出來。

李隆基及群臣無人覺得不應該,確實需要讓百姓知道大唐的力量有多強。以後能夠給其他受災被困的人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比如說某個出海打漁的漁民,被風浪吹到一個島子上,換成以前自己和家人只能等待一個死亡的事情和消息,甚至家人連消息也得不到,唯有靠猜測。

那麼有了飛機的救災宣傳,漁民會調整自己的心態與體能,他知道家人發現他沒回去會報官,接著有救援的船隻出來,同時也會有飛機起飛巡查海面,他保持了心態與體能,可以多活很長時間。

還有在草原迷失了道路,一個地區被洪水圍困,有個飛機在他們頭頂盤旋而後飛走,他們就知道會有更多的飛機出現。

對於愛國主義教育尤其重要,在他有危險時國家給他一個希望,當祖國遇到他需要生死抉擇的時候他就會選擇維護祖國。

此刻朝廷不曾大力宣傳飛機,所以百姓對於水雲更熟悉。水雲沒事的時候總是帶著家人到大唐的各個地方飛一飛,熟悉地形。在此過程中,遇到別人有危險了便幫一把。

草原上有小股人受狼群包圍的時候水雲一家出現過,狼根本連跟水雲一家斗的勇氣都沒有,被水雲他們一頓追殺;有人落水了水雲路過也會去救,雖然扔到岸上時胳膊或大腿上有好幾個被抓的窟窿,但這算是皮肉傷,你還活著對吧;有人在山裡迷路了,水雲也會幫忙到當地的衙門報告,溝通起來費點工夫,可目的最後能達到。

水雲一家就是這麼個存在,尋人的本事比飛行員厲害,不少在野外旅途中的人看到天上有水雲飛過,便會覺得心裡塌實。唯一可惜的是,縱觀古往今來,沒有幾個這樣通靈的動物,不過每一個這樣的動物出現的時候,無論它是貓、是狗、還是牛馬,都會受到人類的讚揚與重視。

眼下是水雲出力的時候,高傲的他從來不吃別人送的食物,也從不對其他人表現親切,哪怕是李隆基這個皇上,他只相信張王兩家中的小部分人。

他在聽到張鷹連說帶比畫,並且拿出小貝他們照片的時候,張開翅膀朝著大雪紛飛的黃河岸邊衝去,給人的感覺十分焦急。

紮營不動的小貝他們陪著孩子們上了一堂課,接著陪孩子們玩耍,對於營地的處理從來不吱聲,更不出去亂跑。

「小貝妹妹,我們去河裡摸幾條魚好不好?打個冰窟窿,魚自己向上露頭,要是打出一大塊冰的地方,我甚至敢下去抓魚,我可厲害了。」

一個十二歲的叫孫繼宗的男娃子,與縣令孫冒有親戚關係,其實整個開光縣大部分人跟他都有親戚關係。

想是孫繼宗打算在小貝面前展示下自己的抓魚本領,於是他正在煽動。

小遠把眼睛一瞪:「你給我閉嘴,啥時候你還想著出去找事兒,你是想浪費我們護衛隊伍的人力,還你抓魚把冰打壞一大片?需要嗎?我家小貝只要有一個小窟窿,鑽進去就能把魚拎出來,你給我老實呆著,不然我揍你。」

孫繼宗往後縮,他覺得自己打不過小遠。

「小遠,你別總嚇唬人家,揍人是不好的,我們的目的是遏制別人的行為,要我說就是腿打折,我看他怎麼下水,以後你要理性,知道不?」小貝訓斥起小遠。

小遠非常配合:「一條行嗎?」

「我不下去啦,真的,小遠,還是你好。」孫繼宗要被小貝嚇死了,真的夠理性,為了達到目的,根本不嚇唬人,直接打斷腿,說揍人一頓的小遠是好人。

「嘻嘻,跟你開玩笑哦,等春天冰凌流下去,我們要是還能路過,我就陪你們去河裡摸魚,跟著我的隊伍下去玩,不怕溺水,我們有專門的防護措施。現在別亂跑,沒看我都變老實了嘛。」小貝笑嘻嘻地說道。

孫繼宗鬆口氣,突然又想起個事情,問:「小遠弟弟、小貝妹妹,聽人說小寶哥哥和鵑鵑姐姐很厲害,一直都親自指揮每一次出現問題後的救援,你們怎不指揮?」

「因為我們不會,我們九個人只能指揮大概……三百人吧,多了我們忙不過來,現在我們就在做這個事情,把你們看住了,是對整個隊伍最大的貢獻。」

「我們是負擔?」

「錯,你們和我們,全是希望。」

「希望?哦,我希望大雪早點停下,你看,還在下,要是沒有這場雪多好啊,小貝,我們開光縣馬上就要富裕了,大家養的家禽,養的牲畜,可以賣錢了,還有多餘的畜力幫著耕地,下雪的時候我聽到縣令哥哥在哭。」

「哥哥?」

「對,我輩分大,縣令哥哥說老天爺見不得我們好,大雪下來要死人的,我們最後的希望是你家的夥計和廚子,他們真厲害,沒難過,也沒哭,就是在招呼大家幹活,然後護苗隊來了。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背包,同樣的腳步聲,我當時覺得那不是一群人,而是一座山。你能想像到麼?當時有人喊一嗓子立定,接著轟轟轟轟,再然後就是風聲,他們好強,我們一個班排隊都排不好,總有人做小動作,還有人出聲,他們那麼多人,可以跟石頭似的,一動不動。」

已經很懂事的孫繼宗對小貝等人介紹著當時的情況,滿眼的崇拜。

被人夸,小貝高興了,眼睛眯眯起來,謙虛道:「沒啥,很正常,你也說了,他們是護苗隊,你種地知道,小苗站的是不是很整齊?保護它們的人怎麼會差了?其實厲害的……厲害的來了,快,準備溫水和生肉,水雲來啦。」

說著話的小貝不經意地抬頭,正好看到了漫天飛雪中那一個身影輾轉騰挪,與風斗、與雪斗,好似在無數的黑點中翩翩起舞。

生命的禁區裡面,水雲的身影是那麼的妙曼。有人看的是驚險,有人看的是勇氣,小貝看的則是從容,就好象她在水中一樣。

「水雲,這裡,快,把槍拿來。」小貝使勁招手,然後讓旁邊的護衛把槍送過來,她和小遠一人抓一邊。

水雲歡快地叫了一聲,翅膀一動一收,輕飄飄落到槍桿上,左右搖擺腦袋,仔細打量小貝九個人,目光中帶著濃濃的親切和詢問。

馬上有人給水雲噴水,剛剛調好的,別看水雲在風雪裡面過來,身體是非常熱的,尤其是那麼使勁飛,一落下心跳和血壓都增加,需要降溫。

如果是沒有別人幫忙,鷹就要自己降溫,而有人幫忙的話,鷹就舒服多了,不少時候的兔子蹬鷹並不是把鷹弄傷,而是使鷹的血壓突然升高,接著鷹就完了。

水雲很有配合的經驗,張開翅膀,調整位置,低頭再喝幾口水,非常愜意。

「水雲,你咋找來了?是不是有事兒,先吃東西。」小貝開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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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紹一本書,《蠱門》。蠱門深,藏與霧瘴叢茂林;子母沁,隔山斷水同君痕;我心沉,千里之外戰也真;誰言恨,一花一草綻一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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