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像是被射穿了的西瓜，汁水自透過腦殼的箭頭激射而出。
被洞穿了腦門的生化戰士依舊向前勇猛突進，仿佛小小爆頭不值一提。
他們改造身體而出現的牴觸死亡特質讓他們可以忽視一定程度的致命傷勢，這讓他們往往能爆發出難以想像的戰鬥意志。
「咻！」
「咻！」
直至又有幾箭命中全身上下各處，尤其是腿部的五箭導致行動力大幅度降低，像是犀牛群衝鋒般的生化戰隊才逐漸放緩了腳步。
距離入侵者還有……11米。
但是，這個狀態已經無法戰勝敵人。
撤退！
簡單而死板的命令主宰著這些生化戰士的意志，發現對手不可戰勝的他們轉身又想逃離，然而歸途已是一片血路。
「咻！」
「咻！」
箭矢破風的聲音依舊無情而冰冷的奏響，這一支巡邏的四人生化小隊從頭到尾都沒能真正碰到對手。
而那個手持弓箭的身影佇立原地，腳步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半分。
白厄捏住箭筒內最後一根箭矢，單眼眯著瞄準了最後一個還能行動的生化戰士後背。
射！
「噗！」
長箭穿心而過。
【你已徹底擊殺目標，戰鬥結束，獲得戰鬥經驗140點。】
63點遠程武器精通經驗、140點戰鬥經驗……戰鬥果然是提升自己最快的手段。
白厄折起復合弓，對後方招了招手，「繼續解剖。」
抬腳準備上去回收箭矢，身後幾個沒事幹的隊友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你休息，你休息，打掃戰場的事交給我們來。」
「……」
什麼叫做專業？
不愧是精英！
眼見戰鬥結束，兩位科研人員才滿臉都是敬畏的走上前來。
他們不是沒有見識過軍隊的戰鬥能力，但以往大多是長槍短炮的炸炸炸，再要麼就是大刀闊斧地砍砍砍。
什麼時候見識過這種用冷兵器完成的優雅而冰冷的速殺效率？
「你真的好厲害。」雅利安小姐的眼睛裡星星都快溢出來了。
利科克部長也是欣慰的拍著比他高出一個頭的白厄胳膊，「幸虧有你在啊……來，再陪我實驗一下。」
依舊是無線電通訊的距離問題，他們較之剛才又深入了遺蹟內部不少，不論無線電通訊的通訊距離會不會發生變化，都可以說明一些問題。
結果很快出現——接近30米左右就無法再接收到通訊語音。
「是電子惡魔麼？」
看著獲得答案後微微皺眉仿佛在思考什麼一般的利科克部長，白厄在他身邊輕聲問道。
加入這個行動計劃後，白厄也獲取到了有關於這個世界背景的更多信息。
限制了如今這個世界科技發展的最大原因，竟然是存在於一切網絡信號之中的電子惡魔，祂以一切網絡波動為食，任何存在於網絡之中的東西都無法逃過祂的眼睛。
當祂誕生之後，電子網絡的一切便是祂生存的根基。
只要網絡還在，祂就絕不會毀滅。
當今城市所使用的各種區域網傳輸效率有限也正是因此原因，只要有任何地方的網絡傳輸效率……或者說規模，或者說體量，或者說技術層次達到一定標準，電子惡魔就一定會即刻降臨。
對付祂的唯一方法便是網絡靜默。
沒有了網絡波動，也就沒有了祂的食糧。
本質上就是「餓」死祂……
而如今遇到的這種「不科學」的無線電訊號被吞，是不是就意味著……被吃了？
遠在天邊不成規模的區域網無法足夠他降臨的標準，但送到嘴裡的不吃有點看不起人。
如果祂還沒消失，那麼本次任務的完成基礎自然也就不存在。
「……是。」利科克部長沉重地點點頭，對於這個心思縝密的戰士，他也可以少許透露一些還未確定的想法。
嘴上說著驅虎吞狼，但就怕引來了虎，也沒能吞得了狼。
這就是他剛才短暫情緒失控想要逃避的原因，如果電子惡魔還未消散，恐怕就真的還要等上69年。
無論未來如何，那都是自己已經展望不到的迷霧。
一項技術，如果不是能一直使用持續發展的話，是會斷絕傳承的。
沒人實踐，沒人學習，即便存在可以參考的技術資料，幾十上百年後有沒有人會也在兩說。
現在的技術較之幾百年前就已經大有不如，技術再持續衰退69年後的人類哪怕重啟了這處基地，還有沒有足夠的技術積累亦或者資源來重新打造以世界網絡為核心的戰略系統還由未可知。
總之，未來不能把握在自己手中，總是一件令人失望且迷茫的事。
面對這一突然的發現，他也同樣滿心彷徨。
撫摸著進到深處後，鑲嵌在金屬牆壁上的那些被強化玻璃所保護的淡藍色流螢管道，利科克語氣輕嘆，「認識這個麼？」
白厄一臉茫然。
你問我？
好在對方也不打算聽他回，只是自顧自說著，「這也是整個根伺服器的組成部分，這一整個基地除了最外圍的銅牆鐵壁，剩下的都是根伺服器的組成部分。」
身為城市信息部的部長，他有資格接觸更多且沒必要透露給所有人知道的隱秘。
「它們能夠放大伺服器所產生的網絡信號，並將之幾乎無損失的加密投放到全球，加密過程也是保護其信息完整度的過程，各地建立的信號塔既是接收裝置也是解密裝置。這是一個整體不可分割……」
利科克的目光循著流螢管道的來處看向它的盡頭，仿佛一直看到最核心的根伺服器的位置，他的眼神厚重而又抱有敬畏，「聽說這是使用了來源極少的特殊材料製造，即便是放在那個時代也是不可再現的奇蹟造物。和大家所說的小心作戰，正是害怕這些組成部分被毀。當然，也或許正是這樣的奇蹟造物，才能夠誕生出電子惡魔那樣難以理解的存在……」
【你正在了解有關於目標遺蹟的背景信息，當前探索度：31%】
白厄只是承諾自己的職責，「我會小心的……」
利科克部長搖了搖頭，「小心固然是要小心，但如果真的到了危險的境地，你也儘管放開手腳。」
自己做不了的決定，就交給命運吧……
此前他言語熱烈，不過是想給那時候看起來迷茫的大頭兵們一點微弱的方向引導。
事實上哪怕真的發現是電子惡魔復甦，讓他下令徹底毀掉這個人類科技的偉大結晶……沒到那個最後關頭，他也不敢說自己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如果是戰鬥中不小心被毀了……那下達命令的壓力倒是小了一點。
白厄只是點頭應下，「是。」
他不明確電子惡魔的危害以及能力，所以能夠考慮的事情只有：服從長官的命令，以及完成自己的任務。
「報告長官！」向前緩緩踱步的兩人身後忽而傳來戰士的聲音。
白厄回過頭去，看到對方滿身血漬，「解剖完了？」
「解剖完畢！但是
……還是沒有發現。」
白厄皺起眉頭，揮了揮手，「你先去休息。」
轉而看向利科克部長，「部長，資料里有介紹那些被策反的生化戰士詳細資料麼？」
「沒有……我拿到的記載里這處基地里被策反的那些生化戰士只是一筆帶過，對於生化戰士能力的了解都是出自於同時代的其他記載。」
「……」白厄抿了抿嘴。
挺怪的就……沒晶片是怎麼被策反的？
是記載有誤？還是他們的解剖過於粗糙沒能發現？
而且這一路上也沒看到屍體……無論是隊友，還是對手的。
先前進來的隊友一直都沒遭遇過對手？還是戰後把現場處理得乾乾淨淨？亦或者……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鋪設流螢管道放大信號的必要建造條件，反正這個基地內道路四通八達，從最開始的三岔路進來後他們少說已經遇到過三四次分叉路口的選擇了，走岔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不管了……
「繼續出發！」
向前！
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前進總會給出答案。
「不行啊……越來越多了，這些老不死怎麼越打越多，過了這麼多年了還不老實躺著！」
「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們打進來了？一路上我們也沒留活口啊，甚至屍體都藏起來了……」
「你們還有空聊天呢？我TM一個打三個快要被打死了！」
「哦哦~來了！」
格雷戈里緊蹙眉頭，藏在眾人身後。
身前的這些戰士不愧是從軍營里一路過關斬將選出來的王牌中的王牌，精英中的精英。
即便遇到雙倍人數的生化戰士阻攔，也依舊在穩中求勝……部分求生。
大家打得熱火朝天，一片熱鬧。
但他們一路隱蔽作戰，想要避免的就眼下這種情況，原本守住通道的只有一支小隊，他們打算速戰速決。
可沒想到剛一交手，就從通道內又竄出一隊，仿佛早已等待在此。
對方以八敵四，有了照應後自己這邊就很難取得擊殺戰果。
而且這種時候自己一方打起來束手束腳，更是沒有了暗中出擊時可以各個擊破的主動權，強行以少敵多不是理智的作戰安排。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為何失敗。
格雷戈里試圖在眼前混亂的迷霧中用理智找到真相——
出於這個基地的構造特點，除了建築最外圍的一圈銅牆鐵壁屬於是防禦性建築以外，稍微往裡走一點的地方其實都是需要人力戒備守護的核心設施，偌大的基地需要守護的地方很多，就靠這裡的生化部隊按理說應該是四散而開到處巡邏才是。
畢竟鑲嵌在牆體上的那些流螢管道，可不是什麼鋼鐵圍牆。
自己知道自己的來意，對方不可能知道。
這些生化戰士所受的命令是守護整個根伺服器，自己等人要是帶著破壞的目的而來，他們守在這即將進入主機房區域的關卡前方根本沒用，該破壞的都打爛完了。
而如今的事實是他們的大隊就出現在這裡，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不但發現了他們的到來，甚至還知道了他們的來意！
「有監控？」
「沒有監控！」靈能者潘森像是洞察了他的想法一般，一口咬定。
他對信息流極為敏感，發動靈能後一切信息流在他眼前就像是一串串有頭有尾的字幕，有沒有數據流動他一眼便知。
「那就是我們的語音被截獲了？」
在分岔路口分開後有一段時間，他們才發現了和另外兩支小隊的無線電語音不再能溝通的事情。
靈能者說是被某種力量切斷，大機率是針對低功率信號的屏蔽設備。
但眼下看來，只能是靈能者的判斷失誤。
語音，被對手所截獲。
所以對於他們的打算，對方一清二楚。
「應該不是。」靈能者顯然對於自己的判斷極為自信，「或許只是他們重點布置的兵力在這裡守護，靠近核心要害，守備兵力多點也是合理的規劃安排。」
「是有這個可能……」作為指揮官肯定要把最壞的可能都要考慮完善，格雷戈里依舊皺著眉，沒有完全放下心來。
「呼~呼~」
沉重的呼吸從弧形的通道遠處傳來，耳朵靈敏的戰士抽空從激烈的戰鬥中脫身，高聲向自家長官報信，「大人，又來了一隊！」
話剛說完，弧形通道的另一端又傳來沉重密集的腳步聲。
「長官，又來一隊。」
格雷戈里臉色黑得像碳，「我聽見了。」
他們所在地方的地形像是一個糞叉，從入侵小隊來的方向叉過來，前方兩邊都是弧形通道的一截。
基地的整體構造更像是一個個同心圓，他們現在就是在通往最內層同心圓通道的入口處被這些生化戰士所堵住。
敵人不斷增援，自己這邊的戰力只有四個，加上自己也才五個，加上靈能者……加不了一點。
不是所有靈能者都傾向於戰鬥側。
撤麼？
這個念頭在格雷戈里腦海中轉悠了一圈。
但是不知道其他兩隊打到了哪裡，自己這邊如果能頂住壓力，說不定會給另外兩隊創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