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搬不動了……」

沒有敵人,可搬著一百多斤重的重物上下攀爬,這決然不是一件輕鬆的活。

大家都是從新兵體能訓練走過來的士兵,對這種感覺當然不陌生。

但體能訓練的負荷可遠遠沒這個大,別說裝滿一車了,就是裝上十幾二十個後,他們也累得趴在地上喘。

同時主宰領域的精神壓制效果也從未消失,身體在緊張狀態下自然的抵抗本就會消耗他們更多的體力,而精疲力盡的身體又會導致精神狀態的軟弱。

惡性循環之下狀態越來越差。

「讓他們停下休息!」

維斯林皺著眉有些煩躁。

本以為營救行動可以順利,誰成想各處都有紕漏。

普通士兵如此,靈能者總會好些了吧?

然而事實上靈能者的表現更令人擔憂。

如果說普通士兵對主宰領域的抗性表現出來的是適應,那麼靈能者可以在主宰領域中自由活動的依仗就是對抗。

然而對抗就意味著消耗,劇烈的消耗。

靈能不由肉體產生,但肉體的衰弱、疲憊卻會影響到靈能的強度。

強行頂著主宰領域的影響衝到精神壓制最為嚴重的前線,這些靈能者已經在精神領域小心翼翼,劇烈的體力勞動很有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們一旦在對抗中垮下,反噬的後果可能要比普通人來得更加嚴重。

「讓他們回來。」

靈能者確實更強,但靈能者更不能冒險折在這種沒有絕對必要的地方。

威爾莫特沉默了片刻,才沉重點頭,「是!」

「滴滴~」

無線電接通,威爾莫特低沉的聲音下達命令,「都回來吧。」

語音里一片安靜,片刻後才有聲音微喘著說:「我還能堅持……」

「我也可以。」

說話時,這些靈能者的目光看向同在一線遠處的那個仿佛永遠不知疲倦的身影,感覺到自己在對抗中仿佛又輕鬆了幾分。

靈能的力量就是意志的力量。

意志可以幫助普通人用勇氣對抗恐懼,也可以幫助他們強化靈能這種超凡。

威爾莫特知道手下這些靈能者的驕傲,但為了他們的安全,也不得不沉下聲音,「這是命令。」

「……」

「……是。」

「……遵命,長官。」

「再拉最後一個……」

車隊開始回歸,然而帶回來的數量遠不如預想的那般。

靈能者平均每個人搬運回了五十來個,普通士兵暫未回歸。

他們需要時不時的休息,才能儘可能地帶上更多人。

一時間,所有目光都下意識地看向了螢幕中那個唯一還在一線堅持的背影。

沉默地看了許久,太陽也在天上悄然西斜。

眼看著那個奇蹟新兵再次裝滿一車,維斯林輕嘆了口氣,「準備撤退。」

「那剩下的士兵呢?」

二十來個普通士兵即便全部滿載而歸,也不過兩千餘人,加上靈能者帶回的六百餘人,還不到三千。

起碼還有超過兩千的戰士留在主宰的領域當中。

維斯林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猛然睜眼看向說話的軍官,「回不來了!」

他們回不來了!

來時的趕路加上作戰,以及現在的等待救援,時間已然推移到了下午三點左右。

這個世界的夜晚來得很早,如果不趁著陽光還在的時間儘可能拉開與蟲巢的距離,一旦主宰收回了它壓制所有蟲子的靈能力量,追上來的蟲潮會將他們整個吃掉!

他也很心疼那些即將死去的士兵,然而身為最高長官,他需要衡量整體的得失。

「準備撤退!」

命令下達,全體開始行動。

最後一輛載滿人員的運兵車也在一眾軍官的守望下成功抵達。

「回來了……」

白厄跳下駕駛艙,左右打量了下,「車呢?」

「準備撤退了……」維斯林勉強笑著迎了上來,儘管現在他的心情不算很好,但面對這個自己欣賞的新兵,還是擠出了笑臉收買人心,「休息一下吧,即將回營了。」

白厄面色平靜,仿佛已經搬運了兩百餘人的偉大救援行動並非出自他手一般,「再讓我拉一車。」

聽聞此言,一眾軍官皆是一愣,維斯林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你還要去?」

「嗯。」

「你……」

維斯林支支吾吾,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普通士兵一車拉回來已經接近虛弱,靈能者也不敢讓他們繼續冒險,而這位新兵已經拉了整整兩車的戰士回來,沒人會對他要求的更多。

他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他也應該到了極限。

而此刻……

白厄臉色平靜,敘述著可見的事實,「還有人沒回來。」

語氣輕描淡寫,但透著無與倫比的責任感。

有些軍官不忍問道:「你……還能行麼?」

白厄凝視對方,目光誠摯,「我不會在同伴之前倒下。」

「……」

風聲呼嘯。

沉默是對此刻最大的尊重。

這個新兵,一次又一次地衝擊他們的認知,將那些固有的偏見打碎的一乾二淨。

維斯林忽而脫下帽子,鄭重向白厄行禮。

身後一眾軍官跟著照做。

「願星光照耀著你……」

【「幸運一擊」充能+5。】

「給他一輛運兵車。」

目送著那輛滿是灰塵掩蓋的運兵車再度像個孤獨的旅人般遠去,副官在一邊輕聲詢問,「大人,還要撤退麼?」

「繼續撤退。」維斯林揮了揮手套,轉身離開,「留一隊人在這裡接應他。」

月影留在最後,看著運兵車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上的影子有些敬佩。

之前的猜測或許並不準確,人類沒有無盡的底牌。

這樣子的人造人,也只有一個。

……

一個。

兩個。

三個。

重複的動作在無人機傳回來的畫面中一次次播放。

像是卡了帶的磁帶,無數次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地面崎嶇不平,車廂搖搖晃晃,看著那副唯一的畫面,沒有人還有說話的興趣。

戰爭的失利,士兵的損失,對新兵的震撼……雜糅在一起,糾纏成了複雜的心緒。

「又裝滿一車了。」

「他怎麼做到的?」忽而有人問道。

出於理性思考,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戰士能做到如今白厄做到的事情。

他哪來那麼多的體能?

卡洛斯在角落裡悶悶地出聲,「我把口條全塞給他了。」

「那也不應該……」

3號口條並不是萬能的,短時間內重複食用超過一個會導致人體吸收其中能量的效率變低。

換句話說就是除了第一條口條,後續食用的口條並不能讓人體無視體力被使用到極限的痛苦。

短暫的休息當然能夠讓身體內的後備能源快速轉換成體力,但一次次榨乾體力的過程絕對是一種難言的酷刑。

人體一天只能通過觸摸極限而自我突破三到四次的禁咒,直至現在都說不清是對人體的限制亦或者保護?

他……是怎麼忍受的下來這種一次次的榨乾?榨乾到每一根指頭都不想再動彈一下的程度?

「愛,可以超越一切。」

所有人一起看向角落裡的月影。

來自於精靈族的大師沒有解釋的意思。

這是精靈族一句古老的諺語,她只是單純地有感而發,沒有任何意思。

「再給我一輛車。」

畫面里忽而傳來聲音。

白厄知道無人機的背後就是那些觀察的軍官。

於是向它揮了揮手,提出自己的要求……

逐漸昏暗的天光下,那雙眼眸,熾熱到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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