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公司時情況倒還好，高天原的藤堂社長，和夜氏的埃米利雅騎士長大概都有私密事要談，看看人這麼多都給勸回去了，留了名片希望能儘快約見會面。
還有其他幾家電話預約的不算緊急，阿柒也給安排了預約，剩下的代表們，天堂集團有小太郎，甲賀校長有蘆屋式貴，安全局有山崎綾人分別先應付著。
一大早辦公室就挺熱鬧，倒也算慢慢得有點正常公司的樣子了呢。可見加班加點什麼的都是虛的，你就算累到過勞死，老闆換一批人，活照樣干，錢照樣掙，沒問題的啦。
「哦，您就是01044是吧，歡迎來到0791，收藏家您隨時可以帶走，還有什麼事情我可以幫你的？」
李蟠用手絹擦著臉，笑眯眯進入辦公室。
一個身穿正裝的女人坐在桌邊，她用的就是普通的仿生人合成體，就是平常存在軌道太空站上，供宇宙人們使用的泛用人類基因合成體。
這些不是簡單的克隆，而是強化人，為了避免仿生人叛亂之類的意外，這些仿生人都長期處於冷凍睡眠狀態，並設置有基因鎖，使用期限一般是七年，到期強制報廢。
當然如果出差員工談的是商務機密，為了防止泄密，臨走前也會付錢把仿生人提前銷毀。
「你好，01044，這次我負責對0791收藏家的追捕。」
01044起身和李蟠握手，眼白處露出一列仿生人代碼，被李蟠的義眼捕捉到了。
正好李凡偷偷用義眼下載了服裝店的仿生體廠家促銷電子書，準備上班摸魚來著，就對照參數表查了一下。
01044用的是Volkskrper國民義體集團生產的量產型四級仿生人，大概是為了快速通關吧，畢竟五級起步就要向海關和安全局申報檢疫了，最近高天原一個城都砸下來了，五級宇宙人也不大方便進入大氣圈了。
順帶一提，VK國民義體集團的體量，那就不是什麼高天原，夜氏可以比的了。人家是諸天首屈一指的重工業集團，安全委員會的老牌成員，光仿生人合成體一項，都是軍民兩用，三到六級，全系列都可以量產，且出貨量極大，在諸天合成體市場上都算是市占率前三的品牌。
而01044這一具，應該是VK空間站租賃的臨時義體，如果沒做什麼軍用改裝的話，標價一百五十來萬，落地估計也要個兩百萬了。
看配置用的是合金骨骼，加上蛆蛋白的人造器官，還有標配的防禦模組，皮下防彈裝甲和作業系統都是VK一套的東西，雖然是技術評價略過時，掉到四級了，但當初也是為公司員工設計的仿生人，存量巨大，各方面屬性均衡完美，幾乎沒什麼短板，赤手空拳打翻一個散件自己改裝的五級賽博傭兵也不成問題，屬於非常實用的廉價商務套裝，就突出穩定優質，性能可靠。
不過人家的東西質量雖然好，但都是成套成套賣的，需要維護的時候也得去專門店，散件都得進口，貴得很，不像高天原這裡可以各種本地小作坊玩意選配兼容。
而且這些標價在兩三百萬的仿生人，為了控制成本進行價格競爭，都是跑量的閹割版，比如不會植入完整神經系統的。
換句話說，伱使用這具合成體時，雖然明顯的性能優異，超人強化，但同樣也感覺不到疼痛，興奮，愉悅之類的情感刺激，就相當於在用個碳基的機器人。
甚至那些更廉價些的三級科技，可能就是字面意義被閹割了，連性徵器官都不按裝，臉型身材都套模板，表皮合成樹脂澆鑄的。
總結的說，VK這樣大集團的量產仿生人，代個步出個差幹個活還可以，但你要享受人生，注重操作體驗，或者還想自己做特色改裝強化，那至少得考慮三百萬以上的型號了。
01044重新落座，左手把玩著個玻璃球，抬起眼帘看著李蟠。
「0791總經理，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嗯？觀景紀念品？您是想順帶旅遊麼？夜之都其實沒啥好看的，有雅興的話，不如我請您去附近泡溫泉？」
李蟠坐到桌邊瞅了一眼，她手裡這個是景觀玻璃球，裡頭有液晶呈像，全息投影，事先收錄了位面特色景觀，還相當於一個小地圖，可以查閱前往一些地標建築的交通系統並做簡要的導遊。
看球里就是夜之都的鳥瞰投影，大概在空間站上買的吧，十幾塊一個的玩意賣你兩千，騙騙遊客的。
01044搖搖頭，用四根手指托起玻璃球，
「這是『預言』。」
李蟠眨眨眼，也注意到，有光芒從01044指尖生起，再看向那球體里，只見短短數秒劍，球體中夜之都的幻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先是一瞬間強光的綻放，隨後大氣迅速崩離腐化，眨眼間從都市叢林融為一片扭曲的廢墟，鋼鐵的合金都市如紙片般，被燃燒的沙塵所沖毀，赤色的血肉從大地中迸發，硫酸和血雨瓢潑般沖刷大地，污穢的海洋翻過堤壩，好像越牆的黑暗的野獸，把一切都吞沒。
然後01044把玻璃球放在桌上，鬆開手，玻璃球中夜之都的影像恢復了正常，她用手筆畫了一下。
「大概就差這麼一點點，就這麼一點點，一切都要被搞砸了，居然給你硬拉回來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就給你鼓個掌吧。」
然後她敷衍得啪啪了兩下。
李蟠一時無語，
「真的會有這麼嚴重？可我感覺『金佛』那個使徒還挺弱的，隨手就收拾了啊？
而且就算天空城砸下來，夜之都應該也有防禦系統呀，撐死了炸平幾個郊區吧？」
01044看看他，
「隨手就能收拾使徒麼……罷了，我只是臨時出差的，沒什麼資格說三道四……」
李蟠表示別客氣您請。
於是01044翹起二郎腿，
「好吧，確實有些怪物的使徒在完成降臨時，會對整個位面造成規則層面的擊穿，連鎖式得導致一連串怪物暴走降臨，但這種規模的滅絕還是很少見的。
所以我建議閣下，各方面原因最好都再深入調查一下，可能城裡還有別的東西也不一定。
我的『預言』在七天內都有效，就留給您作個紀念和參考好了。」
李蟠拿起那個玻璃球瞅了瞅，還是點點頭表示感謝。
於是01044從正裝里掏出鋼筆和記事本，寫了一張紙條撕給李蟠。
「談正事吧，收藏家既然出現，並試圖收購怪物，說明他們已經在本位面建立『站點』了。
嗯，閣下可以把『站點』理解為公司的倉庫，我的任務是把他們一鍋端，需要對你抓捕的ACA成員進行審問，搜索本位面的收藏家站點位置，這些儀式的材料你能提供麼。」
李蟠看了看那紙條，皺起眉頭，
「不好意思，你字跡有點潦草，除了一百個臨時工之外我一個字也看不懂，能用通用語嗎……」
01044點點頭，繼續刷刷寫，
「我明白了，不用在意，看不懂只是說明這些東西你的庫存里沒有，那我換一個儀式好了。」
李蟠，「嗯……那啥，我這百廢俱興，臨時工的損耗能給我儘量減少到個位數嗎？」
雙方一個寫一個看，最後談了有半個小時，才算達成共識。
01044會從怪物公司庫存里支取一些怪物和子項目，李蟠派物流部的拉瑪和老劉協助她執行任務。
當然，李蟠和01044強調了，這兩人可不是給她當臨時工消耗品來用的，請當作正式員工對待。
01044雖然對李蟠的管理風格表示不解，不過既然本地總經理這麼要求了，而且妥協必要的時候可以出手相助，搞不定再擴編招人，她也就答應了。
01044這邊暫時談妥，第二件就是安全局的事情了。
「經理，這位是四處的處長。」
山崎點頭哈腰得帶進來兩個老男人，一個地中海老頭，身後跟著個八字鬍眼鏡男保鏢，倆人都是典型的官僚做派，典型的老東洋人，沉著臉和來奔喪似的。
四處麼，難怪這麼巴結，這不就是他頂頭上司麼。
「哦，幸會幸會，有什麼我可以幫到您的？」
「李先生，這次多虧您的協助，才能阻止夜之都的危機，請允許我代表安全局向您表示感謝。」
「不用客氣，表彰宣傳NCHK已經說得夠多了，到處循環播放我耳朵都起繭子了，而且賞金也到帳結清，還有什麼新業務，您只管吩咐好了。」
這處長看來心情不大好，也懶得繼續客套了，
「那鄙人就直說了，我們四處負責追查赤天狗恐怖組織。這次調查了駭客腦機的登錄地址，發現閣下攻破天堂網絡伺服器時，和赤天狗的駭客有過直接接觸是吧。」
李蟠一攤手，「可不是麼，陰了我一手，差點把我頭給燒了啊。」
四處處長指指身邊的八字鬍眼鏡，
「這位是我們局裡的技術人員，方便的話，能否讓我們現場調查一下，追查赤天狗的駭客信息呢。
鄙人知道這個請求很冒昧，可能涉及您的個人隱私，所以您可以要求貴司的技術支持在場監督。」
哦，就是要直接連結進他的晶片里來調數據麼。這有點尷尬啊，讓安全局的駭客鑽到腦子裡搜索，那不是底褲都翻開了！
且不說蟑螂啊手絹啊變身啊裝罐啊那些事，和精神正常的人都沒法解釋，人家要是問，誒你下載這麼多古漢語詞典是幾個意思，他怎麼答？
李蟠直接拿公司出來當擋箭牌，
「恕我拒絕，我畢竟是本司代理經理，涉及很多商業機密的，沒有總部許可，不能提供給貴方。」
四處長立刻虎著張臭臉，
「我理解閣下的顧慮，但這次對夜之都的襲擊造成了重大安全隱患，希望您配合調查。有必要我是可以申請搜查令的。」
李蟠笑道，
「重大安全隱患又不是我造成的，那請法務和您對接嘍。」
四處長眯起眼，
「可以。閣下還沒做筆錄吧，那叫上你們法務，和我一起回局裡協助調查吧。」
李蟠笑容不改，
「唉喲，你還真想拷我啊？對了，安全局有沒有豬扒飯？」
山崎一看氣氛不對，趕忙跳出來圓場，
「老闆老闆，您看這樣行不行，您可以把當時的記憶片段轉錄到超夢裡，在公司總部審核許可後，數據提供給局裡調查。
處長，正好我也在現場，筆錄這點小事，就不勞煩我們經理了，我來配合好了。」
嘿，你小子在這埋伏著呢，真是胳膊肘往外……嗯，其實也算往裡拐？
李蟠似笑非笑瞥著他，
「這樣啊……讓山崎君來協助可以吧，安全局的兩位？」
四處長看李蟠油鹽不進，橫了山崎一眼。
「可以，打擾了。」
這樣安全局也算簡單打法走了。
然後就是代表天堂集團的律師。
這邊倒不用他親自來廢話了，小太郎已經先一步和律師聊了聊，基本上把人家的來意摸清楚了。
李蟠一開始以為對方是要罰款的，結果小太郎說他們是來送錢的。
嗯，你沒聽錯，李蟠攻破天空城，扔到海里，天堂集團還要送錢給他……
看李蟠還是一臉狐疑，小太郎湊過來低語了幾句，
「天堂的鑰匙在老闆你手裡。」
還是得情報頭子解釋一番，李蟠才恍然大悟。
對於天堂集團這樣的諸天企業來說，天空城其實不算什麼，本來這就是趁著戰爭勝利，強取豪奪，在異世界廉價購買的資產，掉到海里損壞了雖然很可惜，但修一修還能用，還不至於傷筋動骨的。
而就算赤天狗的駭客也挺厲害，攻破了天空城的系統，但也就只是駕駛系統一項罷了。像自動防禦系統這樣的子項目，本質上還是在正常運作，以保護VIP客戶的生命財產安全為主要目的，並不是真的被赤天狗奪取了。
要不然，不提安全局那點人頭根本不夠送的，光是啟動天空城的防禦武器，朝夜之都開兩炮，都夠大家喝一壺的，哪裡還犯得著把整個天空城砸下來。
但是，十八卻是實打實在李蟠的協助下，用大蛇系統，從外面打穿了天堂的ICE防火牆。
防火牆修得再堅固，一旦被駭客攻破了，就修不好了。
有一個漏洞就會衍生出無數個漏洞，有一個後門就有無數個後門，你永遠不知道人家駭進來的時候，暗地裝了多少魔偶。
而且對於真正厲害的駭客來說，一旦徹底解析，掌握對方ICE安全協議的核心原始碼，不要說一個天空城，哪怕整個天堂集團的ICE，都相當於掌握了密道後門，天堂集團在諸天的資產相當於都不設防了！
所以哪怕頂著0791安全局和夜氏的壓力，天堂集團都咬死了一句話，門禁不交。
可是現在，天堂的城牆被打破了。
而『通往天堂的鑰匙』，就掌握在十八手裡。
那怎麼找到李蟠頭上來了？十八不是公司的資產嗎？
嗯，因為怪物公司早就預料到有這種情況了，所以他們躲在幕後，鍋都讓李蟠頂了。
偏偏十八腦機上線聯網辦證，也都是用李蟠的公民身份證做擔保的，所以現在恐怕整個深網都知道蟠龍建設有限公司，社長李蟠手底下，有一個踏馬的了不得的天才駭客，居然可以打破天堂集團這樣諸天公司的防火牆的！
天堂自然更是一清二楚，人家這不就感覺請了代理律師過來談判了麼。
小太郎把雙方談下來的初步協議呈交給李蟠，
「天堂集團會全面更換網絡安全合作商，重建ICE防火牆系統，但這需要時間。
在這段時間內，天堂會和蟠龍建設簽訂NDA保密協議，要求不得將系統漏洞公布，不得對天堂私密伺服器進行入侵。
如果同意簽署協議，天堂會給『夜之都發展和投資基金』注資三千五百萬，並且僱傭蟠龍建設的技術做外包，提供網絡安全顧問，協助進行漏洞修補。
如果違背合同，視為最高級違約，老闆您的公民身份會被安全系統吊銷。」
「艹！讓他等等！我打個電話！」
李蟠簡直頭都大了。
丫的，這能不簽嗎！人家是看在怪物公司的面子上，給他一個先禮後兵的機會好嗎！他這說一個老子不簽，那邊特麼特種部隊就派過來了呀！
可是真特麼能簽麼？
且不說一旦簽了，萬一天堂那邊出了什麼么蛾子，都可能導致李蟠的合法公民身份被吊銷，諸天盯著『天堂的鑰匙』的傢伙，說不定也會找到他頭上呢！
可他管得到十八那個熊孩子麼？是，十八辦證上網是他擔保的，可八岐大蛇是公司設備啊！沒有公司的許可，大蛇的支持，十八就是剩個腦子了好不好！
「歪？十八，協議你看到了，你有什麼想法？」
十八，「哦。」
「你就哦？？」
十八，「簽唄，其實昨天他們的駭客就和我們交過手了，也就那回事吧，反正我也留了後門了，大不了一拍兩散嘍。人家幾萬萬億的資產，我們才幾個錢啊，犯得著和我們同歸於盡麼。」
「靠！嗯？交過手了？？」
十八，「哦，正好我和01技術部的駭客在聊天，天堂的腦機就駭進來了。不過不用擔心，已經被我們燒光了。」
靠，原來是先兵後禮啊……
「對了老闆，聽說總公司那邊打算給我做設備升級了，現在在找通訊公司定製衛星，你簽吧，省的天堂打我主機的主意。」
通訊衛星？大蛇還不夠，還要把腦機上傳到太空，做成UIS上傳智能衛星麼？乖乖，那不是接入QVN聯網了？這特麼得小几億吧？公司還真捨得啊……
看來這次攻下天空城，獲得最多獎勵的，其實是十八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