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陰冰獄。

明明是酒,卻起了這樣冰冷的甚至恐怖的名字。

丁文之前就覺得很奇怪,可是兩杯酒下肚,他的胃似乎都被凍的沒知覺了時,才發現這酒的名字起的很好。

這能叫酒?

這應該叫毒藥!

冰封月卻每天在喝這樣的毒藥?

「還喝?」冰封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舉著冰玉壺,又問了丁文一次。

「說了,奉陪到底。」丁文端起杯子跟她一碰,仰頭,飲盡。

第三杯之後,冰封月拿著酒壺,倒的很慢。

「我在此等,是必須救小玄。」冰封月說完時,杯子裡的酒才倒了一半。

丁文覺得身體里被極陰冰獄凍的失去知覺的範圍更大了,卻仍然緊握拳頭,強忍著,故作無事的開口道:「你要如何救小玄?」

「若把紅淵山丁文永封於白首峰,憑此功為小玄說情,足矣。」冰封月說完時,丁文的杯子也倒滿了。

「如果封不住?」丁文舉杯,還是一口而盡。

他覺得上半身幾乎都沒知覺了,嘴巴里,嗓子裡也感覺不到冰寒。

現在他只覺得,痛!

嘴巴痛,嗓子痛,肚子痛,胸口也痛。

就是那種,冷的久了造成的痛。

冰封月繼續握著玉壺,酒倒的更慢了,一對紅瞳不看酒杯,始終注視著丁文,口中答道:「封不住,即佐證小玄之主張,不但可免罪,更可重為掌劍玄女。」

「無論封不封得住,小玄都可以得救,那很好。」丁文看酒倒的很慢,迎著冰封月的視線說:「既然如此,你的酒應該倒快些。」

酒仍然倒的慢,已經慢的變成了一滴接一滴了。

「極陰冰獄只有我懂釀造,因為必須極陰玄冰,還需知曉做法。此酒可讓體內極陰星能運轉更活躍,還能迅速補充極陰星能,說是酒,實則如藥。」冰封月終於倒滿了她的那杯,開始給丁文倒酒,卻還是一滴一滴的落下。

「所以這酒尋常人不能喝,對極陰勁有益,對別人卻有損,是不是喝到最後還能把人凍起來?還是說,能讓你的冰封絕技效果更佳?」丁文臉上沒什麼別的表情,他喝第一杯之後就已經知道了。

「使人五臟六腑喪失知覺,繼而可凍結體內星能運轉,最後自內朝外化作冰人,配以極陰冰獄之技,可達最佳冰封之效。」冰封月沒有否認,說完了,丁文面前的酒杯還沒倒滿,她仍然注視著丁文,看似沒有什麼別的表情。「你喝第一杯就已知道,為何還喝?」

「你以為我來白首峰是為了喂你吃飯?」丁文哂然一笑。

「是為何?」冰封月對此分明有意探究。

「其實一半原因是看你太漂亮好看,總看不厭,願意來多看看你;另一半原因嘛,是想知道你如何救小玄。」丁文也不催她倒快點了,即使那酒液滴落的間隔時間越來越長。

「現在你知道了。」冰封月眼裡透著困惑。「你意如何?」

「知道了,所以——酒繼續喝。」丁文展顏一笑,雖然他覺得,臉好像都被凍的僵硬了。

「你不怕被極陰冰獄封住?」冰封月神情里透著難以置信。

「是否能封住我也不清楚,如果我還是能脫身,會讓你知道。」丁文笑了笑說:「如果不能脫身,大概你也不會放我出來,就沒什麼需要說了。」

「你為何願意冒險?」冰封月已經沒有繼續倒酒了,因為倒的再慢,酒杯也快滿了。

她原以為,這時就該滿上了,此刻還差著一滴。

「因為我不想殺你,因為我也想幫小玄。」丁文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因小玄當日曾擋嘗試阻擋同門?」冰封月仍然握著冰玉壺,酒液在壺口凝而不動,只要微微低一點,必會落下至少一滴酒。

「那是一半的理由。」丁文一本正色的注視著冰封月的紅瞳,對抗著臉頰喪失知覺的麻木感,儘量每個字都清晰的繼續說:「還因為我喜歡她的追求。」

「大家都說她太天真。」冰封月好像是要讓丁文知道,他喜歡的理由未必值得。

「小玄的主張天真、但美好!你說,一群沒有勇氣追求美好的仙人,憑什麼理所當然的嘲笑敢於追尋美好的小玄?」丁文面露嘲諷之態,望著冰封月,繼續說:「小玄的追求也許的確不可能實現,但確實很美好。別人沒有勇氣去追尋這種美好,只能接受冰冷的現狀,這本來也沒什麼,但卻反過來恥笑追尋美好的勇者,卻很荒誕。沒有勇氣貢獻力量本來也沒有什麼錯,至少可以心裡默默的支持吧;倘若心裡也真的不願支持,至少不該用嘲諷抨擊的言語阻礙勇者吧?」

「……」冰封月沉默有頃,靜靜注視著丁文……半晌,她突然說:「下一杯酒喝下去,你該會成冰。可有未了的心愿?」

「在白首峰這麼多天,許多次不由自主的冒出想與你建立人倫關係的衝動。」

「……朋友?」冰封月知道五倫。

「不,不是。」丁文很乾脆的搖頭,卻發現搖不動。

「此刻方覺你是邪物。」冰封月沒有表露多的情緒,但這話已經是明確的回答。

「我以為遺願你就會好心滿足。」丁文想了想,一臉退而求其次的表情說:「也是,你的極陰勁不可能願意破。或者,我想知道你的舌頭是不是冰冷的。」

「仙無欲,卻有情。不似地界生而為滿足慾望而活。」冰封月說完,冰玉壺微微一低,酒液落入酒杯,滿了。

「仙體無欲,人仙、凡體卻有,我看那些仙人成仙前,不論男女心中也都喜歡渴望,怎麼能說邪!他們得了仙體後不也就無欲了,但還有些人嫌日子太無聊,會尋情丹找尋人仙之體時的愉悅。」丁文端起酒杯,望著冰封月。

「你如同輪迴卻不忘前世,接受太多混亂,分明不知情與欲的界限。」冰封月是琢磨過丁文的情況的。

丁文見她模樣,又想到她生來就在仙山,生來就是仙體,就不曾體會過人仙和凡體的七情六慾,說了也沒有意義。

於是丁文就不說了,只是笑言道:「這一杯後,結果天定。天地生我若為了永眠於此,那我認;若封我不住,我恰好打算到別的地方尋覓破陣辦法,也算順便給了小玄當日想要的時間。無論結果如何,都告訴小玄,當日她的義,我今日已經還了。順便告訴她,將來再見時,但願她能成功。若不然,我還是那句話,她不能讓仙派改變,就由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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