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留在這城中的，都是昔年的七族之人。」
孟川面色平靜的說著，心中卻並不平靜。
「他們自仙古大戰結束之後就一直駐守此地，漫長歲月過去，青壯已經全部戰死。」
「城中只剩下老幼婦孺。」
「九天十地為何能安穩那麼長時間？邊荒帝關為何從不曾遭到異域的不朽者襲擊？」
「不是異域的不朽者看不上九天十地，不會出手。」
「而是所有想要進入九天十地的不朽者，都被這座城，這些人給擋住了。」
「這座城只有真仙能夠看見，進入，同理，異域的不朽者想要進入九天十地，也要面對這座城。」
「甚至還發生過異域不朽之王叩關的事情，但強如不朽之王，也沒能夠攻破這座城。」
「對了，駐守在這裡的七王后人，沒有仙道領域的人物。」
孟天正仰望帝城，望著城牆上的那一個個或瘦小，或佝僂的身影。
他無法想像這些英雄是怎麼生活旳。
「前輩，我們從九天十地而來，是你的同胞，是來支援你們的！」
孟天正突然高喝，眼中情緒深沉。
他一個真仙，稱一位人道修士為前輩。
剛才問話的，是一個雙臂皆失的老人，此刻聽見孟天正的話，不由得仔細打量。
「真仙？」他看出了什麼。
「是，我是真仙，九天十地的真仙！」
「難怪可以進來此地。」那老人默默點頭，卻也沒有說別的。
又看向孟川，看不出什麼，就是一個斬我境修士。
又看向天荒戟，無臂老人一怔，眼露思索之色。
「帝城之中，還有人記得我麼？」天荒戟輕聲說道。
「這幅面容……」無臂老人心中一動，「鯤鵬大人？」
說到這個名字，無臂老人頓時激動了起來，真的是十凶鯤鵬歸來了嗎？
他那蒼老，飽經風霜的面容都有了些生機。
「我不是主人。」天荒戟搖頭。
無臂老人聽見這話，再結合天荒戟對鯤鵬的稱呼，哪裡還不知道天荒戟的身份。
當即高呼而出。
雖然不是鯤鵬歸來，但天荒戟來到帝城，也讓這個老人足夠高興。
老人旁邊的那些孩子，麻木的臉，麻木的眼神，但眼睛深處都不由得出現了一絲好奇。
來的是誰？外面的人嗎？外面又是什麼樣的？
「天荒戟大人，這位真仙大人，還有這位道友，你們是要入城嗎？」
「對，我們想入城。」天荒戟點頭。
這不是廢話麼，來這裡一趟，不進帝城，那要去哪裡，來看看風景麼。
「兩位大人，還有這位道友要入城的話，我們可能要得罪了。」
無臂老人面色平靜的說著，「在以前的歲月中，也有異域的強大生靈，精通變化之法，冒充我九天十地修士，想要混入城中。」
「不過帝城也有著辨別真偽的方法。」
「無妨，你儘管探查便是。」天荒戟並不在意，反而很欣賞這無臂老人的態度。
雖然祂頂著這副容貌，說著自己的身份，如果帝城之人無條件就放他進去，那太扯淡了。
要是哪位異域真仙變成仙殿殘仙的模樣，說他來支援帝城了，難道他們就立馬開門。
不慎重謹慎一些，帝城早就破了。
嗯，在帝城這些人所知的認知中，殘仙他們還是留守九天十地的的真仙。
雖然怕死，但還和他們是一夥的。
孟川和孟天正也沒有什麼意見，查就查唄，反正又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也沒有什麼危害。
孟川的態度讓無臂老人稍微放心了一些，但該有的流程還是要有。
「冒犯了。」他告罪一聲，然後讓孟川他們站在帝城外的一塊青石之上。
孟川他們也沒有拒絕，依次上去走了一遭。
一股溫潤的力量在孟川他們體內轉了一圈，沒有破壞什麼，也沒有留下什麼禁制，讓人感覺暖洋洋的，很舒服。
若是正常的九天十地修士來此，反而會得到一些好處。
無臂老人看見這一幕，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是異域生靈，九天十地竟然真的再次誕生了一名真仙。」
無臂老人雖然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九天十地了，不知道九天十地如今的風貌。
但當年世界樹被伐倒，九天十地被打殘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
這樣的情況之下，竟然還能有真仙誕生，必定是驚艷到了極點之輩。
他倒是不知道九天十地被詛咒了，被不詳污染了。
「還有一道程序。」無臂老人心裡想著孟天正成仙這件事情，嘴上卻說著另外一件事情，手上也拿出了一塊骨鏡。
青石可以分辨出來人是不是異域生靈。
這塊骨鏡則是可以照徹人心，看看來人是善是惡。
九天十地來的又怎麼樣，萬一心懷惡意呢。
「這塊骨鏡可以……」說著說著，無臂老人突然停了下來，面露激動之色，然後又頻頻點頭。
像誰在對他說話一樣。
「剛才冒犯了，我這就請三位進來。」無臂老人滄桑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帝城上一道光芒落下，直接將孟川三人帶入城中。
再出現時，已經來到城內的街道上，那無臂老人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天荒戟大人，真仙大人，道友好。」無臂老人彎腰說道。
孟天正雙手伸出，托住了他，「當不得前輩這一聲大人。」
同時，也有一些人陸陸續續的出現在遠方，向這裡觀望著，對於孟川他的到來很驚奇。
帝城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進來過人了。
他們見到的外人，都是敵人，是異域的叩關者。
「剛才我見你拿出仙鏡，怎麼突然又收了起來。」天荒戟問道。
無臂老人面色鄭重的說道：「王告訴我，的確是天荒戟前輩駕臨了，那自然不必再多檢查。」
天荒戟不會背叛九天十地，他們的王也不會看錯。
天荒戟聞言有些驚訝，「七王還有幾位活著嗎？這可真是太好了。」
孟天正也不由得振奮，若是邊荒七王還活著，那九天十地起碼又有希望了！
無臂老人卻是面色暗淡了下來，「只剩下一位王了。」
「並且，王的情況也不是很好。」
天荒戟沉默，然後嘆息。
也是，當年鯤鵬帶著祂離開戰場的時候，七王就已經戰死了幾位了。
「三位請和我來吧，我帶你們去見王，這也是王的意思。」無臂老人轉身說道，給孟川他們帶路。
而越來越多的人都出現在遠處，看著孟川他們這三張陌生面孔。
孟天正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那些，心情不由得低沉。
全部都是老弱婦孺，沒有一個青壯。
缺胳膊少腿，不過是常態。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滿是麻木之色，面色枯黃，看不見希望。
孟天正的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
心中有說不出來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