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和對著坐在拐角的光棍漢劉老四說,「老四,多長時間沒換衣服了,都有一股味了」。

劉老四用鼻子嗅了嗅自己身上,然後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是有點餿味,媽的!這不怪我,為什麼我每次洗衣服的時候都下雨!」。

從這句話可以得出以下結論:劉老四洗衣服頻率小於等於下雨頻率。

劉老四小個子、瘦瘦的,家裡窮缺嘴身體沒長開,人又膽小本分,一說一笑,沒啥脾氣,三十好幾還沒婆娘。他老娘算是天天燒香拜佛,祈求保佑她兒子早日成家。

李和看著這個嘻嘻哈哈又隨性的單身漢,估計誰也想不到,後來靠去撿破爛,收廢鐵,也發了大財,每年回鄉,煙花都要放個幾萬塊聽個響。

李和說,「現在是八點,咱們玩到十一點鐘,輸贏就這了。鬥牛行吧」。

李輝說,「2分錢底吧,牛八翻倍,牛九三倍,牛十四倍,中不?」。

「太小了吧,怎麼也要1毛起步吧?」。陳胖子嫌棄幾分錢的牌沒意思。

另一桌人已經玩起了麻將,幾個人罵罵咧咧。打麻將賭注很少,一番一毛錢。

「你日牌呢啊,抓緊出!麻溜,速度點!」。

「千刀萬剮不和頭一把」。

「贏啦金山不發泡,輸了褲子不投降」。

上家打出的牌經常被李輝吃到,李輝唱罵到,「我是個快樂的飼養員」。

李輝打一餅,大叫到「一坨屎」,下家坐的的潘廣才忙說,「吃了」。

.................

李和看著酸吧透頂的劉老四,要是輸多了,估計過年都不安穩,就打斷陳胖子說,「都知道你有錢,你任性。多了我可輸不起,就2分底子。抽牌,誰大誰先莊」。

幾個人聽李和這樣說,都不再反對,頭牌劉老四抽了個紅桃八,算是最大的,就開始坐莊。

也該今晚劉老四運氣好,幾番下來贏了有2塊錢,整的眉開眼笑。

到十一點鐘的時候,李和輸了有三塊錢了,屋裡也越發冷了,看了看時間道,「差不多了吧,太冷了,我腳都凍麻了」。

李輝輸了三毛錢,還想繼續撈本,有點不大樂意。

「走了,明早還要早起送年呢」,陳胖子說完,又看看笑呵呵數錢的劉老四,「贏了多少」。

劉老四笑呵呵的說,「有四塊三吧,運氣,運氣」。

見打牌的人走了,幾個打麻將的正在興頭上,都沒樂意走,還在繼續。

回到家,老四給李和打了盆洗腳水,李和舒服的坐在小板凳上泡腳,。

王玉蘭正湊著煤油燈縫補衣服,衣袖和褲子上都有磨損或者被劃破的地方,露出大大小小几個破洞。

這場景,看得李和一陣唏噓,忍不住道,「這晚上還整啥子,沒得弄壞了眼睛,等明天弄吧」。

王玉蘭把針朝頭上撓了撓,然後說,「明天你大姐他們也要回來吧,還要燒飯,哪裡有時間做這些」

「我買了那麼多布料回來,夠做新衣服了吧,太破那就扔了唄。」

雖說李和糙漢子一枚,衣服好壞穿著其實也無所謂,可畢竟有時穿著補丁衣服也不自在,自己也不差衣服的錢。

哪知王玉蘭卻道,「就你比人家精貴,你看這衣服好好的,隨便縫兩針就好了,扔了多可惜」。

李和想想竟然無法反駁,小孩子用化肥袋做個短褲,都能興奮的飛起來,只得道,「那你把蠟燭再點一根,傷了眼睛可不是好的」。

見王玉蘭聽而不聞,還在那坐著沒動,李和只得自己起來把洗腳水倒了,給王玉蘭重新點了根蠟燭,屋裡才比剛才亮多了。

李和轉身回到了自己屋子,剛到門口,發現王玉蘭屋裡的燈光又暗了,無奈苦笑。

第二天早上又是早早的起來,聽見王玉蘭和老四屋裡屋外忙活的聲音,他也睡不著了。等李隆放完鞭炮,一家子又熱熱鬧鬧的吃了早飯。

年初一不出掃帚,不倒垃圾,備一大桶盛廢水,當日不外潑。新年裡也不可以打碎家具,打碎了是破產的預兆,得趕快說聲「歲(碎)歲平安」或「落地開花,富貴榮華」。

李和帶著兄妹幾個拜完年回來,李梅一家子已經來了。

楊學文來到這裡眼裡都是活,自然地拿了把鐮刀走出院門,到河坡里割了一些豬草抱回家,用刀切碎後拌了些苞米麵喂給了滿院的雞鴨鵝。

看到豬圈牆頭被豬拱掉了幾塊磚,又拿起瓦刀,補起了豬圈。

今年養了不少大白鵝、鴨子、母雞,加起來得有五十來只,無論是雞蛋鴨蛋還是鵝蛋,王玉蘭都把它收放在藤框里,眼下藤框裡頭已經存了半框子蛋。

李和接過李梅懷裡的孩子,笑著說,「這孩子好,不認生」。

李梅說,「叫楊淮挺好的,他太奶都說『淮』字好,還說文化人就是不一樣。那你抱著吧,我去廚房整整,老四一個人顧不來。」。

這裡太奶,就是楊家老太太了,對這重孫一輩唯一的一個男孩子自然是寶貝的不得了,自從李梅進門後,好像心裡的心思沒了,都不怎麼生病了,整天看孩子,燒飯,都是精神的很。

楊學文洗了把手,過來把孩子接了,「這孩子抱著挺沉的,你啥時候走,我就說你比我懂的多,我那魚塘你還要幫我參謀下」。

「你從書店買書看沒有?」,李和對養殖這塊也是半吊子,只能盡提醒的義務。

「買了幾本,都是偶爾翻看,應該沒啥大問題,魚塘里我已經施了好幾千斤基肥,開春差不多,我就投魚苗」,楊學文似乎很興奮。

「你那魚塘在窪子裡,那是不缺水,可就注意上游馬上要開不少豬場,還有造紙廠,很容易死魚。還有咱這發水也是經常性的,一灌塘就跑個乾淨」,李和能想到的問題就這麼多了。

「魚塘堤口我打樁打的高,倒沒啥。要是發水,去了用網圍著,也沒轍」。

中午李梅燒飯,準備了一大桌子,李和把好酒都拿了出來,兄弟倆陪著楊學文喝酒。

楊學文的酒量不錯,李和是比不了的,喝到半途,自己就退下了,只剩下李隆和楊學文兩個人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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