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都是陳大地自己的事,他還是管不著。

回屋裡還沒喝一口茶,就接到了平松的電話,「哥,公主墳那邊拆遷,你要自己過去。」

「你代辦了吧。」李和懶得跑路。這些年,他所有的房產都是平松在管理,其中就包括代收房租。

「那些房子早先都是你自己買的,產證也都在你哪裡,我代辦不了。」

「行,我自己去吧。」

看來還是得自己去一趟。

第二天一早,他就開始翻箱倒櫃。

何芳好奇的道,「你在幹嘛呢?」

「我在找房產證,公主墳拆遷,我去辦理下。」李和還是這個柜子翻一下,那個柜子拉下,結果什麼都沒找到。

何芳沒好氣的道,「你這記性也是沒誰,那晚搬這個屋子裡的家具,剛好地下室空下來了,你全部放到地下室了。」

「哎,我這豬腦子。」李和懊惱的一拍腦殼子,騰騰的往地下室過去。

果然如何芳所說,他的產證都是在地下室。厚厚的一袋子全是房產證,他要一本本的翻找,不知道要翻到什麼時候,何況地下室光線也不好。

他索性全部從地下室拎出來,一股腦的都放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吃了點早飯,他就出門,先去了郵局把陳維給的包裹給陳大地寄過去,然後才往公主墳去。

到處都是拆遷標語和殘垣斷壁,他到拆遷辦公室辦完事以後,還要到老宅子給租戶們通知一下搬遷日期。

一進院子,還是那麼的熱鬧,接近中午,洗衣服的,做飯的,打孩子的,吵架的,沒有一家是閒著的。

「李叔叔,你來收租啊。」一個脆生生的小姑娘穿著一身校服,抱著一顆大白菜,迎面和李和打招呼。

「不是,啊,你?」李和看到這女孩子居然不認識。

「我家住這屋。」

「王小花是你媽?

「嗯,她今天不在家,還在上班呢。」女孩子點點頭。

「難怪,我說長的這麼像。」李和想不到那個流著鼻涕的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小姑娘嫩的都能掐出水來,身量高,大眼睛,比張小花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要是真長開了,絕對是個大美女胚子。

呸!

李和鄙視自己的齷蹉,移了移眼睛,笑著道,「你上高中了?」

「今年高三。」女孩子對這種灰太狼的眼神早就習慣了,隱隱還有點自豪。

李和感嘆道,「不得了,不得了,又是個大學生的坯子。」

「那是當然!」女孩子沒有一點謙虛的意思,昂著頭很少驕傲。

「你成績很好?」李和樂了。

「那是當然,我們學校我經常第一的。」見李和這麼真誠的繼續問,女孩子更加的急不可耐的表現自己。

李和道,「那就再接再勵,再創輝煌。」

「哎,房東,我們租金還沒到期吧?你來幹嘛啊?」一個老娘們看到李和的時候,把衣服往臉盆里一摔,滿臉的不高興。

李和聽得好笑,他自己的房子,他來了還犯法了?

這邏輯他實在想不通。

「麻煩,大家過來一下,我通知一個事情。」李和終於開始忙自己正事了。

「什麼事情啊?」

「別想著漲房租吧?」

「那該不能吧?」

「要漲租明天老娘就搬!」

「那就一起搬,讓他這屋子就空著發霉吧....」

在李和還沒有開口之前,左鄰右舍的老娘們老爺們迅速和諧的達成了統一戰線。

「人家八年沒漲過租金了,附近的房租每年都翻一倍。」小姑娘這個時候弱弱的開了口,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結果被眾人怒目而視,嚇得趕緊低過頭。

眾怒難犯。

「大家要搬家是吧?」要是這樣的話,李和再滿意不過。

「你要是敢漲租金,我們就敢搬。」一個穿著咖啡色風衣的女人出言威脅。

李和笑著道,「我不漲房租,要是漲房租,我早就漲了,大家摸著良心說,有我這麼好的房東嗎?你們打著燈籠找去,滿四九城你們還能找到這麼便宜的房子。」

他繼而對著那個穿著咖啡色風衣的女人道,「我看你是從外間屋裡出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那間屋子是35平,租金只收了17塊錢一個月,是不是?遠的我也不說,我就說這附近,像這樣的屋子,你一個月沒有80塊錢,想都不用想!」

他不能做了好事,還受委屈,所以他願意在這裡掰扯一下,不然別人以為他真傻呢。

一聽李和這樣說,許多人都莫名的尷尬,李和說的是實情。通脹的厲害,什麼都漲價,這房租更不用說。要不然,他們就不會這裡一住這麼多年而捨不得搬,少說的在這裡也住了有五六年了。

真正肯搬的只有少數幾個因為自己買了房才搬家的。

「話也不能這麼說,我們可是長租的了,你算算,我在你這租了八年了,一年的房租是204,八年就是1632!」穿著風衣的女人扶正鼻樑上的眼睛,仍然不服氣的道,「你拿著我們的房租去做生意,本錢都不知道翻了多少翻呢!」

「就是,就是。」

「誰不知道你是做生意的。」

「做生意早的,幾百塊錢就夠了呢。」

眾人紛紛附和。

李和苦笑,這道理沒法講了。

嘆口氣,然後大聲道,「我不是來收房租的,更不是來漲房租的。大家應該聽過一些傳聞了吧?就是這一片要拆遷了!」

這一個重磅炸彈下來,人群里炸開了鍋!

「看來是真的了。」有人早就得了消息,倒是心不慌。

「拆遷了,我們住哪啊?」

「對啊,我們住哪裡啊?」

「你們繼續租房子唄。」李和哪裡管得他們住哪裡,又不是他們親爹,「拆遷是政府規劃,我們都要無條件服從,以大局為重!最遲不會超過明年開春,必須全部搬走!」

他說的正氣凜然!

「我們不搬!我那裡間屋前幾天才重新刮的大白,新買的洗衣機!這損失算誰的!」

「對啊,憑什麼啊!我地板也新換的!屋頂的瓦片都是我換的!」

「我暖氣片都是新添的!還沒準備用呢!禍害人啊!這是!」

大家義憤填膺!

「對啊,房東,你要是早通知到,我們就不會又這麼大的損失了,這個損失你得賠給我們!」

「我這麼說吧,昨天拆遷辦通知到我這裡,我今天就第一時間通知到這裡來了。」李和把從拆遷辦拿過來的一張拆遷通知遞給小姑娘,「大侄女,拿個漿糊給叔叔貼牆上,讓大家都看看。」

「好嘞,我有膠布。」小姑娘高高興興的回屋拿了東西給貼牆上。

「英子,你娘回來非罵死你不可。」在眾人看來,小姑娘的表現純粹是吃裡扒外。

「罵就罵唄,又不會少塊肉。」英子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房東,我們的損失怎麼說?」有人直接問李和。

李和好聲道,「各位,我這麼說唄,我八年沒漲房租,已經對得起各位了,大家要找我要損失,那是不能答應的。」

答應了,那就冤大頭。

「要不這樣吧,房東,這後半年的房租我們剛好還沒給,我們就住到開春,算補我們損失吧。」那穿風衣的女人主動的提出了方案。

「那不行,那不行。」李和想也不想的搖頭。

「不行也得行,這後面的房租怎麼樣都不會再給你!」一個高個子的男人,昂著脖子硬氣的很。

「對,對,就是不給!」

「......」

可謂是眾志成城,團結一心。

「我這麼說吧,這租子我是收定了,你們信不信,我現在就敢去申請停水停電!你們要是還能有能耐繼續住下去,我一毛錢不收,說到做到。」李和被氣的樂了。

眾人愕然,大罵李和沒良心。

李和懶得搭理,轉身就走,剩下的就是平松的事情,平松可不是善茬,只有在他面前才乖的和狗一樣。

「李叔叔,李叔叔。」英子居然跟在李和的身後出了宅子。

「英子有事?」李和好奇這小姑娘喊他幹嘛。

「我叫郝英明。」女孩子說起自己名字的時候,還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好英明,這名字好。」李和誇讚了一下,占了同音字的便宜,繼續轉而問道,「你喊我有事?」

點起煙,看著她。

郝英明鼓起勇氣,道,「我就是想謝謝你。」

「謝我什麼?」李和有點不解。

郝英明笑著道,「別看我那會小,可是我那會都八九歲了,也記事了,我什麼都知道,是你逼著我媽讓她送我去讀書的。」

「哦。」李和這才想起來,「我這麼說吧,天下的母親都愛子女,可能只是表現的方式不一樣,她還不是照樣把你送到了高中。」

王小花的人品屬於人渣級別,他對她也是頂緊的討厭,但是不可否認,對孩子還是很有愛的,只是做的不咋得,只是因為一個寡婦,命比紙薄,帶個油瓶,沒多少好臉色和耐心罷了。

「謝謝你,李叔叔。」

李和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電話本,撕下一頁道,「這是我電話,以後有什麼困難打我電話。」

「謝謝李叔。」郝英明高高興興地接了,然後看著李和的車子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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