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們熟練的開始鏟牆皮、敲地面,然後打掃衛生,打孔機轟隆隆響,亂糟糟的,在裡面說話聽不清,何舟樓上樓下看過一遍後,從後門走到大院子,耳朵才清靜一點。

褚東坡跟在身後,笑著道,「這邊我一直沒有細看,現在這麼一瞅,還挺可以啊,做飯店絕對漂亮,就是這廚房沒地方吧?」

鋼結構房方方正正,特意隔斷做廚房,很浪費空間。

何舟指著左手邊的一大片空地道,「地方大著呢,搭個廚房沒問題,等他以後賺到錢了,空地上還能建房子,隨便建,不會差地方。」

這些都是廠里的地皮,不是商業區,也不是民宅小區,不存在違建的問題,自己願意,怎麼建設都沒人管。

褚東坡道,「那老戴真沒賺到你錢,搭個廚房就要十來萬了。哦,對了,廚房設備可以開始看了,有的好像還需要定製。」

何舟回過頭問胖子,「這個不需要我管了吧?知道哪地能買到廚房設備嗎?」

胖子道,「我們老闆都是去市裡買的。」

何舟道,「那就去市裡買,等會我就陪你去。」

縣裡畢竟太小,頂多買個鍋碗瓢盆,涉及到專業設備,肯定是市裡齊全一點。

劉園園道,「還是我配同曲陽去吧,討價還價我還是有一套的,不過有一點,買什麼設備還是得他說了算,對廚房這一塊我是一竅不通。」

何舟看向胖子,胖子道,「要買啥我自己知道。」

何舟對他道,「我給你轉二十萬,你管帳,仔細一點,別讓人給忽悠。」

胖子稀里糊塗,他是一點不放心,但是還是要讓他學會管帳。

劉園園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在一旁盯著,每一筆我都會清清楚楚。」

一番接觸下來,他發現胖子確實是有點不靈光。

王棟在一旁道,「劉姐,你會開車吧,我這有一輛破皮卡,不怎麼開,我等會讓人給送過來,你們做代步吧,省的打車來回跑麻煩。」

何舟和褚東坡都出了力氣,他多少也要表示一下。

「駕照我倒是有。」說完看向何舟。

何舟道,「那也行,讓她們先用著,回頭賺到錢了,讓她們自己配一輛,採購的話,還是有一輛車子方便。胖子,你得學駕照了。」

胖子道,「我家有三輪車。」

何舟道,「那以後買菜你就用三輪車吧。」

這種小事情,何舟懶得管,管天管地又管不了空氣!

戴銀海帶著倆工人走過來,在空地上開始測量,準備開地基建廚房。

向葵觀察了一會,然後對何舟道,「這個門有點小了,肯定要打開一部分吧?」

何舟道,「是要打開,到時候前後都有大門,從哪個方向過來的人流都方便。」

盯著戴銀海等人一會後,他摸摸肚子,手一揮,找館子吃飯。

到飯店坐下後,他先給胖子轉了帳。

飯菜還沒上桌,王棟的車已經讓人送了過來,一輛已經掉漆的皮卡,車頭部分已經變形,何舟踹踹保險槓,搖搖欲墜。

從王棟手裡接過車鑰匙試跑了一圈,然後對劉園園道,「你試試,不行的話,我那有車。」

劉園園上車,在飯店門口往前開了十幾米,又往後倒了十來米,下車後道,「車子看著不怎麼地,但是開起來挺利索,就它了。」

王棟笑著道,「那你們先湊合著開吧,一點毛病沒有,修都沒修過。」

回包廂繼續吃飯,劉園園下午要去市裡,和胖子都沒喝酒,隨意扒了兩口飯之後,拉著胖子就走了。

胖子在臨走之前悄悄的往何舟的口袋裡塞了一張紙,何舟從飯店出來才顧得上看,居然有一張一百一十萬的借條。

他遞給褚東坡,得意道,「怎麼樣?」

褚東坡愣了愣神道,「這傢伙嘴上不說,還真挺有心眼,居然知道打借條?沒瞧出來啊,這回是真有心了。」

他們這些人自小一起長大,胖子是什麼性格,他很清楚,三棍子敲不出一個屁,很容易被人當成傻子。

現在,胖子不聲不響的打個欠條出來,很是讓他詫異。

王棟道,「那得慶祝一下,說明這傢伙長腦子了,嘴上不會說,心裡有就行,出來做事情咱們也能放心。」

何舟道,「胖子呢,也是咱們兄弟,以後該幫襯的還是要多幫襯,大門牙,你別不上心,你想想,你以前跟你在隔壁班那小崽子叫什麼來著,干仗那個,比咱高兩屆?」

褚東坡接話道,「董立強。」

「對,就是那傢伙,對,就是那玩意貨,現在看到他我都還想抽他。」何舟道。

王棟道,「得,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因為什麼呢,放學把我堵門口了,胖子不分三七二一,張牙舞爪上去了,我才沒吃虧。」

他也才從那時候才真正願意胖子跟在他身後玩,有好吃好喝帶著胖子。

遇到硬茬子了,讓胖子上,不服氣的就揍。

只是因為胖子太憨,太傻,他偶爾很容易忽略胖子,不管是說話,還是做事,很少做到真正的尊重。

想起來,胖子還真幫了他不少,他對胖子還真有虧欠。

何舟道,「知道就好,人家對你仗義著呢,你要真有點事,胖子能為你拚命,別再拿人家當傻子,行了,不跟你們聊了,我回家,胖子這邊,你們有時間就過來幫著盯著一點。」

氣溫日漸升上來了,每天都是陽光高照的日子。

脫了襖子,裡面穿件白襯衫,外面套個修身夾克,不用凍得縮膀子了。

老娘又回省里了,看他在縣裡無所事事,又把他攆回了鄉下,要他陪著姥姥。

「姥,我去放鵝了。」何舟想不到一輩子沒養過牲口的姥姥,會在臨老養一堆,關鍵自己還不怎麼會養,現在他回來了,還全指望他身上。

人家買鵝都是從崽子開始養,他姥姥倒是好,財大氣粗,買的是人家已經長羽翎的成鵝,二百多隻,浩浩蕩蕩。

鵝們不是一個窩裡出來的,有大有小,有老有少,拉幫結派,團體分明,長長的隊伍中間會出現明顯的空擋,好勇鬥狠是常事,何舟為了平息裡面的紛爭,也是忙得不可開交。

拿著七尺多長的竹竿,哪只不聽話,便往哪只鵝頭上敲。

幸好這些鵝知道誰是供它們吃喝的老闆,沒有伸著脖子跟何舟較勁,被敲疼了頂多軋軋兩聲,撲棱著跑遠一點。

把他們攆到河裡面後,他還得操心它們不要跑遠,因為這些貨的組織性太差,小團體意識很強,有那麼十幾二十幾隻特立獨行,與眾不同,總不跟大部隊走,經常性的出走。

有一次,為了找它們,何舟在河邊找了一下午才找到,河邊全是雜草,藏十幾隻鵝很容易。

何舟記仇,回到家後,每次鵝都染了大紅色,再犯錯的時候,他給它們關了禁閉,連續三天,沒讓它們出籠。

今天,何舟才放它們出來,如果它們還不長記性,他將繼續關它們禁閉。

趙春芳道,「去吧,我去園子種點白菜。」

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勤快,她家有菜園子,以前都是何老西和閨女們管理,至於她自己,只有饞的時候才會親自,進去摘點黃瓜、西紅柿吃,基本上是不聞不問。

「走了。」鵝群越走越遠,何舟看著它們,一點不擔心它們會跑錯路,不緊不慢的跟在身後。

鵝下河後,他在河坡上站了一會,見那些刺頭們一直安穩,便放心回家了。

回到家,百無聊賴的坐在門口曬太陽,村裡的年輕人都出去了,他想找人玩都找不到。

王悅給他發了信息,問他什麼時候回去。

他也在考慮,自己是時候回去了,不過還是要等飯店開業。

下晚去趕鵝的時候,接到了戴銀海的電話。

戴銀海在電話里興奮的告訴他,飯店完工了。

隨後他又接到了褚東坡和劉園園的電話,戴銀亭做的挺好,除了衛生沒做,諸事妥當。

何舟問劉園園,「你們人員招聘的怎麼樣了?」

劉園園道,「廚房的人是胖子自己找的,我只找了六個服務員,按照網上的資料隨便培訓了一下,後面再慢慢改進吧。」

「那你們今晚開始打掃衛生吧,胖子找人算過沒有,什麼時候開業?」什麼時候開業,何舟與胖子說了都不算,畢竟日子是要擇的。

跟迷信無關,圖個吉利而已。

劉園園道,「如果明天不開業,那就要下個月了。」

何舟道,「那就明天。」

「好。」劉園園道,「衛生我已經招呼人在做,希望今晚上全部做好吧。」

「那我明天一早上過去。」何舟掛了電話。

他接著又給在縣裡的朋友、同學挨個打電話,只要有時間,明天都去給胖子捧場。

毫無疑問,沒人拒絕他的友誼。

第二天一早,他到達胖子的飯店是九點鐘,飯店門口的花籃多到排不下,密密麻麻的擠在一起。

曲阜迎在門口,儘管一個不認識,但是還是笑呵呵的散煙。

看到何舟過來,趕忙迎上去,笑著道,「哎呀,這次,都不知道怎麼謝你。」

何舟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曲父道,「哎,我事先不曉得情況,死孩子也沒跟我說,要不然我一定攔著,這本錢太大了,要是做不好.....」

面露難色,他還不起。

來捧場的人,聚攏過來跟何舟打招呼,何舟朝他們笑著揮揮手,對曲父道,「行了,不多說了,我去看看胖子,他人呢?」

曲父道,「在後廚呢。」

何舟同幾個朋友握握手後,徑直進入了飯店。

飯店經過改造之後,與之前大不一樣,穩重厚實的中式風格,很有年代感,大廳二十桌子,已經坐上了三桌。

他從後門進入廚房,裡面油煙亂竄,抽風機在轟隆隆的響,廚師加上打荷、配菜七個人在裡面忙活。

四個廚師在不停的掂鍋,雖然都是白衣服白帽子,但是他一下子就知道哪個是胖子,畢竟個子太高,體型太獨特。

他走過去,大聲問,「感覺怎麼樣?」

胖子咧嘴笑。

何舟拍拍他後背,不再多說,轉身又出了廚房。

飯店的樓上樓下,他又跑了一遍,跟著來捧場的人打了聲招呼,有的是他朋友,他自然認識,有的是褚東坡他們的朋友,在褚東坡他們的介紹下,他也就假裝熟稔了,一個個寒暄,無非是希望讓他們清楚這裡是誰的地盤。

以後願意捧場他謝謝,不願意捧場也無所謂,但是不能給這裡找麻煩。

挨近中午的時候,戴銀亭帶著一幫子人進來了,來著是客,何舟親自安排。

令他意外的是,褚東坡老子褚陽也來了。

何舟道,「褚叔叔,你怎麼有空了?」

褚陽不同於別人,他還是要多敬著一點。

褚陽道,「胖子呢,我得恭喜恭喜他,小伙子不錯,出來做事業,我得捧捧場。」

「褚老闆,你太客氣了。」曲父從後廚出來看到褚陽,慌張的有點手足無措。

褚陽能來,他們家這個場面就大了!

他相信,不用兩天,整個縣城都能轟動!

褚陽笑著道,「老哥,咱認識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不用搞那麼見外。」

「那是,那是,走,走,咱們到包廂。」他常年在褚家的廠子門口出攤,也受惠於褚家不少,此刻褚陽能親自來,真把他激動壞了。

樓上是包間,他在樓上引路。

何舟在後面戳戳褚東坡,低聲問,「什麼情況,驚動你老子了?」

褚東坡聳聳肩,攤攤手,「我又沒跟他說,他怎麼知道的,我也不清楚。」

「你沒說?」何舟以手扶額,估計自己老娘多事了。

褚東坡道,「我又不是閒得慌跟他說這些,其實吧,縣裡就這麼大,咱們搞這麼大動靜,他哪裡能不知道。」

縣裡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能請的他們都給請來捧場了,不管是商,還是政,基本都來了。

這是他們在縣裡混這麼多年的底氣。

何舟道,「無所謂了,來吃個飯也沒什麼。」

上樓後,他看到在戴銀亭在另一個包廂里朝著褚陽包廂的方向張望。

他想了想,假裝沒看見。

都是老總,但是不是一個層次,坐一個屋裡不合適。

他進了褚陽的包廂,陪著他們聊天,酒菜上來,他挨個同跟褚陽過來的人喝了一杯。

喝到一杯的時候,戴銀亭端著杯子出現在門口。

「褚老闆,王老闆,陳老闆.....」他一一招呼。

「喲,老戴,你看看,我們幾個剛剛還在聊呢,我們不去你包廂,你是不是就不來,再不來,我們就要過去跟你較較勁了,今天非喝的你爬著出去。」褚陽站起身,把褚東坡攆到一邊,按著戴銀亭坐下。

「哈哈,我那邊也有幾個朋友,走不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戴銀亭拱手請罪。

褚陽問,「你還有朋友?一起喊過來,縣裡誰不認識誰,大姑娘,害羞啊。」

戴銀亭道,「外地過來的朋友,都是從淄川過來的。」

「淄川?」褚陽道,「那地方我也熟啊,你說跑那麼多年大貨車,我還有哪沒去過的吧。你也別喊了,我去請,這不就行了嘛。」

戴銀亭趕忙道,「別,褚總,你坐著,我來去。」

他去了自己的包廂,不一會兒,身後跟著六個人,有男有女,大多數四十來歲。

他一個個做介紹,然後互相寒暄一番。

何舟感覺沒意思,朝王棟使個眼色,幾個小年輕先離開。

臨出門的時候,他隱隱聽見「金琳」、「淄川首富」首富這樣的詞彙,然後好像屋子的氣氛一下子進入了高點。

他同褚東坡等人聚在門口的桌子上打牌,一直到兩點鐘,褚陽等人才從樓上搖搖晃晃的下來。

褚陽朝著胖子招招手,笑著道,「來,今天高興,替你高興,這個別嫌少,叔的一點意思。」

把手裡的一個紅包塞給胖子。

「叔,我不要。」胖子是真心不想要,何舟知道他性格,害怕他推搡掌握不好力度,真把褚陽推個好歹出來,趕忙走過去,把紅包搶在手裡。

他笑著道,「你傻啊,有紅包就收。」

又塞回胖子手裡。

曲父笑著道,「謝謝,謝謝。」

戴銀亭等人也從口袋掏出來紅包,都給了胖子,胖子捧著手尷尬的站著,何舟不讓他拒絕,他也就不拒絕了。

三點多鐘以後,褚東坡等人也走了。

除了飯店員工,也就曲家爺倆和何舟、劉園園了。

胖子在那拆紅包,曲父數錢,一番點下來居然有一萬多塊錢,其中褚陽一人就給了五千。

曲父沒有一點兒高興地勁,這反應不出來飯店真實的營業額。

他們可是砸了一百多萬進去的,要是沒生意,可算完了!

何舟道,「錢收起來吧,門口的花籃、煙花紙屑可以打掃打掃了,晚上才是考驗實力的時刻。」

飯店的菜他在嘗過之後,是一點都不擔心了,很符合大眾的口味。

他這麼挑剔的人都挑不出來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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