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米彩洗漱的時間夠長,我吸完煙後便打開了窗戶,很快屋內便沒有了煙味,一切恢復如初,只是我的煩悶卻未能隨著煙霧飄散到窗外,頭腦里滿是簡薇離開時的影子。

米彩終於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雖然此時的她素麵朝天,可美字仍好似刻在了她的臉上,以至於夜深人靜時,我覺得她是如此的不真實,我覺得:女人真的不應該美成這個樣子,她該平凡一些才好。

「昭陽,今天你去和魏笑賽車,誰贏了?」

「我。」

「哦,十萬轉的馬達果然很厲害!」

「還好。」

米彩並沒有發覺我不太願意說話,又追問道:「那他請你去吃肯德基了嗎?」

「沒有,我請的他。」

「不是你贏了嗎?……以你的品行,會輕易放了小胖墩?」

米彩的話讓我想起魏笑孤苦的身世,心思又被拉了回來,拍了拍沙發,示意她坐下來說。

米彩在我身邊坐了下來,好似對我為什麼會反請小胖子吃東西充滿興趣。

我在情緒的低沉中將魏笑的身世告訴了米彩,說完我看著她,卻發現她哭了,情難自禁的哭了。

我這才意識到魏笑的身世和她很相像,區別是:她有充裕的物質去填補生活,而魏笑除了一個相依為命的爺爺什麼都沒有。

我從紙巾盒裡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她擦著眼淚卻依舊哭的很傷心,或許這就是感同身受的痛吧,我有點埋怨自己,我不該和她說起魏笑的身世。

夜深人靜時,一個女人在自己身邊柔弱的哭著,讓我的內心充滿煎熬,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只怪夜讓人感性……

無措中我對米彩說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肩膀借給你哭一會兒。」

米彩真的趴在了我的肩膀上抽泣著,好似找到了一個依仗哭的更凶了。

其實我懂她此刻的心理,她是累了,她真的很想念她的父親米仲信,如果米仲信還活著,就不會讓米仲德操控著卓美為所欲為,而她也不必如此孤獨的去面對殘酷的商業爭鬥,依然是那個被父親庇護著的千金小姐。

許久,米彩終於離開了我的肩頭,可卻在我的外套上留下了一片淚跡,她抽出紙巾擦掉臉上的淚痕,抱歉的對我說道:「你的外套等我有空送去乾洗。」

「不至於,我不嫌棄你的眼淚。」

米彩的情緒已經平復了些,她看著我說道:「你沒有聽過眼淚鼻涕一大把嗎?」

「你的意思是,你連鼻涕也蹭在我衣服上了?」

「難過的時候誰還顧得上那麼多,所以真抱歉,弄髒了你這麼帥的夾克。」

我打量著自己的夾克,隨即感嘆,道:「呃……你這麼一說,好像真的挺帥的啊!」

隨即便和米彩相視笑了出來,而此刻的我們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減輕著情緒上的壓抑。

笑過後,我們又沉默著,因為所有的苦中作樂都是暫時的,而苦痛卻已經刻進了骨髓里,許久我終於向米彩問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蔚然在你人生最苦痛的時候,一定陪伴著你,給了你很多的幫助吧?」

米彩點了點頭,道:「嗯,就是他教會我彈吉他的,如果沒有他,我不敢想像自己要怎麼熬過那段日子!」

我沉默,心中卻有些羨慕蔚然,如果那時候的我遇到米彩,我想,我也會教她彈吉他……

米彩又笑了笑說道:「其實我還是蠻幸運的,在美國有他這個朋友,回國了又遇到了你,又因為你認識了CC和羅本,你們都對我很好!」

我有些失落,或許米彩對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只是她所有朋友中的一個。

我掩飾了失落,笑道:「你可不要掉了傷疤忘了痛,我對你很好嗎?……我可還記得我扔了你的被子和床單。」

「可是你現在不會這麼做了,對嗎?」

「別說的這麼肯定!」

「人和人的關係是基於了解後一點點建立起來的,那時候的我也恨不能把你送進派出所,可現在的我卻完全沒有這樣的想法,雖然你還是原來的你,但我卻更加的了解你了。」

我很認同米彩的說法,更感受到她心思的細膩,雖然她看上去淡漠,但內心的世界卻和我一樣的豐富,在我感知和揣測她的同時,她也在感知我,揣測著我。

但是,我們到底是因為什麼轉變成現在這樣的呢?我不希望是因為我曾經幫助過她,更希望是日積月累的細微生活改變了我們。

夜更深了,米彩也更安靜了,看著她,我疲乏的心忽然一陣悸動,這一刻我不願意再想起那些讓我傷痛的過去,我想和她表白……可是卻開不了口,我覺得她沒有理由該成為我昭陽的女朋友,就算她真的要找男朋友,也應該是那個富有、且在她苦痛時同樣給過她許多安慰和照顧的蔚然……於是我的表情越來越掙扎!

米彩注視著我,疑惑的問道:「昭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呃……」

米彩看著我,很耐心的等待著,呼吸好似有些急促,又好似沒有,總之這一刻我充滿緊張,無暇細看她的表情。

「呃……我的夾克你拿去乾洗了吧。」我說著從身上脫下了夾克扔給了米彩。

米彩接過我的夾克,半晌對我說道:「這個事情你也要這麼吞吞吐吐的和我說嗎?」

「那要怎麼和你說啊?」

米彩沒有再應我的話,將夾克疊好了放在茶几上,許久才又對我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去休息了。」

「哦,好!」

「那你也早點休息吧……對了,等我從上海回來,我們一起去找魏笑吧,我想幫幫他。」

「好,沒問題。」我趕忙應了一聲。

米彩又看了看我,卻沒有再說什麼,然後從沙發上起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於是空蕩的客廳里又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趕忙跑到陽台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心中一陣後怕,剛剛幸好克制住了,我很明白:夜深人靜時,人是極度感性的,一切基於感性的表白都是在耍流氓,我很不願意在米彩的人生中留下流氓的一筆。

其實更害怕被拒絕後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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