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疑惑不解的看著我:「咋了,陽哥?」

「她的房號你告訴我,我去找她。」

「2樓的3號房。」

我點了點頭,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因為簡薇住在1樓,她們碰在一起的幾率會小上很多。

轉念一想,我和米彩已經將愛情走到這生不如死的地步,即便碰上了簡薇又怎樣,這個時候難道還怕在火上澆點油嗎?

我拿上待會兒可能需要的煙和打火機,在童子的注視中向2樓走去。

我在3號房的門口站了許久,卻始終下不了決心敲響房門,因為害怕相見後的沉默。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門卻被輕輕打開,那熟悉又親切的淡淡香味便飄進了我的鼻腔里。

我抬起頭,有些失神的看著她。

「為什麼來了,卻不敲門?」

侷促中,我沒太經大腦的回了一句:「誰知道你睡沒睡。」

米彩注視著我,伸手向我的臉摸來,我本能的往後一退,避開了她的手。

她的手懸在空中,在表情的黯然中又放了下來:「你的臉怎麼了?」

「磕到了。」

「疼嗎?」

「不疼。」

米彩將鬢角的頭髮別到耳後,陷入到沉默中,我知道這是她在侷促後下意識的舉動,就和我摸鼻尖一樣。

許久,她終於對我說道:「進來坐坐吧。」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隨她走進了房間內,她坐在床上,我坐在對面的椅子上。

「我抽支煙你不介意吧?」

米彩搖了搖頭,示意不介意。

我當即為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後,內心的侷促感才稍稍得到緩解,終於看著米彩,說道:「今天上午蔚然來找過我了。」

「我知道。」

「他和我說了很多……有些話,我覺得也沒有完全說錯。」

「他對你說什麼了?」

「……我直接告訴你聽完這些話後我的想法吧……我覺得就像現在這樣待在西塘經營一間不大的客棧挺好的,我這人一向沒有什麼志向,我們從來不是一路人。」

「那天我們決定在一起時,你不是這麼說的。」

「誰能預料到以後的事情,哪對情侶之間沒有點兒海誓山盟,是不是最後都要走在一起?」

這一句話,我字字說的鏗鏘有力,可心臟,卻好似被一把刀子來來回回的劃拉著。

淚水從她的臉上落了下來,我卻不迴避的看著,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就已經做好了承受後果的痛。

痛苦第一次在她淡漠的臉上表現的是如此明顯,她終於哽咽著說道:「……可是你不在……我會想你!……你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裡。」

我不語。

「昭陽,你送我的只是一顆從天而降的隕石,可我從來不覺得危險,一直當作一顆完美的鑽石……想像著將這顆鑽石鑲嵌在戒指上,等著有一天……有一天你會娶我……可是今天你親口告訴我,這是隕石不是鑽石,這種感覺……真的很揪心……如果你真的覺得我不應該出現在你的生活中,你對我說分手……我一定不會再出現在你的世界裡。」

我數次張開了嘴唇,卻始終說不出「分手」兩個字。

許久,終於咬牙說道:「分手兩個字不應該從男人的口中說出來,你說吧。」

「我不說……我不想說。」

看著她的情緒接近失控的邊緣,我心中那根緊繃著的弦終於被拉扯斷,可是依舊不肯向她走近半步,因為我明白看上去是錯誤的事情,往往卻最接近真實。

我雖然愛著她,但根本無補於事,因為我們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如果只是貪圖一時的幸福,毀掉的可能是彼此的一生,準確說是她,和我在一起註定要活在非議和委屈中,甚至會影響她對卓美的掌控,這一點蔚然之前已經和我說得很清楚。

我忽然平靜了下來,看著她說道:「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來西塘了,我一個人在這裡生活的很好,很安靜。」

米彩看著我,她的眼裡不再噙著淚水,甚至比此時的我還要平靜,也許是源於我說出了「分手」兩個字。

我笑道:「你看看這樣多好、多輕鬆……我們一直活在現實的世界裡,又不是狗血的瓊瑤戲裡,何必弄得那麼撕心裂肺呢!要知道,今天可以睡了彼此,明天說分手的大有人在!」

「原來你是這麼看得開的人,是我不夠了解你……希望你在西塘可以生活的很好。」

「放心吧,我這人最擅長的就是讓自己過得開心。」

米彩看著我,我又向她笑了笑,她沒有再回應,從床邊的柜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提包和一隻不大的行李箱,起身向客房的門外走去。

我隨著她的腳步向外走去,一直走到服務台,我對已經昏昏欲睡的童子說道:「童子,這位小姐的住宿費按照鐘點房算,多餘的錢退給她。」

「咋了,陽哥?」

「你給退了吧。」

童子看了看米彩又看了看我,最後從收銀櫃里拿出一百元遞給了我,我接過又交還到米彩的手上。

米彩從我手中接過,緊緊攥在手裡,再也不回頭的向客棧外走去。

忽然客棧里11點的鐘聲敲響,我當即意識到了什麼,又跟隨她的腳步走了出去。

「等等……時間很晚了,你今天晚上就留在西塘吧,休息好了明天早上再走。」

「你要我帶著什麼情緒留在西塘?」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卻更擔心她,最後硬著頭皮說道:「如果一定要走,我送你回蘇州。」

「你要送便送。」

「車鑰匙給我。」我說著向米彩伸出了手。

米彩從包里拿出車鑰匙遞給了我,我伸手接過,又折回到客棧里,告訴童子今天晚上自己不回來了,讓他照顧好客棧,童子雖然很疑惑、很睏乏,還是很慷慨的成全了我要去蘇州的想法。

……

這個夜晚的月色是如此之好,氣溫是如此適宜,一點也沒有渲染出我們分手時該有的悲傷氣氛,但心中始終是悲傷的,因為欲離去時,我又一次在風中看到了她隱隱含著淚的眼睛。

我極力克服著在心中崩裂的各種情緒,終於打開了車門對她說道:「上車吧,很快就能回到蘇州了。」

她點了點頭,卻沒有打開副駕駛室的車門,而是坐在了後面,這樣也好,她就不會在這一路看到我悲傷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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