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已經來臨,我直到現在還沒有來得及去吃今天晚上的晚飯,但還是忍住那飢餓感,坐回到沙發上,向顏妍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嗎?」

顏妍的表情在猶豫中還夾雜著一些凝重,她要和我說的顯然不是一件小事情,過了許久她才低沉著聲音對我說道:「昭陽,其實我想和你說的是......是方圓的事情。」

我頓時便警惕了起來,卻是一副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道:「他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顏妍陷入到了沉默中,也許是因為心理壓力大,也許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方式來表述,總之她遲遲也沒有再開口......

在這陣她的沉默中,我正色對她說道:「顏妍,事到如今我不知道你是用什麼心態去看待方圓的,但是我真的很不想再聽到這個人的名字,因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帳東西…」

顏妍苦澀的一笑,終於開了口:「我的確比任何人都恨他,可是昭陽,仇恨到底能給我們帶來些什麼呢?......他始終是我們青春記憶里一個永遠沒有辦法抹去的符號,尤其是在我過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後,更加不願意去恨他,也許他是一個比我們都要可憐、可悲的人…」

「是嗎?」

「給他一條出路,給萬森一條出路吧......如果你願意這麼做,其實大家都會有一段至少看上去還不錯的結局,就算你無法原諒方圓,但是米瀾她始終和米彩是血濃於水的姐妹,一個萬森,或者卓美,真的值得你們犧牲掉一切去斗個不死不休嗎?何況你和米彩已經擁有的夠多了,把萬森留給他們吧......…」

我無法理解的笑著:「顏妍,你是不是覺得他們的幸福一定要以擁有萬森為基礎?......曾經,我和米彩一無所有的回到徐州,但那段生活卻是我們永遠也沒有辦法忘記的幸福片段,所以幸福不是別人成全的,而是在於你想要得到什麼…」

「昭陽,你誤解我意思了…」

「沒有什麼誤解,我和米彩現在做的這一切,只是拿回曾經丟掉的東西......就算方圓和米瀾沒有了萬森,至少以方圓的能力可以保米瀾一生衣食無憂,繼續過著比普通人強太多的生活......我還是那句話,幸福在於自己想要得到什麼,但是我們和方圓之間是必須要有一個結果的,這個結果就是拿回被他巧取豪奪的卓美,至於他以後會怎麼生活,無非就是一個選擇,如果他和米瀾真的有愛情,飲水也會飽的…」

顏妍一聲輕嘆,她失落的一笑,終於低聲回道:「我只是可憐他…......」

我沉默著,後來也沒有機會再針對談論的事情說些什麼,因為秦岩在這中間抱著小花也來到了顏妍的辦公室,他是來給顏妍送晚飯的,聽說,因為顏妍最近很忙,他已經連續送了好幾個晚上的飯。

顏妍並沒有急著吃東西,她從秦岩的手上接過了小花,言語中充滿了母性的關愛,秦岩抓住時機用手機將她們母女的燦爛笑容記錄在了照片中,而我在這個情景里有些恍惚,好似剛剛顏妍請求我放過方圓的那一幕根本就不存在…而她也僅僅只是覺得方圓可憐而已.....

......

離開了顏妍的辦公室,我坐上了一輛公交車,環行在這座城市的最邊緣,而邊緣便是這路車的宿命,因為線路的設定,它從來沒有開進過市區的中心,可這也是它的幸運,因為這座城市最美的夜晚並不在城市的中心,而是人口密集度明顯減少的城市邊緣.......

這城市裡的高樓和燈火近看灼的人很痛,遠看卻是一片置身事外的美麗風景......

我忽然很愛這個世界,我愛這冷冽的風讓我義無反顧的去追求陽光的溫暖,我愛這隻有燈火渲染的夜晚,讓我在恐懼和孤獨中抓住一絲厚重,去沉澱自己的人生......當我再回頭觀望的時候,我終於敢說沒有弄丟了自己。

而我曾經朝夕相處過的兄弟方圓呢?此刻,他又是怎麼看待這個曾經被我們一起抱怨過無數次的世界?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因為我已經不想因為曾經的肝膽相照而原諒他......他也已經找不回自己…

在我見過顏妍的三天後,歐洲那邊傳來了關於初心蕊被艾薩投資董事會所罷免的消息,這意味著米彩在歐洲的布局得到了最終的成功,同時也意味著萬森集團和艾薩投資的合作走到了盡頭,我相信要不了多久,艾薩投資就會轉讓自己控制萬森的那部分股權,事情的發展也將隨之越來越明朗…

辦公室里,我和陳景明相對而坐,我們聊起了最近的這一系列變故,他已經不像起初那般忌諱和我說起米彩以及新綠能源,他告訴我:新綠能源已經在和艾薩投資的董事會進行著接觸,目的就是為了收回艾薩投資在萬森所控制的股權,如果這次能夠談判成功,後面的很多事情就將迎刃而解。

在和陳景明聊過了之後,我便立即驅車駛向了在蘇州郊區的一座高爾夫球場,我知道米仲德這一段時間都有去那裡打高爾夫的習慣,我想找他很正式的談一談。

高爾夫球場的寬闊,仿佛能夠讓人忘記冬天裡的一切不舒適,儘管這兩年我只是在一次商務場合中與米仲德見過一次面,可是心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因為我很明確自己找他的目的,我正在努力為收回卓美拼上最後一塊地圖。

我遠遠便看到了正在揮桿擊球的米仲德,他的揮桿力度很大,好似帶著一種隱秘的憤恨,我當然知道他近一年來對方圓的不滿,方圓那些處心積慮的集權行為,已經將他徹底架空,他放下萬森集團的事務已經長達一年之久。

我邁著沉穩的步子來到了米仲德的身邊,他發現了我的到來,卻並沒有停止揮桿,他將球又擊了出去,然後看著球在空中飛出來的軌跡一陣入神......

我終於向他開了口:「米董事長,我今天來是準備和你談一些事情的。」

垂暮的夕陽下,米仲德那黑髮中夾雜的白髮尤其顯眼,這讓他有了一絲老態,他一聲嘆息,這才看著我,說道:「你的來意我很清楚,我手上確實還有一些養老的股權,你如果需要,我可以轉讓給你…」

「我要的不僅僅是你的股權,還希望你能勸說董事會的成員,讓他們將手中的股權也一併轉讓給我們公司,我相信此時的萬森集團上下已經惶惶不安,他們需要一個意見領袖,以你在集團的地位是可以去影響他們做出決策的,而這也是他們最後的出路,如果銀行對萬森也失去耐心,資金鍊將會全部斷裂,萬森也將面臨著破產的危險,到時候這些股東的利益是沒有任何人能給予保障的…」

「我聽明白了,你是要我米仲德去和自己的女婿做對,是嗎?」

我反問道:「米董事長,這就是你看待這件事情的角度和立場嗎?」

米仲德又是一聲嘆息,他沒有立即回答我的問題,轉身向不遠處的休息區走去,我跟上了他的腳步,他充滿疲態的坐在了休息椅上,我一直站在他的身邊等待著......

他終於說道:「小彩轉眼已經走了兩年,兩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很多事情是真真切切的在人意料之外發生了......說到底,小彩她是大嫂的親生女兒,我卻抱著僥倖心理,把卓美的命運寄托在大嫂的一句承諾上,可是這句承諾在大嫂心裡又怎麼能抵得上她要了半輩子的母女親情呢?......所以卓美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必然的…」

我回道:「這麼看來,你並沒有什麼不甘心…」

米仲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不甘心的地方太多了,我不甘心自己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卓美變成了萬森,不甘心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更不甘心自己最愛的女兒嫁給了一個狼子野心的混帳,最後也只是當了這個混帳實現目的的工具…」

我沉默了很久,心中覺得眼前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可憐又可悲,於是,過了一陣才說道:「所以米董事長已經給我答案了,是嗎?.....如果卓美大部分股權能夠回到我和米彩的手中,卓美依然是你們米家的,反之,米董事長你比我更清楚會是什麼結局…」

米仲德點了點頭,似乎早就做好了準備,他用一種能將人撕扯開的眼神看著我,然後說道:「你提的要求我可以保證替你完成,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你說,在我能力範圍內的都沒有問題。」

「我要你和小彩寫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承諾書,在你們收回卓美,重新整合之後,要給小瀾百分之二十的股權.....我這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這個讓我操碎心的女兒,只要她好,其他的東西我都不在意…包括她和方圓的這段失敗的婚姻。」

米仲德為人父的心情我一萬分的理解,但是百分之二十的股權實在是有些獅子大開口,略微思考之後,回道:「這個我要和米彩商量一下,會儘快給你答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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