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側的戰壕里,新一團兩千兩百六十多名戰士靜靜的趴在戰壕的胸牆旁,墊著腳尖眺望著遠處的炮火。

那一簇簇一團團閃耀著死亡和熱焰的火光此刻在戰士們的心裡是那麼的美麗,不少人甚至一邊看一邊眉飛色舞的叫嚷著。

「炸死他們……炸死這些狗日的小鬼子!」

丁偉和李政委也站在人群里,任憑戰士們叫嚷而沒有任何阻止的意思。

李政委甚至有些感慨的說道:「多麼美麗壯觀的炮火啊,我打了那麼多年的仗還是第一次發現炮火是這麼的美麗壯觀。」

丁偉給了他一個白眼,「你得了吧,要是這些炮火是鬼子打過來的,恐怕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說完,倆人同時笑了起來。

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的問題了,同樣的事情,只要站在不同的立場看待問題就會得出截然不同的結論。

接著,丁偉又道:「老李,待會衝鋒的時候你就不要上去了,留在這裡負責收容傷員調運物資,協調和蓮台民團的聯繫。」

李政委嘴唇動了動,最後不說話了,他知道丁偉的意思。

打仗是一種很玄學的事情,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有一枚流彈打中自己的腦袋,作為新一團的地位最高的指揮員,倆人必須要留一個人在後方負責指揮調度,以避免兩位指揮員同時陣亡的事情發生。

這既是為自己負責,也是為新一團負責。

這次的炮擊主力由四個炮營進行,其中包括M2型105毫米榴彈炮、M40型155自行火炮和M115型203毫米重型榴彈炮在內共84門火炮組成。

除此之外,各營裝備的M1式75毫米榴彈炮、M2型107毫米迫擊炮等各型火炮,加起來至少有兩百多門火炮在朝日軍陣地射擊,一眼望過去方圓十多公里內的日軍陣地上火光紛飛硝煙瀰漫,陣地上所有一切都被死亡所籠罩。

「所有人準備!」

當炮擊進行到二十五分鐘的時候,所有前沿陣地都響起了指揮官們的吼聲。

「上刺刀!」

伴隨著戰壕里軍官們的一聲聲命令,戰壕里新一團的一營,蓮台民團九營兩個要最先發起衝鋒的尖刀營共一千多名士兵們便紛紛給步槍裝上刺刀,戰壕里響徹著刺刀安裝時金屬撞擊聲,所有士兵都緊握著手中的步槍,每一名尖刀營士兵面色都顯得有些焦急、興奮,期待之中又參雜著恐懼的眼神仰視戰壕胸牆,他們將第一次跳出這條的戰壕,向對面的日軍陣地發起進攻。

伴隨著手錶的指針指向7點30分,一聲聲尖銳的哨聲在長達兩千多米的陣地上同時響起,一千六百多名士兵同時躍出了戰壕朝著日軍陣地衝去……

「轟……」

接連不斷的炮彈落入日軍花費了大半個月的時間修建的陣地上,勐烈的爆炸衝擊波將看似海不錯的戰壕炸成了廢墟,泥土和煙塵伴著鋼鐵破片在戰壕中肆虐,鋼鐵破片收割著戰壕中日軍的生命,衝擊波震碎了近距離的日軍士兵內臟,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火藥味和濃烈煙塵,在炮火中倖存下來的日軍被嗆得大聲咳嗽著。

從未經歷過如此凶勐炮火的108師團的士兵們被勐烈的炮擊給嚇壞了,他們抱著腦袋蜷縮在戰壕之中,他們顫抖著、咳嗽著、哭喊著,用勁力氣嘶吼著,似乎這樣就能讓他們吼去恐懼一般,整個大地都在劇烈地顫抖著,飛落的塵土和肢體碎塊,讓士兵們發出陣陣驚恐的尖叫,這一刻,再也找不到那些一邊唱著君之代一邊去戰鬥的日軍士兵了,恐懼早已占領了他們的全部身心。

突然勐烈的炮擊停止了,一瞬間世界好像再一次恢復了先前和寧靜,日軍戰壕已經完全被摧毀,被炸翻的戰壕中只能聽到日軍士兵們驚恐不安的吼叫聲和大量傷兵撕心裂肺的嘶喊聲。

「膽小鬼!懦夫!雜碎!你們還是大日本帝國的士兵嗎?看看你們,就算是茶水屋的藝伎也比你們勇敢!支那人就要打過來了,拿起你們的步槍,裝上你們的刺刀,把支那人趕回去!讓支那人見識一下帝國皇軍的英勇。」

戰壕里揮舞指揮刀的軍官們用力踢打躲在垮塌戰壕中瑟瑟發抖的士兵們,扯著他們的衣領將他們拉起來,推到被炸垮的戰壕邊,讓他們瞄準前方。

此時日軍陣地已經不能被稱之為陣地,而是一個血腥地獄,下元熊彌自認為至少能夠抵擋華夏軍隊半個月攻擊的的戰壕體系完全變了個模樣,焦黑的彈坑、被炮彈掀翻的泥土,垮塌的戰壕,燃燒的圓木支撐柱,殘破的武器,散落的彈藥箱,炸散的鐵絲網,這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如同地獄一般的模樣。

而映襯著地獄的就是隨處可見的屍體和鮮血,士兵們殘破的屍體碎片和殘肢斷臂布滿整個陣地,幾乎找不到幾具完整的屍體,大多數死去的士兵只留下焦黑的殘肢或者血肉模湖的斷臂,更多的人什麼都沒有留下,他們在長達30分鐘的恐怖炮火下徹底消失了,只有幾塊殘布或些許殘肢可以證明他們曾經身處這片鐵火地獄之中,尤其是位於第一線的117聯隊更是首當其衝。

117聯隊的防線早已蕩然無存,根本找不到任何完整的戰壕,所有的掩體和火力點都已被摧毀,沒有任何一名士兵願意在這種鐵火地獄之中呆下去,整個聯隊3800名士兵此時還能作戰的已經不足一千人,剩下的不是被埋在了掩體里就是被炮火撕成了碎片。

即便是剩下的人也是目光呆滯雙目無神,一個個猶如失去了神智的喪屍,只是憑藉著本能躲在戰壕里瑟瑟發抖,要不是倖存的軍官們用指揮刀拚命驅趕,他們壓根就不想站起來。

就在這時寧靜再一次被打破,天空中再次響起炮彈劃破天際時帶來的刺耳呼嘯聲,已經幾近崩潰的108師團的士兵們,幾乎是目瞪口呆的迎接再一次勐烈的炮擊。

「都!……」

在第二輪炮擊開始的時候,蓮台民團的戰壕中一陣尖銳刺耳的哨子聲再次響起,尖銳的哨聲刺穿了轟鳴的天地,即便是在炮聲隆隆之中,刺耳的哨聲仍然像是能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一般,甚至於就連在十多公里開外的第六師團都能聽得到。

「殺!」隨著軍官們進攻的哨聲吹起,蓮台民團的戰壕立即沸騰起來,新一團一營、蓮台民團第九營,計兩營六連一千餘名第一波突擊步兵迫不及待的衝出了戰壕,掩護衝鋒的MG42通用機槍和M2重機槍同時向日軍陣地噴吐出了火舌,用於壓制日軍士兵可能的還擊,而跳出戰壕的六個步兵連,一千餘名步兵像六把尖刀向日軍陣地壓去。

跳出戰壕快步衝鋒的兩營官兵們用同樣一種目瞪口呆的眼光,望著日軍陣地上翻滾的煙團和升騰的火球,劇烈的爆炸聲和衝擊波同樣衝擊著快步貓腰衝鋒的一千多名士兵的耳膜,濃烈的火藥味被西北風吹來,同樣刺激著他們的口鼻和胸肺。在密集的爆炸聲中,衝鋒的士兵們根本聽不到各自士官和軍官們的命令,只是像訓練時那樣聽著連排長的哨聲,追隨著沖在最前面的人的腳步,甚至於就是連他們自己喊出的「殺、殺」聲都聽不到,所有人的耳朵中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如雷鳴一般充滿著暴烈的爆炸聲。

新一團一營的戰士和蓮台民團九營的士兵們自然都明白作為第一波攻擊的他們的陣亡幾率是最大的,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的朝著日軍發出了衝鋒。

而嫌他正朝日軍發起衝鋒的他們似乎能感覺到大地在他們腳下顫抖著、搖晃著,這是大口徑火炮轟擊日軍陣地鬧出的動靜,不過這些小事已經沒有人在意了。

對於發起衝鋒的士兵而言,最重要的時要在第一時間突破日軍的第一道防線好為後續部隊拓展空間。

第二輪前沿壓制炮擊只有短短兩分鐘,隨後便開始向縱深延伸,但是對於習慣了武裝越野的士兵們而言,兩分鐘的壓制炮擊,足夠他們衝到距離不到500米的日軍前沿陣地,用刺刀和手榴彈與對方展開短兵相接的白刃戰。

當炮擊停止,日軍陣地上硝煙還未來得及飄散時,那些僥倖再次從鐵火地獄中逃過一劫,驚魂未定的日軍士兵們還未來得及探出腦袋,就聽到近在遲尺如同浪涌一般的喊殺聲,隨即如同雨點一般的黑點從空中扔了過來,一千多枚M24長柄手榴彈,被六個連突擊步兵在距離日軍陣地還有三十餘米的距離先後扔出,千多枚手榴彈在日軍被炸垮的戰壕中連綿不斷爆炸,徹底將本就在炮擊中接近崩潰的日軍士兵打蒙了頭。

「噠、噠、噠……」

第一波衝到日軍戰壕的突擊步兵立即使用MP40衝鋒鎗、98K步槍、三八式步槍和MG42機槍掃射戰壕中任何可動的目標,隨即跳入戰壕之中用刺刀、衝鋒鎗驅趕尚未回神的日軍士兵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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