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懷仁沒有來應訴,也沒用代理律師,甚至聽聞理察團隊主動和齊懷仁聯繫,齊懷仁置之不理。

顯然,齊懷仁心裡不忿,更堵了一口氣。

如此,第四十被告變成了缺席審判。

雖然和前三十九名被告屬於一個桉子,陪審團是一個陪審團。

但在黑山律師團的莫克森及韓安妮兩位律師對齊懷仁進行指控時,沒有任何人為其辯護。

於是,藉助對齊懷仁瀆職罪名的指控,馬全友部的暴行被一件件呈堂,清清楚楚展示在陪審團面前。

……

高記茶館的雅間。

陸銘對面,坐的是理察。

也是理察主動邀約的陸銘來喝茶。

「在北疆打官司,和我以前的體驗完全不同!」理察眼裡有一絲嘲諷的笑,「你的主人,在這裡如虎添翼,他現在以為贏定了吧?但你告訴他,我還有殺手鐧,如果他不來的話,輸的肯定是你們!」

陸銘慢慢品著茶,「理察先生,我認為,你是在虛張聲勢,你不過是擔心而已,不想輸在我們這些小角色手裡吧?」

「是嗎?」理察饒有深意的一笑,「那我們可以繼續下去。」

陸銘輕輕嘆口氣,「其實,我很羨慕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理察微微一怔,看著陸銘,「我不明白你這句話的意思,你們北域人,很複雜,我不知道,為什麼那位齊先生能夠被列為被告,他又為什麼缺席審判,我們主動去談代理,他都不需要,實在是太奇怪!我也不明白,為什麼這裡的法官,會有很多標準,傾向性一會兒是這樣,一會是那樣!這裡的一切,都太奇怪太奇怪!」

陸銘慢慢品著茶,不吱聲。

理察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怔怔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麼。

「所以,他沒有來!」陸銘悠悠道:「他還是希望能和你在東海或者帝都的法庭上做對手。」

「也許,我也來錯了……」理察轉頭問道:「你們展示證人和證詞,還要幾天?」

「十幾天吧……」陸銘咳嗽一聲。

理察微微蹙眉:「你們很卑鄙,現在等於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們在影響陪審團,而且,一天又一天,連續的灌輸給他們你們的觀點,半個多月,我的人卻做不了任何事!這是一場很荒謬的審判過程,你承認不承認?!」

陸銘仰頭直視著他:「從原告人和被告人的律師角度,你或許可以這樣說。但是,馬全友軍隊的暴行,難道不該展示出來嗎?他們不該受到嚴厲的懲罰嗎?你們心自問,你為他們辯護,難道良心沒有感到不安嗎?」

理察輕輕搖頭:「我只是在盡一個辯護律師的責任。」

「都是藉口罷了,理察律師,你並沒有你想像的那樣高尚,這並不是普通刑事桉件,而是針對一支武裝力量製造的慘絕人寰的暴行。你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你不想和我們打證據,而一直用軍隊的特殊性來規避這個桉子的實質,你想申請本次審判無效時,便證明,你不過是為了贏而不擇手段罷了。」

理察澹澹道:「你和你的主人,口吻完全一模一樣,其實他和我是一路人。」

陸銘擺擺手:「我想,他不會接這個官司的,其實你接官司的理由,也僅僅是因為臆想中的對手是他,對嗎?」

理察慢慢走回來,「現在你們自以為占上風,說什麼都可以,但是,這個桉子離結束,還有很遠的距離,希望你們能笑到最後。」

陸銘笑笑:「我倒覺得,所有的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了,北疆的上訴庭,其實敗訴的一方是很難得到重審機會的,不相信的話,我們走著瞧。」

「看來我們的分歧很大,尤其是你驕傲的神氣,我很不喜歡,你不過是個傀儡,我要對話的也不是你,邀請你喝茶,是我的錯。」理察轉身向外走,「我走了,茶錢我會付自己的,你那一份,也請你自己付!」

陸銘啞然失笑,在北域久了,理察這個性格,倒突然覺得很可愛,話不投機,一杯茶都懶得請。

理察撩門帘走出去,突然便聽樓梯骨碌碌響。

陸銘一怔,迅速起身快步走出。

卻見理察捂著胸口躺在樓梯下,駝龍婆婆正蹲在他身邊在搭脈搏,看陸銘出來,駝龍婆婆輕輕搖了搖頭。

茶客驚呼聲中,有膽小的結帳熘走,也有膽大的圍上來看熱鬧。

陸銘慢慢踱步下來,看著躺在地上,嘴角正漸漸滲出黑血的理察,一時腦子嗡嗡的,全忘了該做什麼。

……

做筆錄的兩名巡警離開。

陸銘怔怔的坐在書房內。

理察死了,到現在,好像這還是一場幻夢。

和他一直是對手,甚至理察從人品上,並不怎麼好,為了贏官司,從來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就這樣死了?

在法庭上壓迫感十足很難被撼動的巨人,帝國最享譽盛名的頂級律師之一。

令無數律師競折腰的風雲人物,司法界的巨無霸。

在法外之地,卻這麼輕輕鬆鬆的倒下了,便是如何強悍的專業人士,可生命脆弱的,卻不抵小流氓嘴裡的小小刀片。

理察是中毒死的,可是,和被小流氓刀片割喉也沒什麼不同。

死的都是這樣的卑微,這樣的荒唐。

甚至,自己都不太想知道真正的兇手是誰。

心裡空落落的,沒有想做事的力氣。

就好像,被殺死的,不是理察,而是自己一直以來,信奉的許多準則。

現今的這場官司,都好像變得那麼荒唐可笑。

本來就是,只需要小流氓嘴裡的小小刀片,就可以改變一切的庭審,自己等卻嘔心瀝血看得比天高,想想豈不可笑?

輕輕敲門聲,進來的是韓安妮和薛紫涵。

韓安妮遞給陸銘一張紙箋,「龍婆婆送來的……」看著陸銘,她眼裡有些擔憂。

陸銘打開,紙箋上是理察的屍檢結果,其大機率死於一種化學毒質,但到底是什麼毒質,北寧的技術條件還查不出來,可能北疆省城也不太行,理察律師團正想將屍體冰凍運回帝都。

但不管怎樣,理察並不是因為喝高記茶館的茶中毒,因為那茶自己也有喝,駝龍婆婆可全程盯著的。

不過,顯然很多人是以為自己毒死了他,尤其是那理察的愛徒來德克。

他聞訊趕來茶館,當場情緒崩潰,更指著自己大罵,說自己是殺人兇手,害死了他師父。

想著,陸銘輕輕嘆口氣。

旁側,瞥了眼陸銘神色,韓安妮小聲說:「官司那邊你放心,朱正龍法官沒有延期的意思,還是按照原來安排排庭,一來,現在咱們正展示證人證物,預計還要展示十幾堂,二來朱正龍法官認為理察事務所律師團很強大,主辯很容易替換,在咱們展示證據的這段時間,理察事務所完全有能力尋到合適的主辯。」

陸銘點點頭,又意興珊的道:「這一切,有什麼所謂呢?」

韓安妮和薛紫涵對視一眼,眼裡都是深深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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