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坐在陸銘面前的,是一名極為淑麗的女子,一襲五彩和服,生得很是嬌艷,只是痴痴呆呆,眉宇間更好似有些化不開的憂愁。

正是剛剛被駝龍婆婆解救的月照女王。她雙目無神,並不言語。旁側一名老年宮女嘆惜道:「殿下,我主陛下受到驚嚇,好似有了癔症,和殿下結拜之事,怕是要晚些再說了。」陸銘盯著月照女王看了會兒,點點頭:「那沒辦法了,不過月照陛下福澤綿長,想來會吉人天相很快痊癒。」老年宮女道:」千秋寺大後也聽聞此事,很是惋惜,現今想見殿下。」千秋寺大後便是月照的母親,東瀛先王的遺霜。

陸銘點點頭:「我也該拜望的。」

「那請殿下隨我來!」老年宮女起身,陸銘也慢慢站起,對月照女王道:「陛下好生將養,我有一良醫,過幾日來為陛下診脈。」月照並不言語,還是渾渾噩噩的樣子。

萬聖宮最後身的宮落,窸窣落葉的巨大櫻樹之下的石桌旁的石凳上,本來坐著一名雪白和服的嬌俏身影,聽腳步響,慢慢站起轉身,卻是眉目和月照極為相像的嬌艷婦人,對陸銘微微屈膝:「殿下,千秋寺有禮了!」東瀛習俗,王去世以後,其後便沒了特殊身份,哪怕是新王之母,也沒了尊貴身份,通常一輩子在後宮,至死也不得見外人了。

陸銘忙作揖,

「大後不必客氣。」兩人在石桌旁落座,老宮女上了茶後便退了出去,院落里空蕩蕩的,實則千秋寺所住的整個宮落,都好似死氣沉沉,就如其失去了尊崇的主人,慢慢經歷著容顏漸漸衰落的蕭索。

千秋寺打量著陸銘,輕輕嘆口氣:「殿下,我孤女寡母,現今處境艱難,若是月照陛下能和殿下結為兄妹,從此月照陛下有了依靠,是何等好事?可惜她福爆……」陸銘靜靜坐著,不說話,只是奇怪,其實月照裝瘋賣傻,她們難道真以為自己看不出來?

想來她們也不會覺得能騙過自己,所以,她們真的不怕月照不明不白去世,換了新王麼?

月照得了癔症,就更是病故的絕好前因。千秋寺又嘆息道:」其實月照陛下也到了婚配之年,原本山本雄已經推薦了幾名人選,但那逆賊狼子野心,現今功敗垂成,也不必提了。」看了陸銘一眼,說道:「可惜殿下已經婚配,若不然,和月照必是天作之合,再以王夫的身份,在東瀛攝政,可說一舉數得,你我之邦,從此再不分彼此。」陸銘笑笑不語。

千秋寺眼珠轉了轉,又道:「殿下好似對西洋兩王並無臣服之心,和公主殿下婚事,可有和離之想麼?也不是說現在,而是說將來。」陸銘微微蹙眉。

「大膽!在此胡言亂語,我家主人對你東瀛奴太好了麼?!」站在陸銘身旁的駝龍婆婆立時臉若寒霜。

千秋寺看向駝龍婆婆,

「這種稱呼我只從宮內秘典中才能看到,難道,殿下實則是前朝的殿下麼?」語氣里有些輕蔑,自是被稱為東瀛奴極為氣憤。

「是又如何?小小東瀛奴!」駝龍婆婆眼裡閃過一抹殺機,這千秋寺竟然對千年前的秘聞感興趣,實在想不到,是以被其猜出了殿下的身份,但這女子,自然也死定了,被對方問到,主人當然也不會不承認。

千秋寺臉色微微一白,本來是嘲諷這些中洲人裝模作樣,還以為是千年前呢?

卻不想,對方竟然承認,是前朝皇族後裔?她也立時想到了,現今她處境之危險。

原本並不太怕激怒黑山堡親王,因為她還有後手,有一些提議,相信這黑山堡親王會答應。

但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驚天秘密進入自己耳朵,這可無端端惹來了彌天大禍。

而且,前朝皇族?千秋寺怔怔看著陸銘,心內混亂無比。陸銘笑了笑:「千秋寺,你本來心下的盤算,可跟我說一說。」好半晌,千秋寺慘然一笑,

「現今知道了殿下的身份,我之提議,殿下又怎麼答應,還好似侮辱了殿下……」看向陸銘,怔忪道:「您,您真是前朝皇族?」陸銘微微點頭:「泰和太子,便是我的先祖。」千秋寺長長吐出口氣,悽然一笑:「如此,我死也瞑目了,只是這天下,看來即將風起雲湧,我卻看不到未來之精彩了!」陸銘澹澹道:「刀兵四起,生靈塗炭,又有何精彩可言?」千秋寺苦笑,」殿下自可如此說,神皇之族,萬奴之主,千年後甦醒,想來帝國大陸唾手可得,東瀛奴,西洋奴,終究逃脫不了宿命……本來我還奇怪殿下是何等人物,短短几年便如此氣象,現今,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輕輕嘆口氣:「殿下請給我一個痛快……」駝龍婆婆臉色很冷:「知曉了殿下身份,竟仍妄自尊大以吾自稱,你當受萬蟲蝕骨之刑!不知道你在秘典中,可見過此刑罰之傳說?」千秋寺臉色立時蒼白的可怕,駭然道:「真有此刑罰?」陸銘擺擺手:」千秋寺,我也不嚇你,我想前朝覆滅,對諸族統治太過嚴厲未嘗不是前因,現今時代不同,我執念諸族共和,我也不會無端端懲戒你,殺戮就更談不上,但你需去盛京,從此再不得和外界聯繫,當然,月落要見你的話,也不是不可。」千秋寺一呆,雖然全不相信,但也不敢多問,免得真有的一線生機被自己喋喋不休而破壞。

陸銘琢磨著又道:「現今局面,可和我想的不同了,不若這樣吧,陸鈞你想來知道吧?外界事物,我看你消息靈通,你和足利一直有消息來往吧,足利想利用你控制萬聖宮,你呢,則想為女兒爭取到真正的女王尊崇。」頓了下,

「你倆也在算計我對麼?」千秋寺俏臉蒼白,不知道要怎麼回應。陸銘笑笑:「還是那句,你不用怕,足利希望能在東瀛獲得更多自主權力,此人情之常,我當然也不會怪他,只要沒真正背叛我和我之敵人勾結,私下一些小動作我不會在意的。」又問:」陸鈞,你知道吧?」千秋寺輕輕點頭:「曾經的陸鈞總領事?傳聞是殿下的胞弟,我看過他照片,和殿下真的好似一個人一般。」陸銘笑笑:」他就是我。」看著千秋寺一笑:「並不是我喬裝改扮,是我一心二體,所以,你們現今害死了我,或者將來害死了陸鈞,對我來說都無礙。」千秋寺明顯有些不相信,但自不會質疑。

陸銘笑笑:「總之,我要說的是,既然月落需要擇佳偶婚配,我便用陸鈞的身份和月落成親,算是入贅,如此,可用陸鈞的身份,做東瀛的攝政王,對不對?」千秋寺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這神皇后裔,比之先祖還狠,這是要將萬世一脈的東瀛王系,直接換做他的血脈了。

而且,入贅王室,可以名正言順真正來統治東瀛。

「你這就去和月落說吧,就說陸鈞是我喬裝改扮的,當我在東瀛做陸鈞時,黑山或盛京的我,便是替身,只是我有個壞習慣,嗜睡,這點還需她諒解。」陸銘笑笑:「雖然僅僅見了幾面,我也知道月落實則性格剛毅,她定會同意的,因為對她來說,會感覺這是為東瀛民眾爭取光明未來的一個機會,說不定,會想誕下我的子嗣後,教育為東瀛思維,甚至反而在我死後,將北域都變了天也難說。」千秋寺作聲不得,心下滿是恐懼,這個男子太可怕了,誰又真能算計得了他呢?

駝龍婆婆已經來到千秋寺面前,冷冷道:「大後,請吧。」從現在開始,她自要時時在千秋寺身旁監控,直到送她去盛京軟禁,免得這期間她和人胡言亂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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