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不斷迴蕩著號角低沉的聲音,中間還夾雜著一聲聲嘹亮的軍號聲,那是兩支軍隊在慢慢接近,他們都露出了自己鋒利的爪牙,隨時要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所有人都列好隊,不許交頭接耳、不許離開自己的崗位,違令者……斬!」

「檢查彈藥,子彈上膛!」

軍官們不停的在隊列里吆喝著,不少人的臉上都被熏得有些發黑,那是火銃開火時火藥沒有充分燃燒變成煙霧粘在臉上的痕跡。

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的火銃手此刻已經露出了一絲疲態,不過絕大部分人的精神狀態都很好,在剛才的戰鬥中他們經歷了平日裡從未體驗的東西。火銃的轟鳴聲、敵人的慘叫聲和刀槍刺入人體時發出的聲音,以至於在打掃戰場時不少新兵都吐了,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屍體和一些受了重傷尚未死去的女真人都讓這些第一次上戰場的新兵們明白了戰場的殘酷。

隆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剛經歷了一場戰鬥的步兵已經排著整列的隊列站在草原上靜靜的等待著敵人的來臨。

終於,雙方都接近了,那是兩支人馬。他們一前一後飛快朝方陣飛馳了過來。最前方的是一支穿著各色皮襖以及少量鎧甲的軍隊。

當敵軍靠近時,站在圓陣觀戰的岳陽適時下令道:「命令部隊,敲響戰鼓!」

前文說到,因為號角和戰鼓的不便,岳陽麾下的軍隊在行軍中傳達命令時一般以軍號為主,但是在野戰時,戰鼓還是一種不可取代的東西,它對於調節部隊行軍速度和行動上依然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現在咚咚的鼓聲又開始響了起來。

就在這時,原本疾馳而來的一支人馬突然慢慢停了下來,隨後一名騎士朝著岳陽軍的陣前跑了過來。他越跑越近,最後陣前的人都看清了來人的長相。但是卻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因為來人居然是一名女人,一名漂亮得不像話的蒙古女人。這個發現讓方陣內所有的士兵都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女人過來了?

「什麼,她怎麼來了!」

而原本在方陣後面指揮的岳陽看到來人的樣貌後幾乎把手中的望遠鏡扔到了地上,因為他看得清清楚楚,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就是他此行要娶的媳婦海蘭珠。

「混蛋,她怎麼跑到戰陣中央來了!」看清了來人樣貌的岳陽第一反應不是驚喜,而是驚出了一身冷汗,現在的海蘭珠距離方陣只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要是戰陣里哪名士兵將手中的火銃對準她手這麼一抖,自己這位媳婦就得交待在這裡。

想到這裡,岳陽來不及多說話。趕緊提起馬鞭對著自己的戰馬就是一鞭子,戰馬疼痛的嘶鳴一聲立刻便撒開了腳丫子朝前跑了過去。而他身後的數十名侍衛見狀也跟了上去。

岳陽用最快的速度跑完了幾百米路程來到海蘭珠的身邊,他來不及說話,一把抓起了海蘭珠胯下駿馬的馬韁就朝己方的方陣後跑去,而在岳陽和海蘭珠的周圍。數十名侍衛緊緊的把他們保護在中央。

岳陽和海蘭珠在數十名侍衛的護衛下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本陣。直到這時,岳陽才有時間轉過頭來對海蘭珠罵道:「你瘋了,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要是適才有哪名士卒失手,你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

雖然被罵了,但看著滿頭大汗的岳陽和他臉上緊張的神情,海蘭珠的心裡卻甜滋滋的。頭一次享受到愛情滋味的她只覺得一股甜甜的暖意湧上,剛才所做的一切全都有了回報。

她大大方方的說道:「你怕什麼,難道你們這邊還會朝我射箭不成?我本來是擔心你被多鐸突然襲擊,會被打得措手不及,沒想到你竟然能頂下來,你可真厲害!」

「哼。原來剛才來找我麻煩的人叫多鐸啊,他是什麼來歷,怎麼會無緣無故找我的麻煩的?」岳陽一時沒反映過來,此時的他心情很是不爽,畢竟任是誰被無緣無故的襲擊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

「他是護送我妹妹來省親的兩位貝勒。一位叫多爾袞,一位叫多鐸,來找你麻煩的就是十五阿哥多鐸。」

「多鐸……多爾袞!」岳陽嘴裡念念了幾句後突然神情有些僵住了,多爾袞這個名字他可太熟悉了,這貨的名字在後世的電視劇里出現的頻率可是非常高的,還有多鐸這個人雖然不如多爾袞有名,可惡補了歷史知識的岳陽對他也不陌生,這貨不是多爾袞的親弟弟麼,怎麼也跑來找自己麻煩了。

「對了,現在多鐸怎麼樣啦?你沒把他打死吧?」突然,海蘭珠突然想了起來,自己愛郎既然沒事,那就意味著多鐸那邊吃了虧。

「諾……他現在在那裡呢,現在他還沒事,不過就快有事了!」岳陽朝著不遠處那搖搖欲墜的積金大纛努了努嘴。

因為海蘭珠和阿克敦率領的人馬及時感到,此時吳成楓也放緩了對多鐸的攻擊,只是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並分出了一隊騎兵開始警戒,他可不想就要打贏了卻被突如其來的敵人從身旁捅上一刀。

海蘭珠看到自己的愛郎沒事她原本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她想了想才輕聲說道:「岳陽,你還是放那個多鐸回去吧,此次雖然是他不對在先,但他畢竟後金國的貝勒,又是陪著我妹妹來省親的護衛,若是他有什麼閃失我和我阿布也很難做的。」

「放了他?」岳陽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周圍,這時候他那位便宜老丈人寨桑已經率領數千蒙古騎兵趕到,就站在一旁距離他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而另一隻數量不到一千人的後金騎兵也趕到了現場,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自己。岳陽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繼續再命令騎兵進攻的話旁邊那支後金騎兵肯定不會眼睜睜的坐視自己將他們的貝勒幹掉,非得跟自己玩命不可。一旦雙方又打起來的話,誰勝誰負可就難說了。

權衡了一下利弊後,岳陽終於點了點頭,「好吧,既然媳婦都求了情我還能不放麼,既然如此今天就便宜他了。」

說話間,剛剛和明軍騎兵脫離接觸的多鐸也趕緊趁機跑到了多爾袞的旁邊。而此時的多鐸也早就沒了不久前後金國貝勒那威風凜凜的樣子。那杆積金龍纛旗幟也在逃走的時候給丟了,身上那件白色的鑲金鎧甲也是歪歪斜斜的,臉上全都沾滿了塵土、汗水和不知是誰的鮮血,看上去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這貨見到多爾袞第一句話就是:「十四哥,你要為我做主啊!」說完,早就蓄滿了的眼淚就下來了。

看到整個一大花臉的弟弟,多爾袞在氣憤之餘也心疼不已。原本就不白的臉色變得更黑了。

恨恨的瞪了多鐸一眼,多爾袞沉聲罵道:「你還有臉讓我為你做主,我們愛新覺羅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多鐸不用看,肯定知道自己哥哥現在的臉肯定黑得比起鍋底也差不了多少,他也不敢說話,低著頭站在多爾袞跟前一聲不吭。

多爾袞看著在自己面前低著頭的弟弟,心中是既恨他又心疼。自從努爾哈赤死後,他們的母親阿巴亥也被皇太極假傳父汗的旨意讓她殉葬了。他們兄弟三人就成了沒娘的孩子,前不久他的哥哥阿濟格剛被皇太極找了個由頭剝奪了正白旗旗主,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奪,多爾袞才在一干老部下的支持下登上了正白旗旗主的位子,現在多鐸又鬧出了這麼一出鬧劇,等回到瀋陽後還不知道皇太極會怎麼處置他呢。

想到這裡,多爾袞就感到有些頭疼。他狠狠的瞪了多鐸一眼說道:「你現在什麼也別說,老老實實跟在我後面去見那位海蘭珠的未婚夫婿。」

「什麼?我們還要去見他?」多鐸驚叫了一聲,隨即便是大怒:「十四哥,他剛殺了我們正白旗數百名勇士,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啊,你還要去見他?」

「那你想怎樣?」多爾袞終於爆發了,指著多鐸罵道:「你剛才不是誇口說只要五百勇士就可以殺光他們嗎?現在呢,你的五百勇士呢,他們在哪裡?」

「我……我……」多鐸一連說了幾個我字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剛才的情況有多危急他可是太清楚,自己的護衛早已死傷殆盡,要不是多爾袞及時率兵趕到,自己早就變成一具屍體了。

「哼……」多爾袞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言不發的策馬朝不遠處的寨桑走去。

此時的寨桑和烏達木也領著人馬跟岳陽他們合成了一處,看著面前滿地的屍體,寨桑也是暗自心跳不已。

寨桑跳下了馬走到一具已經是血肉模糊的屍體旁邊,這句屍體雖然已經看不清容貌,但從他身上的鎧甲上依然能看得出這是具屍體生前是一名分得撥什庫。那身幾乎要鼓得凸出來的鎧甲寨桑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穿了三層的棉甲,而且胸前還鑲著一塊明亮的護心鏡,這樣的防護力一般的弓弩根本就射不穿,可現在他的胸前卻多了一個雞蛋大小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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