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要攻打韃子的營寨嗎?」

聽了岳陽的話,吳成楓有些擔心起來,進攻和防守可不是一碼事。今天后金軍來攻,明軍憑藉著火炮、火銃和放大版的轟天雷在幾乎沒有什麼損傷的情況下便打得韃子死傷慘重。可一旦雙方進行野戰後,騎兵剛交戰不到半個時辰,立刻就死傷了近兩百人,這其中的差距由此可見一斑,現在還要去攻打後金軍的大營,這樣一來傷亡可就更大了。

岳陽掃了眼吳成楓,看到他擔心的神情後正色道:「吳千總,本官知道你在為那些戰死的弟兄們心疼。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更何況吾輩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現在韃子都打到咱們家裡來了,咱們連主動攻擊的勇氣都沒有那還要咱們這些當兵幹嘛?都不如回家抱孩子好了。」

看到岳陽肅穆的神情,吳成楓低下了頭,「大人訓示的對,是卑職過於婦人之仁的。」

拍了拍吳成楓的肩膀,岳陽安慰道:「你也不必過於自責,今天你們騎兵營的傷亡是不小,但兄弟們也不是白白犧牲的,咱們大營外那兩百多具韃子的屍首就是你們的戰績,等回去後本官將親自為你們頒發獎賞!」

「謝大人,卑職立刻就去召集人馬,誓要踏平韃子的營寨!」

吳成楓感激的朝岳陽行了一禮,正要轉身離開,不料卻被岳陽叫住了。「站住!等等,你要去哪?」

「大人,您不是說要攻打韃子大營嗎?」吳成楓疑惑的看著岳陽。

「誰說要去攻打韃子大營了?」岳陽無奈的搖了搖頭,「本官只是說要對韃子進行主動攻擊,可沒說要現在馬上就去攻打韃子的大營啊。你以為韃子的大營是泥捏的,讓你一捅就破啊。」

「那您的意思是……」吳成楓疑惑了,不明白岳陽鬧的是哪樣。

「你過來,你現在馬上讓兄弟們埋鍋造飯,吃完飯後馬山該休息。然後就這麼這麼……」

渾源城外的後金大營里,那一大片的營寨依舊如故,一色的純白鑲紅旗號,刁斗森嚴。一隊隊的後金探哨自營內進進出出。還有一隊隊的無甲跟役往返於大營和各處,他們挑水造飯,喂養馬匹,一個個忙得不可開交。

八旗軍的紮營是很有章法的,自努爾哈赤時期起,他們行軍打獵,冬則立柵,夏則掘壕,又牧馬於柵壕之內,傳角刁斗箭頭以巡更。人馬皆不逃散。

這樣的紮營方法可謂稱得上是戒備森嚴了,但俗話說得好,籬笆扎得再嚴密也有漏洞。後金的大營雖然戒備森嚴防守嚴密,但如今的後金大營可不止只有女真人,還有幾萬名被他們抓來的百姓呢。

幾萬名百姓每天的吃喝拉撒那麼不是一件小時。更何況岳托還不能讓他們餓死,否則他們就白抓了。

在關押百姓的大營後方,十多名身著灰色棉甲的夜不收就隱藏在距離後金大營一里外的一處山坡上,周圍茂密的樹葉很好的遮住了他們的身形。

一陣沙沙的聲音傳來,一個人影從前面一路小跑了過來。這個人影來到周圍後輕聲道:「頭……我們已經探查清楚了,這裡全都關押著被韃子抓來的百姓,聽說還有不少擄掠而來金銀財寶。」

「哼……該死的韃子。」為首的一名夜不收輕哼一聲。又看了一下後才說道,「好了大夥繼續監視。」

一名夜不收問道:「頭,咱們不派人回去稟報大人嗎?」

「稟報什麼?向大人稟報咱們什麼也沒查到嗎?」為首的夜不收沒好氣的說道,「好了,咱們的任務就是監視韃子的動靜,若是碰到韃子的探哨就把他們留下來。賴老四、牛奔。這次可就要看你們的了,老子可是好說歹說才向輜重營那些個摳門鬼要了兩支火銃,要是不能打出彩來下次老子可沒臉跟他們要東西了。」

「頭你就放心好了,有了這個好東西,我和牛奔保證一打一個準!你說是吧。牛家的小子。」

說話的人是一名看起來有三十一二歲的精瘦男子,此時的他正摟著一支米尼式火銃笑眯眯的說這話,只是他笑眯眯的樣子怎麼看就怎麼猥瑣,讓人很難對他生出好感。而坐在他旁邊的則是一名長得五大三粗的年輕人,一臉的憨厚樣,同樣抱著一支火銃嘿嘿的憨笑著卻不說話。

隨著米尼式火銃在岳陽軍中的普及,這種相比起明軍普遍裝備的三眼銃、鳥銃、魯密銃等火器都要先進的火銃很快受到了廣大軍士的喜愛。

雖然礙於米尼式火銃的長度問題,騎兵目前還沒有裝備這種火器,但不少夜不收們卻一眼就相中了這種火銃射程遠、威力大和精度高的特點,通過關係私下弄來了一些裝備。

「好了,都別說了,現在留下一個人放哨,其他人都吃點東西然後睡覺,我估摸著今晚韃子肯定不會安生的。」

「是!」

…………

隨著夜幕的降臨,後金大營里大營星星點點的都是燈火,而在岳托的大帳里也坐滿了後金的將領。

岳托坐在中間的首座上閉著眼睛不語,羅洛渾和喀爾楚諢分別坐在岳托的左右。羅洛渾眉頭緊皺,而喀爾楚諢則是黑著一張大餅臉。

其實不止是羅洛渾兩兄弟,此時眾人的神情都不怎麼好,今天的一戰讓他們都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從今天的這一仗中他們都感覺到對面那支明軍的難纏和可怕,雖然這支明軍的訓練程度都不如從小就開始學廝殺的女真人相比,但他們卻利用手中的裝備很好的彌補了這點。

那一陣陣火炮的怒吼和排槍的轟鳴無一不在告訴他們,以往被他們所輕視的火器已經變成一種足以威脅到他們的致命的東西。

在以往和明軍的作戰中,雖然明軍也裝備了不少的火器,但明軍的火器在他們這些究竟戰陣的將領們看來不過是一種雞肋般的東西,射程短、威力小不說,而且還很容易炸膛,這也使得每當後金的將領提起火器時都用一種不屑的語氣來形容他們,可今天他們才知道,原來火器只要是用好了是可以對他們形成致命打擊的。

沉默的氣氛在繼續,大帳內的氣氛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突然……岳托說話了。

「怎麼,你們都害怕了?」

岳托睜開了原本閉著的眼睛,露出了沉穩的表情露出了一絲堅毅的神情。

「虧你們還是女真勇士,只是吃了一個小敗仗就失去了你們的鬥志,不就是損失了幾個牛錄麼?不就是被燒了糧草麼,怕什麼?咱們鑲紅旗的主力尚存,咱們手中還有大批的漢人百姓,咱們還可以退回大同麼,這次咱們由於不知道對手的底細吃了個虧,沒關係……下次再打回來就是了!」

岳托的聲音並不大,卻打著一股堅強的味道,而在座的眾人也都是究竟戰陣的沙場老將,剛才之所以失態只是因為習慣了勝利的他們一時不能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失敗而已,如今在岳托的鼓勵下,又慢慢的回覆了信心。

一名甲喇章京一拍大腿大聲說道:「貝勒爺說的對,不就是死了一些勇士麼?不就是糧食被燒了麼?死了勇士咱們回去後再補上,糧食沒了咱們再去漢人那裡搶就是了。再說了,咱們雖然暫時吃了點虧,但勝敗乃兵家常事,打不過咱們就走嘛,難道那些懦弱的漢人還能攔得住咱們不成?」

「阿克敦說得對!」

「嗯,是這個麼理。咱們打不過不是還可以走嘛,咱們女真勇士要走誰能攔得住!」

「就是,不就是吃了點虧嘛,下次再找回來就是了。」

眾將們議論紛紛,原本沉悶的氣氛也開始活躍起來。

羅洛渾和喀爾楚諢相互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佩服的神情,自己的阿瑪真了不起,只需輕輕的三言兩語就將眾將的情緒給調動了起來,僅憑這點自己兩個就遠遠不及。

這時,一名甲喇章京又問道:「貝勒大人,如今咱們的糧草只夠再吃到明天了,撤軍已成必然。可對面的明軍肯定不會讓咱們黯然退兵的,咱們應該怎樣撤回大同呢呢?」

「是啊,那些明軍肯定不會就這麼看著咱們大搖大擺的撤回大同的,況且咱們還有那麼多的累贅,如何撤退還真是個問題。」

一說到實際的撤退問題,眾人又議論紛紛起來……但是依然有不少人用新任的眼光看向了岳托,在他們看來這種事對於岳托來說只是個小問題而已。

看著眾人望向自己的眼光,岳托微微笑了笑,臉上露出了一股從容自信的笑容傲然道:「雖然今天咱們吃了虧,但我岳托若想走的話還沒有人能攔得住。傳令全軍,準備埋鍋造飯,全軍飽餐一頓,今天夜裡二更時分起營拔寨回大同跟大汗會和,另外再給散落在各處的人馬下令,不許戀戰,一起返回大同府。」

「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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