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捧著茶杯坐在椅子上品著茶水,岳陽斜眼看了一下一旁的蔣鑫,心中冷笑一聲並不搭腔。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這些日子以來,蔣鑫的所作所為他都一一看在眼裡,這個蔣鑫和此時大明大部分的官一樣,抱著的都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態度。當商賈們罷市士子們罷課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平復士子們的動亂,而是想著這件事對自己有沒有影響,朝廷會不會因為此事怪罪自己。在他們的心裡從未想過治下的百姓的生活會不會受到影響,這些商賈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對朝廷對國家有利,現在看到自己家已經施展雷霆手段處理了這些商賈和士子後,他又急不可待的跳了出來。

「這就是官場啊!」岳陽輕嘆了一聲。

事實上,就在岳陽想心事的時候,蔣鑫的心裡也正在如飛的轉了起來。他知道這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旁邊這位指揮同知心生不滿,一個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是無論如何也得不到旁人的真心相待的。

想到這裡,蔣鑫就有些後悔,若是前些日子自己能夠毅然站在岳陽這邊,而不是躲在知府衙門裡看熱鬧,自己肯定已經成了岳陽的座上賓了吧。

不過蔣鑫也不愧是一個老官場,他的尷尬只是維持了片刻便被他拋到了一旁。他輕輕放下了茶杯微笑著問道:「岳大人,今日渾源州發生了許多大事,商人罷市、士子罷課、物價飛漲,本官身為知府卻無力阻止這一切,說起來著實很慚愧啊。」

望著蔣鑫誠懇的面容,岳陽不禁想起了後世的一句話,「每一位合格的官員都是一名優秀的演員。」

岳陽忍著心裡的不適。淡淡的笑了笑,「蔣大人,僅此渾源州經過一番整治,必然會有一番新氣象。您身為一地父母。也必然會為此高興吧?」

「高興個屁!」蔣鑫也是暗暗腹誹,「渾源州的商賈士子們被你殺的殺。抓的抓,能不是新氣象麼?」

蔣鑫想要端起茶杯喝水,卻發現茶杯已經空了。尷尬的笑了笑,又問道:「岳大人所言本官甚至贊同。這些人等飽受朝廷恩義,卻不思報效,竟然做出此等禍國殃民之舉,實是狼子野心。」

蔣鑫罵了好一會,這才眯了眯眼,對岳陽說道:「此次變亂,相關人等。未知岳大人打算如何處置他們呢?」

岳陽知道,面前這位剛才說了半天的廢話,只有這句話才是他今天來的真正目的。他平靜的說道:「本官身為山西指揮同知、北路游擊將軍,保境安民乃是天職。但古人又云: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抓他們是本官的職責。但如何處置卻非本官所能決定。

方久銘、方英迪父子與一些商賈通虜茲敵,賈子珍小妾范媚兒乃東奴細作,以及北路糧運官周南、恆口防守官牛滿貴、沙堝口防守官習懷英等人霸占百姓田產,草菅人命畏敵不戰,這些人本官卻是無權處置,自當是將他們交由知府衙門進行三司會審,而後請旨裁決。」

「呼……」

聽到岳陽這麼說,蔣鑫這才鬆了口氣。在來之前他還怕岳陽一怒之下將這些人通通斬首,若是這樣的話那就麻煩了,就連自己這個知府也得落下一個不是。不過現在看來這個人還是很懂得規矩的嘛。

岳陽既然肯將這些人交給知府衙門處理,那麼自己勢必會在這場動亂里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這對於自己來說是很重要的,否則日後朝中大臣和聖上若是問起自己在這些日子的表現時,旁人便說,這個傢伙那幾日只是躲在府衙里裝病不出,坐等事態擴大,這樣一來,自己這個知府恐怕就要做到頭了。可現在卻不同了,朝中大臣一旦提到這事便會想到正是由自己宣判了那些東奴細作,這一來一去的意思可就是天差地別了。

不過,蔣鑫雖然心中暗自高興,但他也沒有忘記其實要如何判決這些人其實面前這位宣威將軍的意見才是最重要的,畢竟判決的尺度輕重還要取決於他提供的證據呢。

想明白了這點後,蔣鑫又很是虛心的向岳陽商議該如何判決這些人。

對於這點,岳陽的態度是堅決的。象方久銘、方英迪父子和賈子珍這樣的人是不能夠讓他們繼續留在這世上的,古往今來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可是太多了,岳陽可不想成為下一個例子。

至於那些大商賈們,岳陽認為應該沒收他們的財產和田地進行充公,那些金銀財寶什麼的岳陽認為可以將五成交給國庫,以緩解國庫金銀緊缺的狀況。岳陽估摸著朝廷至少能收入上百萬兩銀子,這樣的結果想必崇禎也是很樂意見到的吧。

剩下的五成除了分一些給蔣鑫外,剩下的作為安置流民的費用,以緩解渾源州的經濟負擔。還有沒收了這些人的田產後,自己至少可以獲得十多萬畝的良田,這樣一來至少也能安置數萬流民。

岳陽一邊說一邊算,心裡也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口涼氣。

「嘶……只是打掉了一些奸商,竟然能夠獲得這麼多田地和財產,而且那些獲得了土地的流民對自己肯定是感恩戴德,怪不得後世的某些人這麼熱衷於打土豪分田地,這感情就是發家致富收買人心的不二法門啊。」

聽到岳陽說出對那些商賈的處理意見後,蔣鑫一邊聽一邊慢慢思索,他發現若是按照岳陽所說的辦法處理那些士紳,用收繳來的良田和財產安置那些流民,這確實是一個能迅速安定人心的方法,雖然這個辦法不是自己提出來的,可卻是由自己宣布的,這樣一來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能迅速提升,對自己也是很有好處的。

至於北路那些商賈會不會恨自己,蔣鑫才不會在乎呢。他可是清楚的記得,自己在剛來渾源州上任的時候,方家父子以及那些商賈對自己可沒什麼好臉色。自己已經在渾源州蹉跎了四載,至今未得提升,說到底還不是因為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嗎?這些還不是因為那些商賈們在拖自己的後腿嗎?上次韃子來犯,若不是岳陽提兵來救,恐怕自己的腦袋早就搬家了。想到這裡,蔣鑫對那些奸商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一層。

蔣鑫又和岳陽用隱晦的語氣商議了一會,最後決定,抄家的財產除了五層交給朝廷外,剩下的五成蔣鑫自留兩層,岳陽要三層,至於打點上面的費用則由蔣鑫來負責。

這樣的結果乍看起來蔣鑫好像吃虧很多,只是分到兩層不說,連打點上面的銀兩都由他出。可是蔣鑫本人卻已經很滿足了,畢竟在這件事裡他什麼事情都沒做,卻平白得了近二十萬兩銀子,除了打點上面外他至少剩下十多萬兩,這可是純收入啊。

再者說了,岳陽得到的這些銀子也不是全都落入他的腰包的,他還得用來安置那些流民呢,這麼一算起來蔣鑫心裡立刻就很平靜了。

兩隻大小狐狸商議完畢後,相視一笑,雙方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蔣鑫得到了名聲和一大筆銀子,岳陽除了得到田地和銀子外還得到了好幾個武將的實職空缺,他可以將自己的手下安插下去。

兩人一直商議到了夕陽西下,蔣鑫這才心滿意足的告辭回府,回去後他可是要連夜工作,明日他便要開始行使知府的職責,對那些人進行判決了。

半個月後,遠在京畿的崇禎便收到了渾源州知府蔣鑫送來的判決請求,看著這份殺氣騰騰的奏摺,崇禎臉上的表情也在不停的變換著。此時的暖香格內靜悄悄的,崇禎的身邊旁邊只有王成恩一個人在伺候。

崇禎輕嘆了口氣說道:「大伴,你說那些商賈和士紳飽受皇恩,國朝養士二百餘載,他們為什麼還能做出此等無君無父之事呢。也幸虧那岳陽發現了他們的行跡,否則朕還不知道小小一個渾源州竟然藏著如此之多的蛀蟲。」

看到崇禎臉上有悽苦之色,王成恩趕緊安慰道:「皇上息怒,太祖爺在世時便曾定下了士農工商之策,這是有其道理的,商賈貪財,自古皆然。他們那些人為了錢財什麼事做不出來?奴婢以為,岳陽這一次殺的好,殺掉了一批奸商,正好能震震下面那些人,再說了,那些人也不是白殺的,您看看這奏章上寫的,他們還查貨了上百萬兩的贓銀,不日便會派人押解進京,這樣一來咱們的國庫也不用那麼緊巴巴的了。」

「嗯,有道理。」

一想到自己平白得了上百萬兩銀子,崇禎原本有些壓抑的心情立刻就開朗了不少。不過一想到這些銀子的數量,崇禎心中既高興又有些憤恨。想他大明朝一年所得稅銀也不過只有四百餘萬兩銀子,可岳陽只是查抄了幾個商賈就得了上百萬兩,怪不得國庫沒錢呢,感情銀子都跑到那些奸商的庫房裡去了。

想到這裡,崇禎就不由得恨恨的罵道:「那些奸商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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