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大戰牽動著無數人的心,無論是盛京還是北京,都在關注著這場大明近百年來的少有的一次大戰,可以說此次大戰將決定了明清兩國未來的國運。

一旦大明獲勝,滿清在二十年以內將再無餘力窺視關內,努爾哈赤和皇太極兩父子數十年來的努力將化為烏有,而滿清一旦獲勝,則裹挾著勝利之威並得到了岳陽幾乎所有火器的皇太極實力將會膨脹到一個幾乎駭人的程度,屆時大明境內將無人是他的敵手,這是毋庸置疑的。

當然了,有的人自然是希望還有第三種結局,那就是岳陽和皇太極打得稀里嘩啦最後兩敗俱傷同歸於儘是最好的,有這個想法的自然是坐在紫禁城裡的崇禎了。

今天,坐在暖香閣的重振年有些心不在焉,他合起了一本奏章後突然問身後的王承恩。

「大伴,你說如今岳陽和皇太極打得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決出一個勝負來?」

「皇上,奴婢也不知曉。」

站在崇禎旁邊的王承恩也是一臉的無奈,大明錦衣衛雖然在大明朝無處不在,但也僅限於大明朝而已,對於關外他們卻是鞭長莫及。

三月的北京依然沒有變暖,吹過的春風裡依舊絲絲刺骨的寒意。崇禎是一個勤奮的人,象他這樣的人整個大明朝的歷史上只有他老祖宗開國皇帝朱元璋可以比擬。但不同的是無論是在治國、治軍還是玩政治手腕上我們這位崇禎皇帝比起朱元璋差得幾乎可以拉出十八條街。

對於目前大明朝內憂外患的情況崇禎可謂是操碎了心,他日日夜夜戰戰兢兢的批閱這奏摺,他對於整個大明的了解也僅限於從奏摺上看到的。從未在民間生活過的他並不知道此時的大明百姓生活在怎麼樣一種水深火熱里。對於大明財政如此匱乏的現狀他也無能為力,他渴望振興大明,但卻又缺乏足夠的魄力,他討厭文官,卻又不敢和文管集團決裂,這就是崇禎,矛盾的崇禎!

崇禎將手中的一份奏摺扔到了一旁。輕嘆了口氣。這是一份登州送來的請求朝廷調撥銀兩救濟災民的報告,這幾乎是例行的公事了。如今這年頭幾乎每個州府每年都會發來這麼幾封奏摺,會哭的孩子有奶吃,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下面那些官員他們才不管朝廷有沒有銀子,也不理會自己治下是不是真的需要救濟。總之每年按時發這麼一封哭窮的奏摺是沒錯的。

而實崇禎的表現也很無奈,只能寫上「知道了」三個字後便留中不發。這種結果並不出乎人們的意外,自古以來任何一個帝國在延續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的繼任者自然沒有了當初開國時的銳氣,因為自打他們懂事起擔任他們老師的文官們便在他們耳邊不斷的洗腦,告訴他們這不能做那不能做,尤其是那些用孔孟之道武裝起來的文官們對此更是樂此不疲,以至於任何一位皇帝即位後都會變成一個道學先生。

文官們就是抓住了這點才將老朱家的子孫們欺負得死死的。民間把這種現象叫做人善被人欺,否則此時如果換做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是朱元璋或是朱棣兩父子你試試,敢欺騙我或是貪我的銀子。看老子不殺你個頭滾滾,不死上幾十萬人不算完。

崇禎將疲憊的身子往椅子上一靠,閉著眼睛慢慢的說道:「大伴。今兒個又有人上摺子彈劾忠勇侯了,說他未經奉旨擅自出兵關外,此為藩鎮之象,應該下旨立命其收兵,並進京領罪。朕看了這些摺子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朕不明白。大明的滿朝文武這是怎麼了?難道他們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看到崇禎疲憊的面容,從小就看著他長大的王承恩那是說不出的心疼。他哽咽著安慰道:「皇上,那些言官不是把書讀到狗肚子裡,而是他們都忘了聖人的教誨了,他們的心裡就記得升官發財這兩件事了,您也不必自責,您做得已經夠好了。」

「做得夠好?」崇禎搖了搖頭,很是低沉的搖了搖頭:「不……朕做得還不夠好,想當年太祖皇帝能以布衣起家,打下了偌大的江山,可朕空自坐擁整個天下面對困局卻依然手足無措,朕這叫做得好嗎?」

「這……」

王承恩嘴巴大張,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心中苦笑道:「我的皇上耶,太祖皇帝這樣的人五百年也未必出一個,您何必要跟他比。」

暖香閣內沉默了良久,崇禎這才擺了擺手自嘲道:「算了,朕這也是著相了,太祖皇帝何等人物,朕怎能妄圖與他相比,只是整天看著這些猶如報喪般的奏摺,朕實在是忍不住發火而已。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岳陽如今領兵出關與那皇太極作戰,也不知戰況如何,大伴你想個辦法打聽打聽,朕心裡實在是好奇得緊啊。」

王承恩沉吟了一會才謹慎的說:「皇上,您若真想知道戰況有兩個法子,一是派錦衣衛出關查探了,再一個就是讓那洪承疇派人打聽了,畢竟洪承疇鎮守宣大防線,和關外也就近在咫尺,想來打聽什麼東西也方便些。」

「嗯,說的也是。」崇禎想了想也覺得挺有道理,隨即吩咐道:「那好,大伴你立即給洪承疇下道旨意,讓他派人打聽一下,隨後迅速向朕稟報。」

「是……奴婢遵旨!」

數日後,洪承疇收到了這封快馬加急的這封旨意,只是看後卻是令他滿頭霧水。

「老爺,皇上讓咱們派人出關探查岳陽和皇太極交戰的情況,這種事向來不是由錦衣衛做的嗎。怎麼反倒問你您來了。」接到了旨意的洪承疇捋胡不語,他的心腹親將洪安通也是大惑不解。

洪承疇沉吟良久,這才說道:「此事本官也不知曉。皇上此舉究竟是何意啊?」

「莫非……皇上是想讓咱們對北路下手,只是卻又不能明說,因此才藉此機會告知我們?」洪安通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嘶……」洪承疇倒吸了口涼氣,洪安通這句話乍聽起來十分荒唐,但細細想來卻也不無道理,這事沒準還真有可能。否則崇禎怎麼會好好的錦衣衛不派卻讓自己去打探並彙報消息呢?

而崇禎也想不到,自己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舉動卻讓下面的人產生了那麼多不該有的念頭。

而身為當事人的洪承疇卻是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如今的岳陽早就有了各據一方的藩鎮氣象,若是等他打敗了皇太極回來。那他的威望將會漲到一個新的高度,屆時若是再有人來一個大明版的黃袍加身也是極有可能的。歷朝歷代華夏的統治者之所以對武將報以極大的戒心就是因為被唐朝的藩鎮割據和趙匡胤的黃袍加身給弄怕了,這個世上還有什麼比一個有錢有糧又有兵的武將更加可怕呢?畢竟人的*是無止境的,這個岳陽從來都不是一個安份的主。此戰他打敗了還好,若是等到他挾著大勝之威回來,恐怕他的*就再也抑制不住了。想到這裡,洪承疇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行,一定要在岳陽沒回來之前解決掉山西北路的事情!」洪承疇眼中射出了一道歷芒。

他轉頭喝道:「安通!」

洪安通上前一步沉聲道:「老爺有何吩咐?」

「你……」

「篤篤篤……」

正當洪承疇想要說話之際,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隨即門口被人推開,一道苗條的倩影閃過,洪承疇的小妾英娘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看到來人。洪承疇皺起了眉頭喝問道:「英娘……你來幹什麼?」

看到洪承疇臉色不大好看,英娘嚇得小臉有些發白,怯生生的說道:「老爺……奴婢……奴婢是給您送茶水的。」

「送茶水!」洪承疇看了看英娘托盤上的兩杯茶水。臉色這才緩和了下來,擺了擺手:「行了,你放下東西趕緊出去吧,沒有本官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

英娘趕緊上前將茶水分別放到了洪承疇和洪安通的面前,然後趕緊如同大赦般一路小跑出了門。

「吱呀」一聲,大門被關上了。洪承疇看了看門口這才對洪安通道:「安通,老夫思來想去。這皇上的意思已經雖然晦澀,但話里的意思卻已經很明白了,就是讓咱們趁機對北路收回來。本官盤算了一下,岳陽如今與那皇太極在關外決戰如今正值緊要關頭,而且北路的精銳已經被他帶走大半,如今偌大的北路只有不足六千人馬看守。你想想看,區區六千人馬要防守包括渾源州、應州府以及周邊防區等偌大之地,如此一來他們的兵力勢必大為分散。而目前北路的防禦主要是岳陽的原來的那位書童岳順寶在主持,只要能控制住岳順寶,咱們就可以將北路納入朝廷手裡了。」

洪安通有些擔心的問:「可是老爺,那岳順寶乃岳陽書童出身,世代為岳家賣命,對岳家的忠誠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咱們如何能控制他呢?」

洪承疇淡淡的笑道:「若是這岳順寶識相自然好,若是不識相的話,老夫身為宣大總督,難道就不會施展霹靂手段嗎?」說到這裡,洪承疇的嚴重露出了絲絲的殺氣,「安通,明日你便開始召集兵馬,秘密分批屯兵在北路附近,待到老夫將事情安排妥當咱們再一舉將北路納入手中,屆時北路所有東西都盡歸吾手。」

看著自家老爺眼中露出的精光,跟隨了洪承疇多年的洪安通便知道他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也站直了身子沉聲道:「老爺,那小人便立即著手去準備。」

洪承疇點頭道:「你去吧,記住……要悄悄的進行,不可打草驚蛇!還有你要記住……」

就在洪承疇對洪安通進行吩咐的時候。兩人都沒有發現在門外有一個人影正悄悄的從一旁的窗戶離開,半個時辰後,一隻灰褐色的各自從總督府的後院飛上了天空。朝著南邊飛去……

第二天的傍晚,忠勇侯府前院的籤押房裡,海蘭珠坐在一張書桌旁里看著剛送來的一張情報,美麗的粉臉上滿是冷厲之色。

良久,海蘭珠放下了手中的情報冷笑道:「哼……這就是咱們的大明朝朝廷,將士們在前方流血流汗的拚命,文官們卻在背地裡捅刀子。而且捅的是毫無愧疚,這就是咱們為之拚命的朝廷啊!」

此時站在海蘭珠面前的是有山司的副司長江鶴。他依舊是板著一張臉,淡然道:「早就習慣了,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甚至是背後捅刀子歷來都是文官們的拿手好戲。如今侯爺不在北路,咱們北路偌大的家業不知多惹人眼紅,洪承疇做出這般舉動實在是太正常了。」

海蘭珠深深的呼了口氣,隨後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白霧這才說道:「還好,咱們事先在洪承疇的身邊安下了一顆棋子,這才讓咱們提前獲知了此事。」

提到這事江鶴也讚許道:「這事還多虧了夫人有先見之明,否則若是等到洪承疇動手咱們才知道的話那就被動了。」

面對江鶴的讚許,海蘭珠卻沒有半分得色,只是寂寥的搖了搖頭:「我寧願這顆棋子永遠也不傳來什麼消息。」

看到海蘭珠臉上並沒有歡顏。江鶴識趣的沒有再提起這事,而是換了個話題森森的問道:「夫人,既然情報里提到洪承疇要收買岳將軍。咱們要不要提前做好準備?比如派人將岳將軍……」

雖然江鶴沒有把話說完,但他的意思卻很明顯,海蘭珠自然聽得出來。只見她黛眉一皺,冷喝一聲:「不可!順寶是相公的書童出身,對岳家歷來也是忠心耿耿,咱們不能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如此對待一位服侍了岳家幾代的忠心下屬。否則傳揚出去豈不是讓人對相公寒心。你要知道,如今相公不在。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相公,凡事都要三思而後行,沒有我的命令,你絕不能輕舉妄動,你明白嗎?」

說到最後,海蘭珠的眼中已然滿是寒意,饒是江鶴這般生性陰沉的人也不禁呼吸一促,趕緊低下了頭表示從命。

看著低著頭的江鶴,海蘭珠此時心中響起了之前岳陽的叮囑:「媳婦,你要記住。情報機構是咱們的眼睛和耳朵,這種厲害部門一定要牢牢抓在手裡,江鶴此人心性陰沉,這種人用好了就是一桿利劍,若是用不好就會刺傷主人,所以用這種人一定要恩威並濟,而且絕不能給他兵權,否則就等於在咱們身邊放了一顆不知什麼時候會爆炸的萬人敵。所以一定要限制他的權利,如若發覺他有不穩的跡象,就必須要在第一時間除去!」

想到這裡,海蘭珠的眼中便不經意的閃出一絲殺意,只是這縷殺意只是一閃而逝,並沒有被低著頭的江鶴所察覺……

時間又過去了幾天,身處應州府的順寶卻總感覺到有些異樣,這些天以來從大同方向來的客商明顯多了不少,而且還有不少客商陸續的求見自己,並給自己送上了不少的禮物。當然了,這些禮物是五花八門,又金子銀子,也有古董字畫,甚至還有人特地帶來了幾名揚州瘦馬要送給自己,可是把他嚇得不輕,趕緊推了出去。

順寶一時間被突如其來的糖衣炮彈給弄得有些懵了,當然了,順寶不是沒見過銀子的人,岳陽對於自己的屬下還是很大方的,不管是餉銀還是福利都很豐厚,而且岳陽也早就料到了會有人用金銀來賄賂自己的下屬,因此他早就做了明文規定,若是有人來送禮也不是不可以收下,但是卻要及時到侯府報備,而且所收受的禮物不許超過二十兩銀子,如果這些東西無法退還給來人的,則要上交到侯府。

對於這項規定,北路的官員都能遵守,偶爾有不遵守的人都已經進了班房吃免費牢飯去了,雖然順寶身為岳陽的書童出身,深得岳陽信任,但在這點上他也不敢稍越雷池一步,畢竟不少前車之鑑就在眼前。

今天,順寶巡視完了城池後剛回到守備衙門,便聽到有人來報說是大同來人求見。這些天已經被求見的人弄怕了的順寶還啃食煩躁的擺了擺手,示意軍士將來人打發出去。不料軍士卻說道:「大人,來人自稱是您的世交,請您務必相見。」

「世交?」

順寶幾乎被氣樂了,作為祖宗三代都在岳家莊裡討生活的他來說,哪有什麼在大同的世交,來人擺明了就是撒謊。

不過此時順寶的好奇心倒是被勾了起來,他不禁好奇的說道:「好,本官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位敢自稱是本官的世交,你馬上將他帶過來,我要看看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誆騙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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