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父子雖然為人不咋滴,但在練兵上還是有一手的,守城的官兵雖然遭到猛烈的炮擊,但他們經過最初的一陣驚慌後便在各自軍官的喝令下要麼下城牆躲避要麼躲在寬厚的城牆後面,加上實心彈對人員的殺傷力確實不太大,因此在經過了開始的傷亡後軍心也漸漸平復下來。

城牆上的情況自然也被外面指揮炮擊的趙永新看到了,很快他便下令停止了炮擊,畢竟他們現在打的每一發炮彈都是輜重營辛辛苦苦從山西運來的,可不能這般毫無節制的浪費。

「大人,咱們的熱氣球已經開始點火升空了,高空偵查營的兄弟請求下一步命令!」這時,通訊兵很快來報!

「好,命令熱氣球上的火銃手做好準備,一定要壓制住城牆上的守軍!」

趙永新在說這話的時候手心都滲出了一絲汗水,高空偵查營是岳陽從現代弄來了熱氣球後新成立的一個兵種,原本熱氣球的任務只是負責觀察敵軍動向並向炮營進行引導炮擊,但昨天岳陽召集眾人議事時順寶提出了用熱氣球搭載火銃手從天上對守軍進行壓制的想法後,原本只是充當觀測打醬油角色的熱氣球一下子就變得重要起來,今天要是能一炮打響,這個高空偵察營今後肯定會成為宣大軍一個重要的兵種。

由於高空偵查營平時的任務並不重,因此全軍滿打滿算也只有六個熱氣球加之熱氣球的載重量也不是無限的。每個熱氣球除了兩名觀測手後就只能搭載八名火銃手,因此六個熱氣球總共也就搭載了四十八名火銃手,今天趙永新可以說是把手裡的家當全都砸出去了。當六個碩大的熱氣球晃悠悠的在炮營陣地前上升起後,山海關上所有的守軍都驚呆了。

「不好,妖怪啊!」

「宣大軍使妖法了!」

人類對於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總是感到莫名的恐懼,這種恐懼不會因為年齡、性別和人種而有任何不同,原本在炮擊中已經漸漸平復下來的守軍又因為天上那幾個龐然大物的逼近而又變得恐懼起來。

六個熱氣球慢慢的升了起來,當它們升到了五百米的高空後上面的觀測手便通過步話機通知了地面人員,地面人員將連接熱氣球的繩索將熱氣球固定在了這個高度。此時熱氣球停留在了五百米的高度,此時他們距離南門的兩個瓮城也不過兩里地遠。聽通過高度優勢將瓮城守軍的情況盡收眼底。

「目標南門兩個瓮城,開始自由射擊!」很快,熱氣球上的人便收到了來自地面的命令。

熱氣球上搭載的火銃手是趙永新特地從數萬火銃部隊里跳出來的神槍手,象這樣的火銃手或許在平日裡的大規模戰鬥中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對於這種對點目標的射擊里他們起到的作用就非常明顯了。

「砰砰砰……」

只聽到接連幾聲槍響,瓮城的城牆上便有幾名守軍倒在了血泊里,這些守軍雖然可以躲在城牆後躲避前方的炮彈,但對於來自天空的襲擊卻毫無辦法,畢竟他們要面對的是戰爭史上從未有過的空中打擊。

「不好,宣大軍開始朝瓮城發起進攻了!」

山海關共有四個瓮城,每個瓮城都駐紮著兩千兵力,岳陽第一波的攻擊就是衝著南面的那兩個瓮城去的,當熱氣球開始壓制守軍後。便開始有六千名士兵推著一輛輛高大的盾車和雲梯朝著右邊的瓮城逼了過來,只是他們的動作都不是很快,看起來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這些攻城的部隊就是原宣大軍的邊軍。這些邊軍雖然已經被岳陽整編,但岳陽並沒有將這些邊軍全部改編成火銃兵,而是保留了一部分的人作為刀盾兵和長槍兵。這樣做的目的不單單是為了減緩後勤上壓力,而且也是作戰的需要,就象今天的戰鬥一樣,讓火銃兵進行攻城。效果反倒不如冷兵器部隊好。

雖然攻城部隊的動作看起來不緊不慢,但瓮城的守軍卻不能象他們那樣從容不迫。在軍官們的喝令下,一名名守軍被軍官們從藏身的地方拽了出來。他們有的開始燒火煮金汁,有的則是彎弓搭箭準備放箭,有的則是來到垛口後面準備和登城的敵軍肉搏。

但是這樣一來問題就來了,熱氣球升空後守軍四處找地方躲避,這也導致了熱氣球上搭載的火銃兵不好尋找目標,現在他們一個個自己站出來,這簡直就是最好的靶子啊。這些火銃兵可不會跟他們客氣,居高臨下的他們立即站在吊籃上對著下面的目標扣動了扳機,在一聲聲清脆的槍聲中,瓮城的守軍紛紛中彈倒地。

雖然熱氣球上搭載的火銃兵不多,六個熱氣球總共也只有不到五十名火銃兵,加上熱氣球在空中也總在不斷搖晃而導致射擊精度沒有地面上那麼精確,每一輪射擊也就只有三四成的命中率,但架不住人家這持續傷害大啊,在短短的不到兩刻鐘的時間裡,瓮城守軍便傷亡了三四百人,這些瓮城守軍的指揮官立刻就坐臘了。

你讓士兵們躲避吧,城下的敵軍就會趁機衝上城牆,你要是不躲吧人家就在天上安安穩穩的虐死你,這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這仗還怎麼打。看到天上的熱氣球這麼猖狂,一名射術精良的軍官怒了,他取下了自己的那把三石長弓,彎弓搭箭對著天上的熱氣球射了過去,但是箭鏃在天空中一直飛了兩百多米後便去勢已盡,原本迅若驚雷的般箭矢失去了動力後便從半空中掉了下來。雖然箭矢沒能射到熱氣球,但這名軍官的舉動也激怒了熱氣球上的火銃手。很快便有三四名火銃手瞄準了這名軍官,在幾聲清脆的槍聲中,這名有名的神箭手便倒在了血泊里。

這名軍官被打死後。瓮城上的守軍變得更加混亂起來,守軍們開始驚恐之下開始變得混亂起來,雖然遼東軍號稱是明軍中的精銳,可再精銳的部隊在只能挨打不能還手的情況下也得抓瞎,混亂終究是不可避免的發生了。

當宣大軍從容的架好雲梯爬上城牆時,原本預料的遭到守軍拚死反撲的情況並沒有發生,戰況順利得簡直讓人不敢置信。很快第一個瓮城就被宣大軍拿了下來,緊接著就是第二座瓮城。宣大軍在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裡就將被守軍依為守城利器的兩座瓮城給拿了下來,而攻城部隊的傷亡卻是微乎其微,原本預料的慘烈的傷亡根本沒有發生,巨大的反差不僅讓宣大軍歡欣雀躍。更是嚇壞了山海關上的守軍。

藏兵洞裡點著數支熊熊燃燒的火炬,將裡面坐著的吳襄父子和十多名將領的臉龐映成了橘紅色,就連先前嚷得最凶的吳三桂此時臉上也是陰晴不定。

一名參將看著面沉似水的吳襄,戰戰兢兢的問道:「吳都督,宣大軍已經連下咱們兩座瓮城,眼看著就要朝主城發動進攻了,咱們要怎麼辦?」

吳襄此時也有些懵了,他苦著臉沒有吭聲,只是悶坐在地上低頭不語。臉色很是蒼白。

「吳大人,您倒是說句話啊,您可是將士們的主心骨啊!」看到吳襄不吭聲。這名參將有些急了。

「我怎麼知道?」心情原本就很糟糕的吳襄終於怒了道:「也不知道宣大軍那些殺胚哪弄來的那些個混帳玩意,竟然弄了一個可以上天的玩意,咱們在城牆上只能光挨打不能還手,你讓老夫怎麼辦?」

一名副將在一旁出主意道:「都督,不如咱們就打開城門讓那岳陽進來好了,畢竟他只是來宣讀聖旨的。咱們便是聽聽他說什麼又有何妨?」

「啪!」

這名副將剛說完,便挨了吳三桂一記響亮的耳光。

「你給老子閉嘴!」吳三桂的瞪著通紅的眼睛喝罵道:「你吃我們吳家的穿我們吳家的。現在竟然還想打開城門迎接敵軍進城嗎?你到底適合居心?」

按理說吳三桂這句話實屬大逆不道之言,若是傳揚出去也夠他和一壺的,在這個時代任何一支軍隊都是屬於朝廷的,他們效忠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大明的皇帝,吳三桂的這句話已經屬於大逆不道之語了,只是此時所有人都沒有這個心思來追究這句話的病語。

挨了一記耳光的參將臉色漲得通紅,低下了頭再也不敢吭聲了。

而吳三桂在打了這名參將一記耳光後臉色也變得很是難看,良久才咬牙道:「事已至此咱們已經沒了退路,若是打開城門等待咱們的只有死路一條。岳陽這個人你們即便是沒見過,但終歸是聽說過他的事吧,此人素來以心狠手辣桀驁不馴而著稱,在京城時便敢拿著皇上籌糧的旨意大開殺戒,前些時候更是連洪承疇大人都被他逼出了宣大,而後更是帶兵包圍了太原、大同重鎮,逼得朝廷不得不封他坐了宣大總督,這樣一個狠人你們還能指望他進城後放你們一馬嗎?所以我老實告訴你們,為今之計只有豁出去跟岳陽拼到底,唯有如此才能拼出一條活路,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最後一句話吳三桂簡直就是吼出來的,嘶啞的聲音帶著絲絲的殺意和狠勁,如狼般狠辣的眼神在眾將身上環視了一圈,被他盯到的人無不心生寒意,最後吳三桂的眼睛看向了父親吳襄沉聲道:「父親,此番乃我吳家生死存亡之際,還望父親早做打算,否則我吳家危矣!」

吳襄深吸了幾口氣,仿佛給自己壯膽似地大聲道:「長伯說的是,岳陽此人殺人不眨眼,咱們若是落入他手中絕無幸理,唯有萬眾一心才能共渡難關。宣大軍固然厲害,但咱們的關寧鐵騎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咱們抱成一團就必然能將岳陽賊子擊退,遼東軍萬勝!」

「萬勝!」

吳襄雖然不是什麼高明的統帥。但好歹帶了那麼多年兵,鼓舞士氣這一套還是很拿手的,經過他一番鼓動。眾將的士氣也被他拉了起來。剛才挨了吳三桂一巴掌的副將也站了起來喊道:「都督說的是,腦袋掉了也不過是碗大的疤,咱們跟他拼了!」

「對,咱們上城牆跟他拼了!」眾將紛紛喊了起來,一時間藏兵洞裡的氣氛達到了一個*。

打了一輪氣後,眾將提著兵器跟著吳襄父子紛紛上了城牆,開始督促守軍各就各位開始守城。而且吳襄父子帶了那麼多年兵也不是白給的,很快他們就調來了一大批特製的鋼盾。每面重盾重達十多二十斤,由兩名士卒舉起擋在頭頂,重盾的面積也不小,足以將四五個人護在下面。這樣一來來自天空中的威脅也大大減小,有了重盾的保護,守軍的士氣又開始回升起來。

「誒呀,這吳家父子還是蠻有急智的嘛,這些年的兵沒有白當嘛!」看到城牆上的守軍紛紛舉重盾,登上了瓮城的岳陽不禁驚訝的說了一句,周圍眾將聞言也笑出聲來。

虎大威出言說道:「侯爺,如今瓮城已然落入咱們手中,咱們大可將炮營推上城牆。然後轟他娘的。」

楚狄也不甘示弱站了出來說道:「侯爺,雖然城牆上的守軍用重盾把他們護成了龜殼,但也只能擋得住火銃子彈而已。咱們將萬人敵扔下去,末將就不信他們連萬人敵也能擋得住。」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為攻城出謀劃策。

攻下了兩座瓮城後,宣大軍的攻勢暫時停了下來,原本響了半天的喊殺聲和槍炮聲也停了下來,戰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寧靜。但雙方都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更大的廝殺很快就要展開。

寒風依舊凜冽。刺骨的寒意四處瀰漫,但城牆上的守軍並沒有來得及理會這些,他們在各級軍官的督促下開始做著準備。一堆堆的壘石滾木,一捆捆的箭矢被台上了城牆,一台台的床弩也被推上了城牆,作為大明在遼東最重要的關隘之一,山海關自然不會沒有火炮,炮手們也將一籮籮的彈藥和鐵丸抬到了紅衣大炮旁,準備隨時給膽敢進犯他們的人以致命一擊。

看到城牆上守軍所做的準備,岳陽身後的那些將領們終於不能如同先前般淡定了,就連順寶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呼道:「守軍竟然還有這麼多紅衣大炮?」

楊國柱沉聲道:「山海關號稱天下第一關,自然不是白給的,每年四百萬的遼餉雖然被他們吃掉了許多,但即便是剩下的那些也足夠他們添置這些火炮了。」

吳成楓也擔憂的說道:「若是硬攻的話咱們的傷亡可就太大了!」

原本攻下兩座瓮城後,宣大眾將對吳襄父子和山海關守軍不禁看輕不少,但現在看到城牆上的守軍擺出了死守的架時候,他們不禁將原本輕視的心情收了起來,臉色也凝重了許多。

「那就從天上打!」岳陽也收起了原本的輕鬆,堅定的說道:「命令高空偵察營,裝滿萬人敵後立刻升空,對守軍投擲萬人敵和炸彈!」

「是!」

很快,降落到地面上的熱氣球又開始升空了,只是此次熱氣球的吊籃上裝的已經不是火銃兵,而是一枚枚萬人敵和碩大的炸彈。這種炸彈也是岳陽命人趕製出來的,外頭就是一個空心鐵殼,裡頭裝滿了黑色炸藥和石塊鐵珠子,這種土製的炸彈重達二十多斤,是岳陽特地為攻城而做的。

當六個熱氣球晃悠悠的飄到山海關城牆上空的時候,不少守軍將士都緊盯著它們,有些性子急的開口罵了起來。

吳三輔看著天上的熱氣球,有些擔心的問一旁的大哥吳三鳳道:「大哥,宣大軍不會又弄了什麼玩意出來了吧。」

吳三鳳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好了,咱們已經用鋼遁護住了頭頂,宣大軍的子彈打不到咱們,你放心好了!」

就在吳三鳳說話的時候,在頭頂上不住晃來晃去的熱氣球上突然扔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這個東西從空中直線下落朝著城牆飛快的掉了下來,嚇得城牆上的守軍一片混亂。

但可能是熱氣球上的人眼神不大好,這枚東西並沒有落在城牆上,而是擦著城牆邊掉在了城牆內側,當這枚東西落地時,附近的守軍還隱隱察覺的地面上傳了一陣輕微的震動。

吳三鳳也擦了把冷汗罵道:「該死的宣大軍,他們竟然朝城牆仍鐵球?」

「轟……」

吳三鳳的話音剛落,地面上就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巨大的衝擊波將整個城牆震得微微顫動起來,

「是火藥,他們在鐵球里放了火藥!」

在另外一段城牆上,吳三桂的臉色刷的開始變白,他立刻就明白了宣大軍的打算,現在宣大軍已經不跟他玩冷槍了,人家開始玩炸藥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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