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穿的破破爛爛,身上就一件破馬褂,露出那有無數道疤痕的後背,赤著的腳掌有一層厚厚的繭子。
乞丐捧著密布著裂紋的破碗,坐在公司大樓下,那失去神采的眼睛遙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不少在這大樓上班的白領們,紛紛捂著鼻子繞開乞丐,不斷說著晦氣。
甚至還有人聯繫保安,想讓保安弄走這位乞丐。
徐來沉默少許。
將車停到停車場,坐在了乞丐旁邊:「你在看什麼。」
「看天。」
「天上有什麼。」
「有一條路,不過它斷了,再也無人能走了。」
乞丐說著,那無神的眼睛依舊沒有回頭看向身邊陪他說話的男人,究竟是何模樣。
似乎在乞丐的眼中只有『天』。
其他的一切,都是那般無足輕重。
徐來看著這位乞丐。
對方體內靈氣充裕到可怕,堪比金丹巔峰。可他的境界,卻被一道鎖鏈封印住了!
以至於。
讓這乞丐看上去跟個普通老人沒什麼區別。
可徐來知曉。
只要這老者願意,頃刻間就能成為一尊殺神,至少在地球,金丹境巔峰近乎能夠橫著走!
「三百年前,有個孩童讓我守一座城,我去了,守了一百年。他說會許我一條路,一條離開地球的路。」
乞丐呢喃道:「可他騙了我,他再也沒出現過。我等了兩百年,我沒剩多少年了……」
「嗯。」
徐來點點頭:「確實沒幾年了。」
金丹境有五百年壽元。
這老者年輕時受了特別重的傷勢,封印住境界還能多活兩年,否則早就會歸西。
「咦?」
乞丐終於扭頭看向徐來。
那無神且渾濁的目光,漸漸多了些情緒,他很疑惑。
以往他流浪時。
總喜歡找人說說話,可說著說著他就被人當成了瘋子。
流浪兩百年。
這還是第一次沒被當成瘋子。
「你是許燕陽。」
徐來輕聲道:「原來你沒死。」
「……」
乞丐盯著徐來良久。
忽然裂開嘴角,露出一口黃牙,笑的十分滲人:「你不是地球人,你還見過天道!」
徐來沒承認,也沒否認,自顧自道:「之前在某個茶樓里,聽一位目盲老先生說過你的故事。江湖有你,不錯。」
是真的不錯。
徐來曾以為,以地球的靈氣貧瘠程度,武道已經是極限了。
卻沒想到,還真有驚才絕艷者,修成了金丹境!
一個星球有人修成元嬰境,才算是修仙文明。
若沒有……
那就只是顆廢棄星辰,金丹境巔峰的許燕陽,僅差那最後一步!
而且對方僅憑剛才那短短一句話,瞬間猜出徐來非地球人,這心思縝密到實屬可怕!
看看時間。
已經快十點了,徐來站起身,似乎是要離開。
乞丐也跟著站起,神色焦急道:「你見過天道,他在哪?那條金丹之後的路呢!」
徐來深深望了對方一眼:「路其實一直在你的腳下。」
「咚!」
乞丐心跳驟然加快。
他低著頭,看著那雙走了數十萬里起滿繭子的雙腳,腦海瞬間空明起來。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心底瘋狂生根發芽,衝破那困住了他的思想牢籠。
乞丐老者捂著臉,突然狂笑出聲,只是笑著笑著眼淚就掉了下來。
淚水中有苦澀,有悔恨,有原來如此的懊惱,更有看透執念的釋然。
「我蹉跎了兩百年!兩百年啊,我居然才想明白,真是可笑……」
「我刀宗許燕陽,何須走他人走過的路?獨守異域一百載,一人一刀,這就是我的路!」
「天道,他沒騙我……」
困惑了許燕陽二百年的心結消散,海量靈氣快速向他這邊翻湧而來,天空中瞬間卷積著層層烏雲,其內電光閃爍。
破掉心魔之後,許燕陽竟要突破了。
那是元嬰天劫!
「十色天劫嗎……」
徐來點點頭,道:「你天賦不錯,期待日後在仙域能見到你。」
「你是誰。」許燕陽大聲問道。
「徐來。」
徐來話落,一陣清風吹來。
吹散了烏雲,吹散了天劫,更吹散了空中那層層陰霾與壓抑。
一束陽光。
從空中照射而下,落在了許燕陽身上,此刻的他沐浴著耀眼的光芒,只是目光呆滯,瞳孔在不斷收縮。
天劫……
竟然被吹散了!
但並非完全消失,而是延遲到了一月之後,這感覺說來很奇妙,可許燕陽卻清清楚楚能感受到。
他忽然反應過來。
向徐來離去的背影,抱拳一拜:「謝前輩大恩!」
這恩。
是讓許燕陽有了一個月準備時間來渡天劫,否則以他如今血氣乾枯的狀態,怕是無比兇險!
當時共我賞花人。
點檢如今無一半。
修行這條路很孤獨。
孤獨到當你回頭望去時,可能身邊再也沒有一位親朋好友,甚至昔日仇敵也死於歲月長河中。
所以徐來從不介意隨手幫幾位天之驕子,算是提攜,也算是漫長人生中的小樂趣。
但能走到哪一步,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許燕陽目送著那道身影離開。
徐來。
清風徐來。
我許燕陽,欠你一個人情。
下次相見,必還!
……
……
「板娘來了!」
「老闆娘,聽說你做飯特別好吃,能蹭飯嗎?」
「你個小妮子,偷看阮總跟朋友的聊天記錄,不怕死啊?」
「不是偷看!是進去彙報工作時,不小心看到的。」
「……」
公司內鶯鶯燕燕的,看到徐來後都圍了上來,這半個上午她們都在討論徐來做飯究竟有多好吃。
「行啊,有機會去我家聚會,我做給你們吃。」徐來笑道。
「哦也!」
一群小姑娘們興奮的鼓掌。
「都不用工作了?」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辦公室為之一靜。
說話的人是阮棠,她站在門邊,面無表情開口:「看來最近工作量還是太少了。」
姑娘們吐吐舌頭,紛紛散開來,徐來則隨著老婆大人進入辦公室門。
阮棠反鎖上門,美眸一瞪:「你胡亂答應什麼呢,去咱家聚會,貝貝被發現怎麼辦,小黑被發現怎麼辦?」
一個是妖怪。
一個是大熊貓。
這不論被發現哪個,都是大事情。
「咱家還有條龍呢。」徐來隨口道。
阮棠踩了徐來一腳:「你少給我轉移話題。」
徐來咧咧嘴角:「對了,你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
阮棠盯著徐來,不說話,那目光炙熱似乎想要將徐來里里外外全部看透。
徐來猶豫道:「老婆,在辦公室……不好吧?」
阮棠:???
怎麼就不好了,徐來你個王八蛋,又在胡思亂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