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村長一個高瘦,一個矮胖,活像金庸里的胖頭陀和瘦頭陀。

此刻卻都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喊著是霍千里害了他們。

霍千里一頭霧水,正要溫聲勸慰,一旁的顧大強叼著煙,冷冷道:「各人把那一套收起來哈!你們鉤子一撅老子斗曉得你們拉啥子屎!要是不好好說話,那斗只有端茶送客了哈!」

顧大強別的不說,板著臉裝兇狠的時候是真嚇人。

兩人登時一慫,對視一眼,矮胖的「瘦頭陀」說道:「昨天縣裡的領導們不是來了你們這兒嘛,然後下午鄭書記斗把我們兩個喊起去,指到鼻子一頓亂訣(亂罵),說啥子你們虎山村都把路修得起來,我們為啥子就修不好路,你說我們是不是遭得冤枉嘛!」

霍千里聞言心頭冷笑,原來是這個意思。

合著我好好做事,倒成了錯的了!

不過他也明白,當大家都懶政怠政的時候,他的勤政可不就是他們口中壞了一鍋湯的「老鼠屎」麼。

顧大強的態度在前,他也明白了尺度,淡淡道:「直接說吧,你們想要幹啥?」

這下輪到高瘦的「胖頭陀」開口,他陪著笑,「書記說按照你們的造價給我們撥款,必須要把路也修成你們勒樣,我們哪兒修得來嘛!所以,就來請霍幹部支個招。你是大學生,現在又是書記面前的紅人,你隨便指點兩句,都比我們想半天管用!」

「對頭!」瘦頭陀也連聲附和,「現在全鎮哪個村不羨慕虎山村,有霍幹部這樣的厲害人,我們也希望霍幹部能指點我們兩句。」

霍千里淡淡笑了笑,「我就是個普通駐村幹部,有什麼成績都是大家的功勞。至於修路,我也沒啥好支招的,隨便問個村民都知道路是怎麼修出來的。」

兩人又悄然交換一個眼神,瘦頭陀面露難色,「霍幹部是不知道,我們兩個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去了,村裡都是些老弱病殘,我們在想,能不能請虎山村的村民指點一下。」

胖頭陀「豪邁」道:「你放心,我們也可以給錢,還按你們之前的價,十塊錢一天!」

「請你們出去!」霍千里忽然面色一寒,眼神冰冷地看著錯愕的兩個人,「怎麼?沒聽明白?難道要我說滾?」

開什麼玩笑,十塊錢一天,你長成這樣想得還挺美啊!

虎山村的村民們修路,那是自己忙自家的事,他霍千里可以代表村上給十塊錢,那叫補貼。

你們鄰村想叫我們的村民去下苦力,一天給十塊錢,還裝出一副恩賜的樣子,臉呢?

還真以為霍千里是個好糊弄的,戴兩頂高帽子吹兩下就會稀里糊塗地答應這種蠢事?

對這種人,脾氣好的霍千里也失去了繼續敷衍下去的興趣,直接開口逐客。

誰知道兩人還都沒動,同時瘦頭陀還朝後一靠,姿態登時多了幾分囂張,「霍幹部,我們是好言好語跟你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哦!」

旁邊的胖頭陀也哼了一聲,「提醒你一哈,我們沒得啥經驗,修路修得慢,修個三五個月,耽誤了你們運這樣運那樣,就莫怪我們咯!」

「嚯喲!劉四娃,張平娃,長本事了嗦!敢跑到老子虎山村來威脅老子們!」

顧大強冷笑一聲,「硬是覺得老子現在脾氣好了,不得收拾人了是吧!」

砰!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詹寶興怒氣沖沖地衝進來,「狗日東西!敢跑到我們村上來搞事情,你信不信老子把你狗日村委會拆了!」

在他身旁,老好人顧承德也一臉憤怒,默默舉了舉手裡的板磚。

「各位!各位!有話好好說!」

「對頭,有話好好說!」

兩人登時彈起來,一邊伸手擋著一邊朝後退去。

瘦頭陀朝霍千里喊道:「霍幹部,霍幹部,你是大學生,你前途遠大,你不要亂來哈!」

顧大強挽起袖子,「跟霍幹部有啥關係,老子看你不爽斗要打你,反正你從小遭老子打到大的,幫你龜兒重溫一哈青春回憶,你還該感謝老子!」

瘦頭陀嚇得一哆嗦,「霍幹部,你喊他們停手,我們跟你說實話!」

霍千里朝著眾人使了個眼色,眾人都收了手,然後詹寶興和顧承德順勢也坐在會議室里。

兩人嘆了口氣,老老實實道:「昨天鄭書記確實把我們喊到鎮上去了,確實也把我們訣安逸了(罵慘了),喊我們修路的事情也是真的,據說是縣領導的車子底盤遭掛了,然後就說了句為啥虎山村能把路整好,這些村搞不好?」

霍千里不動聲色,從表面上來看,這的確算是他們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但本質上,還是因為他們懶政,根本沒把村民的利益放在心裡,不然憑藉著跟虎山村接壤相鄰這樣的好機會,照貓畫虎還做不到?

但凡他們上點心,這條爛路早就能修個七七八八了。

胖頭陀嘆了口氣,「我們其實也曉得修路是個好事,但問題在於,村上的人根本就不聽我們的啊!」

詹寶興開口嘲諷道:「村上人不聽你的你該去找村上人噻,跑來找霍幹部,找我們幹啥子?我們還能幫你們勸村上人咩?」

沒想到胖頭陀和瘦頭陀登時點了點頭,「對頭,我們就是來請霍幹部幫忙勸勸我們村上人的。」

霍千里饒有興致地看著二人表演,等著他們「圖窮匕見」。

瘦頭陀嘿嘿一笑,從兜里掏出煙來給眾人發上。

別看剛才吵得凶,但這都是農村裡鄰村之間的常態,早年間爭田爭水爭山頭,打架割孽那都是家常便飯,也就現在青壯少了,種地的少了,才熄了火。

更何況別人散煙,不抽白不抽,三人都接了過去,只有顧海濤跟霍千里沒接。

瘦頭陀真誠道:「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們哪個不曉得哪個,以前的虎山村比我們還不如,這個你們要承認嘛!」

「現在之所以村上說啥是啥,還不是因為霍幹部來了,那霍幹部為啥有這麼大本事,因為他帶到大家把錢掙了,所以,我們其實是想請霍幹部也幫我們指條明路。」

「比如說,能不能把那個大老闆也介紹到我們村上來買丹參,我們也可以像虎山村這麼搞,整他幾百畝」

「等等!」霍千里驚訝地看著他們倆,「你們兩個村子,也都能種丹參?」

「那肯定噻!都是土挨土,山靠山的,他們能種我們也肯定能種噻!」

霍千里也猛地反應過來,一個核心產區怎麼都不可能就一個村的範圍,少說也是兩三個鄉鎮,往大了說一個縣域都有可能。

當然這其中肯定有個最核心的產區就是了。

顧大強開口跟霍千里解釋道:「他沒亂說,不止他們村,這周邊很多地方都有丹參產,但是公認的我們虎山村的丹參是最好的,也是最賣得起價的。」

「對頭,我們東江縣其實藥材都還有點名聲,我們南邊這幾個鎮丹參出名,然後另外幾個鎮白芍出名,所以我們這一片藥販子也多吶!」

霍千里心頭一動,跑到自己辦公室拿了筆記本過來,認真道:「跟我細說一下?」

將近一個小時後,兩位到訪的村長離去。

只得到了霍千里一個我儘量試試看的答覆。

「你說霍幹部不得糊弄我們吧?」

「看他那樣兒不像,他還拿本子記了的。」

「日嘛他記的又不全是我們村上的情況!」

「你管逑他的,萬一他是想把這些地界都包了吶?只要把我們拉進去就行了!」

「你昨晚睡瞌睡鉤子沒蓋好咩?還把這些地界都包了,好幾個鄉鎮,憑哪點?他斗是個村幹部,你以為是神仙嗦!」

「管逑他的,還是那句話,只要掙錢有我們一份斗得行了!」

兩人邊說邊走遠。

會議室內,霍千里看著眾人,眼神中有一絲藏不住的興奮,「我去一趟東江,海濤跟我一塊。過兩天回來,村裡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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