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石柱與石柱間勾連出的罡線盡數碰撞在劍罡上。
待所有的罡線勾連完畢，被足足近六萬五千道劍罡擋住……這是何等的華麗壯觀的場面。
這大概是虞上戎到目前為止所能駕馭的最多數量的劍罡。
幾乎傾盡了所能。
壯觀歸壯觀，陣法還沒破？
「不行？」虞上戎心生疑惑。
剛產生這個念頭，三百六十一根石柱間的罡線，盡數斷裂，消散於空中。
中間石板上的陣紋，還未徹底亮起，便暗淡了下去。
西面八方的石柱，出現了稍微的顫動，上面刻畫的陣紋，像是年代已久的灰塵似的，一一剝落，隨風飄散。
破了！
虞上戎滿意點頭。
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襲上心頭。
一方面，他征服了先賢留下的大陣。
另外一方面，他不僅領悟了天子劍，還領悟了萬物為劍。
天生萬物，何以為劍？
斷劍又何妨？
喜悅以及在熏華墓中斬蓮的一幕再腦海中重現。
劍還在，人也在。
斷劍重鑄之日，劍魔歸來之時。
這時，法身消散。
一股失重感襲來――
呼！
虞上戎心中一驚，始覺丹田氣海中一絲元氣都不剩，被榨得一乾二淨。
「喂！吉量……」
轟！
虞上戎落在了地上。
「……」
要優雅，要從容。
劍魔從來都不能狼狽。
修行者跨過淬體九重，這種程度的墜落，並不能傷到他。
就是對形象有所影響。
吁。
吉量抬頭看了一眼，又趴了下去。
虞上戎左右看了下，穩住了心態，盤腿坐好。
將身上的灰塵彈飛。
理順頭髮，迎著月光，露出淡笑：「吉量，這陣破得如何？」
啪，啪，啪……
「破得漂亮！」
身後一道黑影鼓著掌走了出來。
月光落在了他的面容上。
虞上戎循聲望去。
「江小生？」
「我監視了你這麼久，就是要確定你死……沒想到，你居然能破陣！？」江小生說道。
虞上戎搖頭道：
「區區小陣，不值一提。」
「別裝了……瞧你那狼狽的模樣。今天，我便替師父報仇。先取你的命。臨終前，你還有什麼遺言，我會一併帶給你師父。」江小生說道。
「就憑你？」
虞上戎看向長生劍。
可惜長生劍已斷，能量全無，符文也早已退去。
他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徒手滅元神。
「就憑我。」江小生一字一句道，「相信我……」
說話時，言語間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令虞上戎微微皺眉。
江小生抬起手：「沒有遺言，那便上路吧！」
一掌推出，掌印向前飛去。
虞上戎本能踏地，奈何沒有飛起，只得側身一躲，那掌印命中石柱，砰一聲響。
江小生搖搖頭：「我不會給你恢復的機會，有些人，就是死於話多……」
說完，便雙掌推出！
數道掌印朝著虞上戎激射而去。
虞上戎憑藉淬體的力量和多年來戰鬥的本能，左右閃躲。
同時加速恢復元氣。
可惜戰鬥狀態下，元氣恢復的實在少的可憐，甚至連出掌的機會都沒有。
只要一掌！
凝聚出一掌的元氣即可！
儘管他處於極其危險的境地，但他依舊十分鎮定。
江小生見他身法非凡，便不再保留，法身開啟。
一座五葉紅蓮法身，朝著虞上戎撲了過去。
「五葉？」
虞上戎沒想到葉真的徒弟竟到了大修行者的境界。若是五葉以下，他完全可以做到一掌擊殺，但過了五葉，便沒那麼容易了。
江小生的作戰經驗繼承了葉真的習慣。
他很果斷開動法身，想以最強的姿態結束戰鬥。
法身傾斜橫掃了過去。
虞上戎迅速後退！
吁――――
吉量閃過紅蓮法身，四蹄踐踏。
砰砰砰砰！
每一腳都踩在了紅蓮法身上。
江小生帶著法身後退了數步，抬頭道：「畜生，一會兒我殺了他，定將你降服！」
他監視的這段時間，知道吉量馬透支了能量。
當即不理會吉量馬，向前掠去。
砰砰砰！
石林之陣毀掉以後，變成了無用的廢石，紅蓮法身將十多根石柱撞倒。
江小生抬手便是一擊……
虞上戎不得不榨乾體內剛存的一丁點元氣，身輕如燕，後跳了數十米之遠。
江小生蹙眉。
戰鬥經驗的差距體現出來了……
虞上戎迎風而立，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筆直，微笑道：
「小朋友，相信我，以你的能力，想要殺掉我，還差得遠。」
「那就試試！」
江小生施展大神通術，閃爍向前。
這是虞上戎最不想看到的招式……這樣會極快拉近二人的距離。
就在江小生的紅連法身來到身前時。
「喂。」
上方襲來戲謔的聲音――
接著，刀罡落下。
漫天金光。
大玄天章，玄天星芒，君臨天下，驚鴻一瞥，冰封三尺……
一個接著一個的絕招。
那五葉紅蓮法身，先是被玄天星芒分割，然後又被君臨天下切開，又被冰封三尺凍住。
最後，驚鴻一瞥划過了江小生的脖子。
砰。
碧玉刀筆直地插在地面上，迎著月光。
於正海落了下去，頗有些得意地道：「如何？」
虞上戎不以為然：
「區區五葉，你卻用了四招。」
「不。」
於正海搖搖頭，「前些日子，我從師父那裡學到了不少。師父的話，令我感觸頗深。」
「哦？」
「五葉很弱嗎？不弱。也許他能像你一樣，做到三葉殺六葉，五葉殺八葉呢？」於正海侃侃而談道，「不要輕視任何一個敵人，哪怕他看上去只是一個小小五葉。」
「這真是師父所言？」虞上戎不太相信。
「總結下來，便是一句話……」於正海看向虞上戎，「要學會補刀。」
「……」
吁吁。
吉量馬跑了過來。
虞上戎心情不錯，也不想跟於正海較勁。
拍了拍吉量馬背。
「大師兄，你說得有理。今日我不與你爭……師父曾說，劍分三等，好勇武爭鋒，只會落入第二等。如今我已經領悟天子劍，乃至無劍之道，不想再爭。」
於正海聞言，疑惑道：「真的？」
「待師兄領悟萬物為刀，再爭不遲。」
「好。」
虞上戎回頭看了一眼江小生的屍體，返回石林，將長生斷劍撿回。
「大師兄如何得知我在此處？」
「師父擔心你的安危，令我來尋你。」於正海笑道，「你看起來似乎情況不妙？不過，我不會嘲笑你，你我之間算是扯平了。」
虞上戎搖頭道：「其實大師兄不出手，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你不是說不爭的嗎？」
「一碼歸一碼，勇武爭鋒可讓，理，不能讓。」虞上戎躍上吉量馬，踏空而起，微笑著說道。
於正海不服，跟了上去：「你都沒元氣了，你怎麼殺他……」
「我有的是方法，不勞師兄操心……」
「我不覺得你有方法。」
「……」
兩人一路抬槓，不多時便消失在天際。
然而……
月光落在江小生身上的時候。
他卻突然睜開了眼睛！
頓時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看著胸口的一攤血跡，江小生頓時怒火中燒。
「今日殺身之仇，他日必報……」
江小生艱難爬了起來，不甘地道，「一定要拿回師父的紫琉璃。」
哇――
一口鮮血吐在了地上。
他拖著受傷的身軀，朝著叢林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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