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被抽得齜牙咧嘴,下意識就想反抗,但又繃著臉,硬是咬著牙把眼神收回去了。

隨著蓋聶的口令,發著狠勁兒,一絲不苟地做著刺擊的動作。

「你們手中的這枚三棱刺,有槽無鋒,去除了短劍劈砍的便利,但也把刺傷的威力提高了數倍,走的是陰狠詭譎的路線,追求一擊必殺,所以,你們一定要把原本用劍的習慣給老子糾正過來……」

在後世,三稜錐的傷口,不足以致命,但在這個時代,那真是可以要命的。

這支精銳斥候,趙郢壓根就沒想著讓他們與敵人正面衝突,所以,他專門讓蓋聶根據這武器的特點,設計出了一套刺殺搏命的手段。

現在看來,這位蓋聶教得很用心。

見趙郢親自過來探看,陳勝等人訓練的不由更加起勁了。

趙郢不由滿意地點了點頭。

「將軍——」

蓋聶黑著一張臉,假裝沒看到趙郢,熊則趕緊過來見禮,趙郢笑著回了一禮,然後把目光落向陳勝等人身上。

「還有多久,可堪使用……」

「這套刺殺之術,動作並不複雜,若是都能按照我的方法,刻苦訓練,三天之後,就可殺人……」

蓋聶雖然不依然不太願意搭理趙郢,但見趙郢問起這個,還是臭著一張臉,老老實實地彙報著情況。

畢竟,對於這個皇長孫,他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了,關鍵是還動不動就關小黑屋——

好在,只要肯老老實實完成趙郢吩咐的任務,趙郢也不計較他的態度臭不臭。

趙郢一臉讚許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一旁看上去苦大仇深的熊。

「已經足以比擬軍中斥候——」

熊和驚從一開始就參與了新兵大營的訓練,尋常斥候的技能,算是一項常規訓練。加上這一群人,大多都識文斷字,又都學習了兵法,訓練起來,更是爭先恐後,瘋狂內卷,所以,這斥候大營雖然剛剛成立,但真正的實力卻不容小覷。

趙郢留下,親自觀摩了一會,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新兵大營。

經過四個多月的訓練,自己的這些班底,已經初見崢嶸,可堪一戰了。

從新兵大回來,已經到了日暮時分。

和家人一起用過晚飯,趙郢回到自己的書房,攤開紙筆,一邊回憶,一邊修修改改地畫出了滑雪板的樣子。

沒辦法,即便是前世的時候,自己也只跟辦公室那位熱衷養生和運動的阿姨一起去體驗過一次。

本來計劃還有第二次行動的,只是當自己以為火候已到,於是鼓起勇氣,露出想追求那位阿姨的閨女意願。

然後,那位阿姨就翻了臉。

原本都已經成型的計劃,也徹底泡湯。

啊,想想前世,想娶個媳婦真不容易啊——

不過,幸虧有這麼一段經歷,不然還真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長啥樣。趙郢畫好滑雪板之後,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倒好,穿越成皇長孫,娶媳婦不成問題了,可能不能活下去卻成了問題。

淦——

讓下人叫來府上的工匠,趙郢把手中的圖紙遞了過去。

「照著這個,打造出來,明日上午,交給我……」

「請貴人放心,今天晚上我就加班給您打造出來……」

看著工匠那激動興奮的表情,趙郢笑著點了點笑,揮手把人打發走了。如今府上,上上下下,辦事的效率高到驚人。

動不動就要主動加班。

辦完這件事,肚子裡的食物也消化的差不多了,趙郢起身到後花園,又練了一會兒武。

如今,三千米的障礙跑,如今已經不用特意負重了,因為他都是帶著自己五百多斤的天龍破城戟一起跑。他身高兩米多,體重接近二百,又拿著五百多斤的武器,所以,跑起來,如同一台狂飆突襲的人形坦克,聲勢駭人。

速度早已經突破了四分鐘的大關,眼看著就要朝著三分鐘前進!

騎射的水準,也今非昔比。

不僅可以騎著不帶馬鞍的大宛馬,在演武場上縱橫馳騁,而且可以在行進中左右開弓,百發百中,甚至在夜間,都能一矢中的,不差毫釐。

若是驚還在這裡,定然會瞠目結舌,神乎其技。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好像手中的武器又有那麼一點點輕了,而且大宛馬真的不太合用了。

速度和力氣,都有點跟不上,只能勉強作為代步。

真要是到了戰場上,騎著它,還不如用自己的兩條腿來得快。

……

就在趙郢這邊,緊鑼密鼓,為自己出兵匈奴做最後的準備時,始皇帝卻輕車簡從,帶著黑等人,異常低調地來到了王翦老將軍的府上。

「臣不知道陛下光臨,有失遠迎,還請陛下恕罪——」

得到消息的王翦老將軍匆匆迎出府外,躬身行禮,始皇帝隨意地擺了擺手。

「老將軍,不必客氣,是朕不請自來,做了這個不速之客……」

知道始皇帝親自過來,必有大事,王翦老將軍直接把始皇帝請到了自己的書房。始皇帝揮手制止了王翦想要親自煮茶的動作。

看著這位已經滿頭白髮的老人,神色不覺柔和了幾分。

「朕的孫子,想要領兵,出擊匈奴,老將軍以為,朕該如何抉擇……」

看著昔日英明果決的始皇帝,竟然也有了這種取捨不下的護犢之情,王翦忽然覺得和始皇帝的距離又近了三分。

先是笑了笑,旋即一臉誠懇地衝著始皇帝拱了拱手道。

「陛下,心中早已經有了決斷,又何必來問老臣?臣聽說,一個人若是真愛自己的子孫,就定然要為他做長遠的打算……」

說到這裡,王翦道。

「皇長孫雖然天資縱橫,驚才絕艷,但若是沒有大的功勞,沒有足夠的資歷,以後如何在朝中立身?就算是陛下的幾位公子,如今又有幾分可令朝野信服……」

始皇帝默然。

良久。

「若有不測,則如何……」

王翦聞言,抬起頭來,不閃不避地回視著始皇帝的目光。

「臣之孫,為殿下馬前卒!況皇孫孫神武蓋世,雙臂有千鈞之力,雖然李信、廉頗之流恐亦有不如,此去,即便事有不遂,應該也無大礙——陛下,雛鷹早晚有一天,需要自己振翅飛翔,孩子大了,總得給給他們一些施展自己才能的機會……」

始皇帝聞言,嘆了一口氣,輕輕地點了點頭。

道理他都懂,可事關趙郢的前途安危,他還是想來聽一聽這位昔日帝國柱石的意見,才能覺得安心。

臨走的時候,始皇帝腳步一頓,就像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看著送出門外的王翦,和聲道。

「我記得令孫女王南今年應該已經十七歲了吧……」

王翦笑呵呵地躬身回道。

「陛下真是好記性,確實十七歲了……」

始皇帝點了點頭。

「十七歲啊,確實也到了適婚的年齡——」

說到這裡,始皇帝轉過身來,目光淡淡地審視著王翦。

「朕讓人瞧過了,令孫女與朕的皇長孫八字相合,正合婚配,朕有心想與老將軍結這麼一門親事,不知道老將軍意下如何……」

「臣榮幸之至!」

王翦就跟沒有注意到始皇帝審視的目光似的,當即躬身施禮。

始皇帝頓時哈哈大笑,上前一步,親手扶起王翦。

「自此之後,將軍與朕就是兒女親家,何必如此多禮……」

說到這裡,始皇帝笑容滿面。

「如今適逢開春,正是良辰吉日,我看不如這幾天,就把兩個孩子的婚事給定下來吧……」

「臣一切悉聽陛下安排——」

王翦的回答,再次讓始皇帝開懷大笑。

……

趙郢絲毫沒有想到,自己的婚事會來的如此之快。更沒有想到,自己出兵匈奴的計劃,竟然會因為這件事而耽擱下來。

所以,看著自己手中的滑雪板,趙郢不由苦笑。

用不上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還是把這個滑雪板獻給了始皇帝,並帶著始皇帝到上林苑當場演示了一下這滑雪板的用法。

看著趙郢撐著他口中所謂的滑雪杖,在雪地上縱橫來去的身影,始皇帝眼中全是笑意。

「不錯,不錯,確實厲害,有了這個,朕的大軍,再也不用擔心大雪封道了……」

說到這裡,始皇帝話鋒一轉。

「不過,婚姻事大,你就算是想要出兵,也給朕先把婚事定下來再說……」

趙郢:……

雖然有些遺憾,不能出兵匈奴,但能與王家聯姻,本來就是他所有計劃當中非常重要的一環,所以,他也並不牴觸,乾脆安下心來,老老實實地準備自己婚事。

秦朝的婚姻流程,比後世更加莊重嚴肅。

首先,就是納采。

男子到了適婚年齡,由家中長輩為他選取親事。然後託人去女方家說親,表達自己家孩子想迎娶他們的女兒。

類似於現在的媒婆,上門提親。為此,官府還專門設置了負責說媒的官吏。

所以,始皇帝雖然已經和王翦老將軍有了默契,但該走的程序一樣不能少,為此,始皇帝專門找了個黃道吉日,請了右相馮去疾,親自登門,為自己孫子去王府提親。

然後,接下來,就是問名,納吉。

所謂納吉,就是女方會把自家姑娘的生辰八字給提親之人。然後由媒人帶回去給男方,繼而再由男方拿到占卜問卦的地方占卜。

要占卜吉凶。

當然,這個納吉也就是象徵性地這麼一提了,始皇帝都說合適了,誰敢說不合適?

不合適也能給伱算合適了!

所以,兩家的婚事,基本上也就是走個流程。但即便如此,一系列的流程下來,也需要耗費不少的時間。當然,對於這些,完全不用趙郢操心。

別說他,就連羋姬幾乎都沒怎麼費心思。

在始皇帝的高度關心下,右相馮去疾親自操持,跑前跑後,事無巨細,辦得穩穩妥妥,讓人挑不出一絲缺漏來。

這讓他不由長舒了一口氣。

決心只當一個提線木偶,等著入洞房就算完事。

雖然趙郢自己在這裡擺爛,但他的婚事,在整個大秦,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震動。當然,除了普通的老百姓之外,人們關注的並不是趙郢娶誰。

而是長公子府和通武侯府聯姻!

王家一門雙侯,戰功彪著,大秦橫推六國,一統天下的過程中,山東六國,僅僅王翦和王賁爺倆,就滅了五個國家。

哪怕是王翦老將軍這些年來,退居二線,不再過問朝中之事,就算是王賁這些年來,也大多稱,在家休養,最近才剛剛被始皇帝派遣去上郡抵禦匈奴。

但王家在軍中的影響,卻極為深遠。

在這一點上,哪怕是身為軍隊最高統領的太尉尉繚子都無法企及。大秦極重軍功,這是人家父子一刀一槍打出來的威望。

而如今,這位王家竟然答應了陛下的婚事,與長公子府聯姻了!

雖然陛下那邊依然沒有透出分毫想讓長公子扶蘇返回咸陽的意思,但這樁婚事背後意味著什麼,卻不能不讓人深思。

於是,不知不覺間,朝野的風向就有了些莫名的變化。

一些想要投入胡亥麾下的勢力,忽然停下了腳步,開始觀望局勢,有些原本已經投入了胡亥麾下,但是並未深入合作的勢力,也開始不動聲色地開始割肉。

局勢一下子變得有些讓人看不清了。

長公子府。

胡亥這幾天有些上火。

動不動就想發脾氣,卻又不知道該沖誰發。

「都是一群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胡亥一再莫名其妙的發脾氣,讓府上的下人一個個神經緊繃,都有些風聲鶴唳的意味了,伺候的侍女大氣都不敢喘,低聲頭,快速地收拾著地上的狼藉,唯恐哪裡惹怒了這位大秦公子。

「公子何須如此焦急……」

看著已經方寸大亂的胡亥,酈食其不請自來。看到酈食其,胡亥就跟見到主心骨似的,不由心中稍定,親自上前,請酈食其坐下。

不等伺候的侍女上茶,就身子下意識地前傾,有些急切地請教道。

「還請酈先生教我……」

酈食其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這才神色淡然地衝著胡亥微微拱了拱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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