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帶領手下打車趕往完美整形醫院,他對那所醫院無比的好奇,早就想要進去一探究竟,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藉口。

「組長,見客戶為什麼要來這裡?」看著愈發冷清的街道,假樹哥有些發懵,他想像中的見客戶應該是在高檔酒店,或者一些比較正式的地方。

「今天的客戶比較特殊,你們到時候打起精神,儘量少說話。」

以前見客戶都是傅義一個人去,這次韓非突然搞這麼大的陣仗,幾名下屬不免會胡思亂想,都開始猜測客戶的身份和脾氣。

整形醫院地勢偏高,他們下了車後還要步行一段距離,穿過一片綠化非常好的人工園林,這才來到醫院正門。

「幾位有預約嗎?」保安走來攔住了韓非,他疑惑的打量著面前幾人:「你們……是來植髮的嗎?」

「稍等,我打個電話。」韓非拿出手機,登陸了傅義的小號,找到杜姝之後,給她發送了信息。

大概只過了三分鐘,前台一位護士非常熱情的跑了過來:「請問哪位是傅義?」

「我就是。」

「您跟我來一號院吧。」

韓非帶著下屬正要往前走,護士卻又停下了腳步:「要不讓你的朋友先在外面等著?我接到的通知是只帶你一個人過去。」

「你們這整形醫院搞得還挺神秘?」李果兒有些不滿,她故意往韓非身邊湊了湊:「組長,真不行就算了吧,我們自己想辦法。」

「我先去看看,你們隨時跟我保持聯繫。」韓非這麼做不是為了避嫌,他是真的害怕,這整形醫院裡死的人絕對不少,那個杜姝也不是善茬。

跟隨護士進入整形醫院內部,韓非比對著沈洛提供給自己的地圖,重點觀察那些臉部纏有繃帶的病人。

完美整形醫院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傅生對這家醫院有什麼心理陰影,韓非走在其中就有種涼颼颼的感覺,仿佛整棟建築都在午夜的冰海中下沉。

乘坐電梯,韓非來到了四層。

杜姝做保養的一號院就在這裡,整層樓被打通,醫院將這裡改成了一個空中花園。

「您在這裡稍等一下。」

護士離開後,韓非走到窗戶旁邊,他朝遠處看去。

這些最有錢的客戶都在裝修豪華的一號樓,充當門面的一號樓也是最「像」整形醫院的建築,再往裡面還有幾棟樓,但那些看著卻感覺十分陰森。

「不像是整形醫院,倒有點像是精神病院,裡面的建築和外面的建築被隔開,就仿佛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韓非擁有極強的洞察力和記憶力,他一眼掃過,就把醫院的大致建築布局牢記心中,某些看著就很詭異的區域也被他在心裡標記。

「整體來說,白天的整形醫院還是比較安全的,所有工作人員也沒有異常。」

極目遠眺,韓非想要透過那些病房的窗戶,看到裡面病人的情況,可惜但凡有病人居住的房間全部被拉上了窗簾,只能看到有人在裡面走動,但卻看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傅先生,請您跟我來。」護士領著韓非穿過空中花園,進入另一邊的長廊,這裡的裝修看著給人的感覺並不奢華,素雅、溫馨,光是走在其中就有種被「治癒」的感覺。

「杜總讓您直接進去。」護士停下了腳步,示意韓非自己過去。

伸手將沒有上鎖的木門推開,一股淡淡的香味飄入鼻腔,屋內溫度要比外面高一些,十分的舒服。

舒緩的音樂在耳邊響起,還夾雜著溪水潺潺流動的聲音。

帷幔掀開,韓非看見一雙堪稱完美的腿擺在自己身前,他腦海中下意識的反應是向後倒退。

這麼美的腿在深層世界很可能會被做成標本,然後陳列在某個恨意的收藏室內。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屋內響起,懶洋洋的,好像所有事物都無法引起她的興趣。

和那可以說是完美的身材比起來,女人的聲音就顯得有些平庸,她似乎是受過傷,嗓子發聲的時候總感覺怪怪的。

「是遊戲公司的事情。」

「你靠近點說,我聽不見。」趴在帷幔里的女人抬起小臂,輕輕動了下手指,圍在她身邊的兩位工作人員向後退去,不僅離開了房間,還順便把門給關上了。

「那我就大點聲吧。」韓非不敢離門太遠:「我手頭的這個遊戲應該能夠大火,但是現在進度被卡住了,我覺得這個遊戲你應該也會比較感興趣,所以我想……」

「你想什麼不重要。」水聲在帷幔後面響起,沒過一會,一個女人穿著很寬鬆的衣服走了出來。

她的臉美的有些不真實,皮膚找不到一絲瑕疵,身材是最佳比例,遠看會覺得她身上自帶一種文靜的書卷氣,近看則會發現她眼底隱藏著一種高傲,好像任何東西都沒有被她放在眼中。

現實里的夏依瀾已經很美了,但她跟眼前的女人比起來,還相差了五個趙茜。

這張臉太美了,都不像是人類能夠自然長成的。

「每次你都會盯著我看很久,但每次你都會毫不猶豫的離開。」女人坐在帷幔旁邊的沙發上,絲毫不介意自己寬鬆的衣服可能會有走光的風險:「小時候我父親養了一條獵犬,它只聽父親一個人的命令,對我愛答不理的,後來沒過多久,那條父親最喜歡的獵犬就被人不小心擊中,死在了他最喜歡的獵場上。」

通過女人說話的語氣,韓非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和其他女人的不同,想要殺死傅義的其他受害者至少還曾經喜歡過傅義,但眼前這個女人根本沒有把傅義放在心上。

她對傅義沒有愛的感覺,可能只是把傅義當成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她想要獨占這個好玩的玩具,但這個玩具卻一點也不聽話,到處沾花惹草,絲毫沒有擺正自己「玩具」的身份。

「那條狗只對你父親忠誠,說明它是一條好狗。」韓非已經想走了,他知道自己說再多都無法說服眼前的女人,對方一看就是那種非常偏執、自我、且極有能力的人。

「忠誠的狗誰都喜歡,我其實也想要一條那樣的大狗。」女人打開了自己的包,她拿起一條絲巾,然後將自己手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戒指取下,穿在了絲巾上:「你遇到的那些事情我聽趙茜說了,其實那些都很容易解決的。」

女人將絲巾兩端系住,她滿意的看著手中仿佛項圈一般的絲巾,那枚寶石戒指就好像掛在項圈上的鈴鐺。

「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問題都可以用錢來解決,我可以幫你重新回去製作《永生》遊戲,那不是你畢生的夢想嗎?你的這份才華不應該被埋沒。」

「《永生》遊戲是我的夢想?」

「好好想想你真正喜歡的事情和人,然後告訴我你應該怎麼做。」女人翹起一隻腳,隨後將那條穿著戒指的絲巾扔到自己身前。

仿佛項圈一般的絲巾掉落在女人腳邊,那顆明亮純凈的寶石靜靜的躺在昂貴的地毯上。

現在這個情況應該怎麼做?

韓非來之前沒有預想到會是這樣,拒絕杜姝後,想要做成遊戲會變得更加艱難,但答應杜姝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決定。

盯著杜姝的眼睛,韓非仔細權衡了一下。

「杜姝有錢有勢,不僅是整形醫院的常客,還跟這座醫院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我聯合其他玩家一起將她綁架走,能不能逼問出醫院的秘密?」

古有挾天子以令諸侯,現在韓非可以利用玩家綁走杜姝,徹底將水攪渾。

如果這次只有他一個人進入了神龕記憶世界,那他這麼做肯定會打亂自己「平靜、溫馨」的生活,但比較特別的是,這次還有其他玩家一起進入,他們可以幫忙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現在唯一需要考慮的是,綁架杜姝會不會提前引起世界異化,杜姝是傅生記憶世界裡一個比較關鍵的人物,很可能也是恨意。

韓非思考的時候,杜姝也看到了韓非糾結的眼神,她臉上露出了絕美的笑容,眼底卻閃過一絲惡毒,她已經設想好了後面的計劃,所有敢背叛她的人,都要遭受比死還痛苦的事情。她要讓傅義家破人亡,成為一件聽話的玩具,然後再把他徹底毀掉。

以前只有她玩膩了,拋棄別人,但傅義卻敢背著她,同時和七個以上的女人保持聯繫。

一想到這些,杜姝眼底的恨就有些控制不住了。

韓非對危險十分敏感,作為大師級演員,他清楚讀懂了杜姝臉上那些微表情的深層含義。

這個人心裡藏著極為濃烈的殺意!更關鍵的是那殺意好像不是針對韓非的。

微微搖頭,韓非根本沒有去看杜姝腳邊的絲巾:「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回去再想想。」

杜姝並不知道韓非想的是如何綁架自己,一個正常人也很難在這樣曖昧的情況下有那樣的聯想。

「你還要想多久?」杜姝用腳趾踩著那顆明亮純凈的寶石戒指:「你有一個很好的妻子,也有一個外表看著幸福的家庭,但那乾淨的外衣下面到底隱藏著什麼骯髒的東西,你應該比我還要清楚。我可以給你時間,但你要知道,有些事情是沒辦法隱瞞太久的。」

「你想說什麼?」

「當外界所有人都知道你犯下的錯以後,你的妻子和孩子就算想要假裝那些事情沒有發生過也不行了,他們說不定會痛苦的病倒,甚至還有可能想不開,發生更加悲慘的事情。」

韓非聽出了杜姝話語中的威脅,她很可能會破壞韓非的家庭,或者作出更加瘋狂的事情。

其他女性受害者只是恨傅義,想要把傅義殺死,她們對傅義的妻子和孩子根本沒有殺心,可杜姝不同。

「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就不要怪我了。」韓非本來是想要先穩住杜姝的,但他現在改變了主意。

他拿起桌邊的鏡子,走到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對準自己的臉。

當他隱約看到某個女性的身影在鏡子裡出現之後,他將鏡子放在了杜姝身前:「你擁有最完美的面容和身材,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看來你已經做出決定了。」杜姝笑的非常好看。

「但很可惜,你在我眼中遠遠不如其他的女性,她們每一個都比你有吸引力。」韓非盯著杜姝的臉:「對你來說美麗就是全部,但對她們來說,美麗只是身上最微不足道的一個閃光點。」

聽到韓非的話,杜姝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但慢慢的她情緒好像變得極為激動,那完美的臉皮下面隱約浮現出了一條很細的血線,就好像是細小的裂痕一樣。

「多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臉吧,畢竟你只剩下美麗了。」韓非走出房間,大概幾秒之後,他就聽見了鏡子碎裂和東西被砸翻的聲音。

「恨意又如何?我又不是沒有綁架過,小白鞋的善意現在還把我當成大哥呢。」

心裡不斷念叨,但韓非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這麼去做,他當務之急是趕緊減少其他人的恨意,彌補傅生的遺憾。

「薔薇好像也是帶有編號的孤兒,他曾在那家孤兒院裡生活過,以他的能力,在世界沒有異化之前,綁架一個普通人那不是輕輕鬆鬆?等世界異化,杜姝變為恨意之後,以他能力大機率也能逃跑。」

韓非很信任薔薇,至於薔薇到底能不能從恨意手中逃走,那就不是韓非的問題了:「反正在記憶世界裡死亡也不會真的死去,只是丟失一部分記憶罷了。等我最後掌控神龕,大家就可以一起離開,我這也是為了救他們。」

韓非沒有說服薔薇,他倒是先說服了自己。

走出一號樓,韓非沒有急著離開,他裝做迷路的樣子,朝著二號樓靠近。

在快要進入那棟樓的時候,他突然看見一個戴著口罩的醫生從病房裡出來,那醫生手上拿著血紅色的繃帶,神情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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