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娃娃本身也是玩具。」韓非用尖刀翻動垃圾箱,確定布娃娃沒有躲在裡面。

可能是翻動垃圾和玩具弄出的聲音太大,旁邊一戶人家裡傳來了腳步聲,很快房門被打開,一個梳著大背頭,正在噴髮膠的男人打開房門朝外面喊道:「我說了多少次了?收垃圾的時候動作輕點,你們想要淘什麼東西,給我搬到樓下去淘,別在我家門停留。」

男人滿臉無語,眼中也儘是嫌棄,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就發生了變化。

他看見佩戴白色面具的韓非將尖刀從玩具肚子裡取出,然後走向了自己。

裝滿髮膠的瓶子掉落在地,那個略有些油膩的男人怎麼都沒想到,大清早自己家門口竟然會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通緝犯,另一個也是通緝犯。

「你頭髮挺多的。」韓非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這句話可能也會被那個男人銘記一輩子。

向後倒退,屋主人想要關門,但韓非的五根手指已經抓住了門板。

「早上好,我親愛的鄰居。」

雙方力量根本不再一個層面上,男人許久沒有鍛鍊過的身體哪裡能跟韓非抗衡。

防盜門被一點點拉開,那張恐怖的白色笑臉占據了男人的視野。

穿著拖鞋的他現在才想起來報警,轉身沖向屋內的座機,可他僅僅只跑出一步,就被韓非鎖住了脖頸,捂住了嘴巴。

「我不會傷害你的,自我介紹一下……」

韓非話未說完,客廳正在播放早間新聞的電視里就傳出了緊急通告,警方把十一位在逃A級通緝犯的所有信息全部羅列了出來,第一個是李果兒,第二個就是韓非。

「如果我說自己不是一個精神變態的連環殺人狂,你肯定不會相信,對不對?」韓非拽住男人的衣領將其按在了沙發上。

「我信,我真的信!」男人緊張的說話都在喘,他臉上的肥肉輕輕抖動,眼中滿是驚恐:「你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這屋子裡所有的一切你們都可以拿走,只要不傷害我就好,我在銀行里還存有一千萬,私人保險箱裡有金條,我們可以一起過去取。」

「你以為我是為了錢嗎?」韓非坐在了男人對面:「接下來我會問你幾個問題,你撒一次謊,我就砍斷你一隻手。」

冰冷的語氣,仿佛在訴說一件日常小事,男人連動都不敢亂動,他在電視里看到的那些反派和眼前的人相比簡直弱爆了。

「問、問吧,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隱瞞,也肯定不會報警。」男人的眼珠是輕微移動,冷汗順著額頭不斷滑落。

「第一個問題。」韓非豎起了一根手指:「這屋裡除了你,還有誰?」

男人眼睛眨了一下,額頭的汗已經流進了眼中:「我妻子和孩子在臥室睡覺,我習慣早起。」

「只有她們兩個嗎?」韓非拿出了陪伴:「把手放桌上。」

男人呼吸變得急促,他的雙手抖動,身體向前傾斜。

「從我進門到現在,你無意識的朝著次臥看了好幾眼,比起妻子和孩子,你更擔心的好像是次臥里住的人。」韓非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把男人的心都快要凍結。

「我妻子和孩子睡在主臥,我前妻的孩子睡在次臥。」

「我理解你想要保護家人的心情,但你也要明白,你只有兩隻手和兩條腿。」韓非起身坐在了中年男人旁邊,因為和惡鬼搏殺,他身上陰氣還未散去,帶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第二個問題,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很破舊的布娃娃,它一隻眼珠被扣掉了,掛在臉上,身上的裙子是用舊衣服拼合成的。」韓非每說一句話,男人的臉色就會變差一分,他應該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你們是來找那個布娃娃的嗎?我就知道那東西是個災星。」男人更加的害怕了:「我也不知道那個布娃娃是什麼時候跑到我家裡來的,我第一次見到它是在大兒子的房間裡。我和大兒子關係很差,當時我沒多想就把布娃娃給丟掉了,但我沒想到後來那個布娃娃又在大兒子衣櫃里出現了。」

「也就是說,那個布娃娃是你兒子的玩具?」韓非眼睛微微眯起:「我看你家門口的箱子裡堆了很多娃娃,你兒子很喜歡玩偶嗎?」

「不是的!他應該只是無意間將那個布娃娃撿回了家!」中年男人雙手合十,央求道:「我們一家人都本本分分,只要你放過我們這一次,你所有的要求我都會盡力去滿足。」

「第三個問題。」韓非的表情沒有任何波動:「別有任何隱瞞,我需要知道你家具體的情況,包括你和你大兒子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差,還有你前妻的信息,以及你大兒子平時在生活學習中的表現。」

韓非很想弄清楚一件事,布娃娃為什麼會躲藏到這個小區當中。

「我的第一任妻子死在了產床上,她當時肚子裡懷的是一對龍鳳胎,妹妹也沒有救回來,只有大兒子被醫生搶救了下來。但他從小似乎就跟別的孩子不太一樣,性格孤僻怪異,十分討厭和人交流。」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說道:「我找了好多醫生,可是都沒有用處,他十分抗拒去治療,為此我們經常爭吵,他的情況也愈發糟糕。」

「妹妹和妻子死了,只剩下一個孩子還活著。」韓非讓李果兒看住中年男人,他朝臥室那邊走去。

陪伴握在手中,韓非緩緩將次臥的門打開。

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從屋內飄出,他看見一個留著長發、穿著女性粉色睡衣、皮膚慘白的孩子躺在床上。

屋內非常乾淨,書桌收拾的整整齊齊,地板一塵不染,牆壁上貼著溫暖可愛的牆紙,床單也沒有任何褶皺。

「這是你兒子?你是把他當做女兒來養嗎?」韓非示意中年男人過來,對方也十分的委屈。

「我一直想要讓他陽剛一些,為此還打過他很多次,但越是教育他,他就越牴觸。」中年男人不敢亂動,李果兒的刀就架在他的脖頸上。

「是嗎?」

聽到外面的響動,床上的孩子睜開了眼睛,他好像剛睡醒那樣,有些害怕的向後蜷縮,還把露在外面的腿藏進被子當中。

「別演了,你怕是不知道人從睡夢中醒來的狀態吧?」韓非握刀向前,指尖牽動著有些暗淡的紅繩:「在我進來之前,你就已經醒了,是不是剛才跑進來的布娃娃弄醒了你?」

長發滑落遮住了男孩的半張臉,他長得很好看,如果他的妹妹還活著,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你到底是哥哥,還是妹妹?」

刀鋒揚起,韓非的聲音令人窒息,他沒想到布娃娃會躲藏在活人居住的地方,在他印象當中那些可怕的鬼怪都藏在古堡荒宅里,這些不受樂園控制的惡鬼確實有些特殊。

男孩向後挪動身體,他柔弱可憐,表情驚恐,但是眼眸深處卻藏著一抹惡毒的恨意。

「大哥,放過這孩子吧。」中年男人再次出聲:「他腦子有病,是個發育遲緩的傻子,認不清楚人,就算是看見了你,也肯定不會說出去。」

「很多人總是會被看到的假象蒙蔽,也許被通緝的變態殺人狂是在救你,那個住在同一片屋檐下的親人才想要殺你。」韓非懶的再去解釋,他仰起頭,鼻翼抽動,在濃烈的空氣清新劑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它就在這裡。」

韓非似乎很擅長捉迷藏,他找東西的能力極強,憑藉一點細節就可以推斷出很多東西。

慢慢靠近男孩躺著的單人床,韓非突然對床鋪揮刀,被子劃破,棉絮露出,下面的床單也裂開了一道口子。

看見韓非一刀的威力之後,中年男人更加的心慌了,他的聲音都開始打顫,身體慢慢向下蹲去:「放過他的,他還是個孩子,求求你,我可以盡一切能力配合你。」

「睡了一晚,床單卻沒有絲毫褶皺,你信嗎?」韓非收回了陪伴:「你兒子估計一晚上都沒在床上,他會在房間的什麼地方?背著你做什麼事情?」

單手抓住了床沿,韓非在靠近男孩的時候,掀開了床單。

無法被掩蓋的臭味從床下傳出,還能聽到粘稠液體滴落的聲音,就好像這單人床下面長著一張巨大的臭嘴。

「下來。」韓非把刀尖對準男孩,對方猶豫片刻後,乖乖下床站在了旁邊。

沒有任何猶豫,韓非用力將床板掀開!

濃郁的臭味湧進鼻腔,那床板下面貼滿了各種各樣的衣服碎片,在所有碎片中間有一個無比醜陋的布娃娃緊緊抓著床板。

它的眼珠掛在嘴邊,臉皮脫落大半,丟失了一條手臂,肚子上的針線也已經崩開,不斷有血肉滑落下來。

「這……」中年男人傻了眼,他根本沒想到自己家床下面竟然會有這麼恐怖的東西!

一想到自己兒子每晚都和這個醜陋的布娃娃背靠背入睡,他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粘貼在床板下面的是死者們的衣服吧?我看很多都是小孩的衣服,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嗎?」韓非握緊陪伴,現在應該是布娃娃最虛弱的時候,他並不準備放過對方。

「嘻嘻……」

男孩嘴裡發出了小女孩的尖細聲音,他清秀的臉上冒出了一條條紫黑色的血管。

與此同時,抓住床板的布娃娃也鬆開了手,它啪一下掉在地上,濺出了好多血。

「我、我在這、這裡。」極度虛弱的聲音從布娃娃身體里傳出。

躺在血污里的布娃娃艱難的翻了個身,它肚子上的針線全部崩開,露出了裡面發黑的棉絮和人體碎屑,以及一個夭折的大頭嬰兒。

最讓人感到恐怖旳是,那嬰兒身體一直沒有長大,和身體不成比例的頭顱上卻長著一張男孩的臉。

「兒子?」中年男人聽到了嬰兒發出的聲音,整個人都嚇懵了。

「對於那些衛道士來說,現在可能會面臨一個難題,人在鬼的肚子裡,鬼在人的身體里,殺死鬼等於殺死了人,救了人等於救了鬼。」韓非搖了搖頭:「幸好我只是一個被通緝的變態殺人狂,根本沒有這樣的困擾,大不了把你們都殺了。」

韓非的面具上永遠掛著冰冷的笑臉:「別緊張,其實我和你之間也沒有死仇,我來這裡只是準備問你一些問題,我想要弄清楚初代鬼到底是什麼?」

「嘻嘻……」

「你再這麼笑,我可就要撕爛你的嘴了。」韓非很討厭類似的笑聲。

「我說、我告訴你。」布娃娃里的大頭嬰兒張開了嘴,他全身的血管都跟布娃娃連在一起:「她是我妹妹,跟我一起出生的親妹妹,生產時出了意外,兩個孩子只能保住一個,爸爸和媽媽保住了我,放棄了她。」

從大頭男孩口中,韓非知道了布娃娃出現的原因。

妹妹是一個從出生就被遺棄的孩子,她連睜開眼睛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決定了生死。

在「搶救」失敗後,她的屍體被丟棄,新生的靈魂困在了絕望的皮囊里,她和無數被等待處理掉的垃圾裝在一起。

不斷吸收著各種被遺棄的情緒,慢慢的,她在無數垃圾里睜開了眼睛,明白了第一種情緒——恨。

妹妹的恨是因為被丟棄產生的,隨著她接觸到越來越多被丟棄的東西,她從那些遺物當中吸取到了更多的怨恨,這些東西不斷的匯聚,讓她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乍一聽,妹妹似乎和其他的鬼沒什麼不同,但韓非留意到了幾個細節。

妹妹沒有完全降生便死去,靈魂並不完整,她也沒有記憶和執念。

其他鬼形成的原因是執念,妹妹則是在被丟棄後,不斷吸收同化那些垃圾上被丟棄的情緒,最後縫縫補補拼合成了一個怪物。

「最初的鬼是不是也是各種情緒聚合在一起形成的?它並不是單獨的一個人?」

「這怎麼跟深層世界形成的原因有點像?扎紙匠說深層世界就是人們負面情緒匯聚在一起,不斷沉積形成的,難道說整個深層世界就是一個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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