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六月,司空張溫受封車騎將軍、假節,以執金吾袁滂為副將,大起三軍前往涼州,討北宮伯玉。

張溫的大軍之中,有劉儉昔日手下的司馬徐榮,被舉薦為隨軍征戰的司馬,與張溫一同出征。

今日,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劉府的後園之中,一場比斗正在進行著。

趙雲手持長劍,與劉儉持劍對立。

兩人在長劍對峙許久,突然皆是覓聲而動,同時向對方發動起了進攻。

兩柄長劍在半空中交擊,發出清脆的聲響,緊接著,便見劉儉的長劍直奔趙雲前的罩門而走,採取攻勢,而趙雲則是仗劍防禦,採取守勢。

後院之中,鐵劍交擊的聲音叮噹作響,雖未有金戈鐵馬之勢,卻盡顯秋風掃落葉的豪俠氣概!

連續交手不下四十招,二人方才停手各自退步。

「哈哈哈!」

劉儉快慰的大笑著,道:「唉,不服氣不行啊,子龍年紀輕輕的,就有這般劍技,只守不攻,竟能與我持平,我練劍十年,可跟子龍一比,終究還是自覺學藝不精啊……敗了,敗了!」

趙雲聞言忙施禮道:「恩君切莫如此說,恩君劍術超卓,趙雲不敢仰望恩君之背!」

「怎麼到我手底下待了幾日,學會吹捧了?哈哈,給你抄錄的《孫武兵法》,最近研習的如何?」

趙雲忙道:「目前已閱至第三篇幅了。」

「好好讀著,那可是吳縣孫堅贈予我的孫子真本,內含軍旅妙意甚多,你的武藝確屬一流,但若只有武技傍身,終不過是一勇之夫,大丈夫生於世,若想以軍功建業,當習萬人敵!」

趙雲拱手道:「謹記恩君教誨,雲今後定當苦學軍機,不負恩君厚望。」

劉儉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和夏侯蘭皆是俊秀後輩,那兵法汝二人可共研之!」

「多謝恩君!」

兵法是劉儉送給趙雲的,劉儉沒發話,趙雲便沒有被任何人看,即使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夏侯蘭。

但如今劉儉既然同意趙雲可與夏侯蘭繼續研究,那趙雲便無需再有顧忌了。

隨後,劉儉走到了旁邊的空地,席地而坐休息,趙雲則是侍立在旁邊。

少時,突聽趙雲問道:「恩君,徐司馬被恩君舉薦往涼州討賊去了?」

劉儉點了點頭,道:「不錯,我將他舉薦往張溫處,讓他隨張溫去往涼州。」

趙雲有些不解的道:「如今陛下已有立恩君為牧之意,想來不日就要前往地方任職,聞徐司馬善於用兵,翌日前往地方,似徐司馬這等人傑,定有大用,恩君為何要此時將徐司馬舉薦往討伐西涼叛賊的軍中?」

劉儉輕輕一笑,道:「當初,我提拔徐榮來雒陽越騎營,曾與其共論涼州諸事,還答應他,翌日若涼州有叛亂,必推薦他往涼州建功!」

「先前陛下徵調皇甫嵩和董卓去往西涼討賊,徐榮就有心前去,只是當時我沒有允他,這一次張溫再徵兵去定西州,我若再對徐榮再行阻攔,彼此之間怕是會有間隙,徐孟桐出身遼東蔭富之門,心氣頗高,既然他想去涼州,就隨他去吧。」….

趙雲恍然的點了點頭,道:「可惜,雲尚想向徐司馬請教行營排軍的戰術,如此怕是沒有機會了。」

「現在確實是沒有機會。」劉儉站起身,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但以後會有的。」

徐榮出身於玄菟郡,雖是邊陲之地,但他的家族在當地卻頗有名望,家中田產徒戶頗眾。

而徐榮的家鄉再往東北便是高句麗,高句麗「其人性凶急,有氣力,習戰鬥,好寇鈔「,徐家人世代居於邊郡,相助本地太守征伐高

句麗,也使其族在本郡頗為之知名,軍功人物屢出不窮,所以徐榮頗為心高。

他一心想要憑藉軍功,從邊郡出頭,走向一個更大的舞台。

而劉儉當初從將徐榮調入京師,並委以司馬,在不知不覺間,多少讓徐榮有點飄忽了。

有些個邊郡豪傑,是會有這個毛病的。

若是在不為人重用時,他們就會哀怨自己的出身,覺得是因為自己不能出位是因為出身造成的,恨沒有人願意給他們機會。

可一旦得到了機會,他們又會覺得自己才華橫溢,能力出眾,覺得誰都離開他不行,欲求不滿的嚮往著更大的舞台。

徐榮一直想去涼州征戰建立更大的功勳,這點劉儉心中很清楚。

這也的確是徐榮當初入越騎營時,劉儉曾答應過他的。

而且這個想法,徐榮至今沒變過。

劉儉不能阻攔徐榮去實現夢想。

人家想圓夢,你偏攔著,彼此之間建立的良好情誼,可能會因此遭受到巨大的困境。

既然他想去涼州建功,就讓他去一趟吧。

是時候讓徐榮見識一下什麼是中原之地的世態炎涼。

不是人人都能從大漢海量的軍功武人中,將你提拔到越騎營當二把手的。

大漢朝不是誰都願意去慧眼識珠。

出身於光武之鄉的南陽郡人張溫,會讓徐榮明白這個道理的。

……

……

針對立牧之事,劉宏在朝會中對公卿們提出來了,但並未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畢竟,想要推動立牧的人,不只是劉焉和劉儉,公卿們其實也一直在針對此事,暗中布局。

雖然如今,劉宏擬議出來的牧守人選只有劉焉,劉儉兩人,但朝中諸人並無異議。

無所謂,只要皇帝能開這個口子,真的就是無所謂。

皇帝已經快要死了,他的兒子少不更事,劉宏一死,以後朝廷公議,再以何人為牧,豈還是他能管的了的麼?

立牧的事情基本上就定了下來。

不過,因為有前例可依,經過滿朝的一番商議,劉宏並未授予這兩位新立的牧守完全的統掌一州之權。

劉焉被立為「南益州牧使」。

其所管轄的區域是成都平原之所在,也是益州最富庶的地方,即涪水以西南的廣大地域,即廣漢郡、蜀郡、犍為郡、蜀郡屬國等地。….

劉儉則是被立為「南冀州牧使」。

其所管轄的區域是黃河以北,巨鹿以南。

即魏郡、趙國、清河、巨鹿。

魏郡戶十二萬,口六十九萬,巨鹿戶十萬,口六十萬,清河戶十二萬,口七十六萬,趙國戶三萬,口十八萬。

這對劉儉來說無所謂。

反正他已經搶占了先機,只要讓他現在鄴城立住根腳,另外一半冀州隨時都是他的。

等劉儉就任之後,他下轄將有三十七萬戶,超過兩百萬的人口。

不過,立牧的事情雖是定下了,但並不是立刻就任,還需等尚書台擬定完州牧上計的流程之後,再行派往地方。

……

袁基府上。

「儉叔儉叔,陪我玩!」

後園之中,走道尚還走的不穩當,口齒不利的小袁寵,屁顛屁顛的跟在劉儉的身後,一個勁的去拽他的衣裙擺子,時不常的絆了一下,卻依舊不停,笑咯咯的一直追著劉儉。

袁基似乎有些鬱悶,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何劉儉就能如此招自家兒子的喜歡。

劉儉也是有耐心,被一個五歲的小娃追在屁股後邊攆

,也不嫌膩煩,他耐心的陪著孩子玩著,直到袁寵跑累了,他還將孩子抱在懷裡。

小袁寵伸手捏著劉儉的鼻子,咯咯的笑聲更大了。

「好了好了,來人啊,帶公子回去午睡了。」袁基吩咐婢女道。

小袁寵似乎不想跟劉儉分開,就想跟他膩著玩,婢女將袁寵抱走之後,劉儉似依稀能夠聽到他的哭聲從不遠處傳來。

「當真是惹人憐愛的緊呢。」劉儉拍著手道:「我與袁兄的孩子似乎很是投緣。」

袁基砸吧著嘴,嘆息道:「可惜啊,再有緣也沒用了,你都要走了,這孩子今後再想跟你玩,恐也沒什麼機會了!」

劉儉聽著袁基話里話外,似乎頗有落寞之情。

「君侯不想讓我走?」

「我攔的住你麼?」袁基看向劉儉:「從此之後,你獨坐一方,四郡軍政,盡在汝手!怕是你的心,早就不在這雒陽了。」

劉儉笑道:「君侯這話說的,儉在冀州,不只是為朝廷治理四郡,更是替君侯守護一方。」

「這還是為我?」

「當然了,若無君侯,便無劉儉今日,君侯在一日,劉儉便為君侯守一日。」

「我若不在了呢?」

「哈哈哈,怎麼可能!」

二人玩笑了幾句,隨後突然便見袁基臉色一暗,道:「如今牧守先例一開,只怕數年之後,你們這些在京中陪伴我的故友,便都要紛紛去往地方州郡了,能為牧的為牧,能為郡守的為郡守,先是你,估計以後還要本初,有公路,還有我袁家其他的英傑……唉,走了,都走了!只是我,不能離開雒陽。」

說罷,袁基看向劉儉,道:「說實話,德然,袁某心中既不舍,又好生羨慕你們啊!」….

劉儉拱手道:「君侯此言差矣,君侯為主,坐鎮京師,總攬全局,似袁本初、袁公路、袁懿達、袁仁達、袁正甫、袁伯業等人,還有我與曹孟德,皆為君侯之屏障,君侯又何須羨慕我等呢?」

袁基呵呵一笑,突然道:「說起來,本初和公路,前番都已經與我表態,日後皆有外出就任之意,我跟他們說,想要他們在京中再積累些資歷,然後再擇機去往地方。」

劉儉道:「君侯此言甚是,讓他們在京中歷練幾年最好。」

袁基問道:「德然,不瞞你說,袁家與我平輩之人中,本初和公路最有韜略能力,也是我的同根兄弟,可謂是袁家支柱,別人倒是還好說,若果真有一日,袁家需要讓他們出京,你說讓他們去往何處建功最好?」

劉儉笑道:「此乃君侯家事,我卻不便參與了。」

「哎,說說無妨嘛!你與我,便如家人一般!有什麼話你就說。」

劉儉並沒有著急對袁基提出意見,他只是問道:「那敢問君侯,依君侯之意,當如何安頓二人?」

袁基隨口道:「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占住邊角,星羅布盤!你覺得如何?」

劉儉言道:「袁公此法,深合棋局之道。」

袁基還是比較了解劉儉的。

他多少能夠從劉儉的表情中,看出一點端倪。

「深合棋局之道?就是不合人局之道了?」

劉儉擺手道:「我可不曾這般說,你誤會我!」

袁基笑呵呵的拉過劉儉,笑道:「你啊,莫要在我面前裝假!有什麼話,你就只管跟我說,難道我像是那種不聽忠言之人嗎?」

劉儉起先就是搖頭,不想摻和袁家的事,但劉儉越是這樣,袁基就是要追問。

最終,劉儉「似」拗不過袁基,最終方才開口道:

「棋局之中,星羅密布,乃是為了圍死對手,不

知君侯星羅密布之,所為何?您的對手又是何人?」

袁基聞言頓時一愣。

其實你要說,袁基心中具體的對手是誰,他還真說不出來?

袁家有對手嗎?

至少在袁基看來是沒有的。

若是再往後推個七年八年,群雄逐鹿的局勢逐漸明朗,袁家中人的不臣之心,或許會開始生根發芽,他們會更加的重視在地方的兵力,糧草,軍械,勢力,人口,以求一統天下,取代漢室。

但是現在,袁基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在他看來,將袁紹等一眾小弟放出去,也不過是增加袁家在大漢政治格局中的權重比例,能夠讓家族更加的興旺強盛,僅此而已。

至於割裂天下,占據一方稱霸,他可沒想過。

他若是能想到,他第一個就跑出去了!

袁基言道:「沒什麼對手,我此舉不過是為了振興袁氏,如此而已。」

劉儉道:「既是為了振興家族,那首先就要固守根基,再徐徐圖外,而袁家的根基,乃是在汝南,所以,汝南之地務必要慎之又慎,畢竟這天下,閥閱之門雖以袁氏為先,卻也不乏其他閥閱之門,有心想要取代袁家的地位,似關西士門之中,弘農楊氏的影響力,就凌駕於袁氏。」

袁基笑道:「不錯,正因為如此,我才想讓本初和公路,一北一南,主持兩邊,而主持南邊的人,就可以守在汝南,維護本宗基業威望。」

「但袁公可想過沒有,袁氏大半資源皆在本家,若只是派遣一人前往,袁公可當真安心麼?」

袁基聞言愣了愣神。

「劉君郎為天子之叔,天子立州牧,尚劃地而治,本家之要地,豈可賦予一人?」

「本初和公路,皆有大才,日後若他二人一人能在汝潁之西,一人能在汝潁之東,便可同心協力,共同守護君侯本宗基業,且彼此既能相互照應,同時也能互相監管監視對方,君侯坐鎮雒陽,從中制衡,則穩如泰山……至於北方州郡,君侯若有意擴充袁家影響力,則可用懿達、仁達、正甫、伯業等人,雖能力遠不及本初公路,卻也足夠用了。」

袁基聞言,若有所思。

「汝潁之地,如同袁家之臥虎,而荊楚的南陽和揚州的淮南則視為虎之雙爪,有雙爪拱衛虎頭,則袁氏宗門可保無憂!」.

臊眉耷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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