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這麼一走神，有一個小妖頓時就從斜後方襲了過來，他之前調整好了的「陣型」頓時被打破，一個不穩，險些又挨上一刀，好在曹魏反應迅速，而那邊江來沒有專心掌控，這些妖怪也弱了不少，才得意周旋下來。
他不確定這是真的江來和楊平，還是江來給自己下的幻境，在與十來個妖怪的周旋之中偷眼看了好久，卻都見他們兩個只是在交談著，並沒有要對他做什麼的意思。
而那邊兩人，確實是真的交談著。
「看，後面至少還有三百隻妖，就他這個狼狽樣，你真以為他能贏？既然已經許下承諾，那你有耐心的等等怎麼了？」
楊平進來看到曹魏如此狼狽，心情確是好上了不少，說話時尾音都開始微微上揚，但卻沒有讓他的狡詐少多少。
「既然結果都定了，那更沒有必要糾纏下去了，直接把他處理了，我們還需要脫身――剛才看外面幾個小子彈精力還充沛的很，可能需要廢點力氣。」
楊平說到這兒，忽的目光一狠，瞪著擂台上面的曹魏道：「再說，現在白素已經跑了，也就沒有必要這麼磨著他了，直接弄死吧。」
沒錯，楊平最開始選擇專門去找曹魏的弱點，一輸擔心他們鬥不過曹魏，二，就是想讓通過幻境的方式讓白素看點兒東西想她證明曹魏不過是自己可以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凡人，但是走到現在，事情好像有些開始失去控制了。
楊平望著還在擂台上和妖怪們周旋的曹魏――雖然這麼下去，他也不覺得曹魏還有贏的機會，但是，他莫名不想打這個賭。
他莫名的不怎麼相信這次自己的判斷，轉頭望向江來。
「怎麼了？他現在已經在幻境之中了，又消耗了這麼多體力，你要殺他應當不難吧？」
江來卻依然沒有動作，半晌才說：「當初已經說好了，就算白素跑了，也……」
楊平忽然笑了：「不是吧？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那種會遵守約定的妖？」
江來臉色沉了沉，但是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望著曹魏，他盯著江來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面色一沉。
「你不會，也對這小子動了心思吧？」
「怎麼可能？」江來幾乎脫口而出。
「哦？」楊平笑了兩聲，「那好，你殺了他，就現在，不需要你再管和我的交易，你現在把他殺了白洞天書就是你的了。」
江來依舊沒有動作。
「你愣著幹嘛？」
楊平已經明白了什麼，心中忽然一陣怒火中燒，上前揪起江來的領子。
「難他媽愣著幹什麼？你不是想要書嗎？殺他啊，他現在就在你跟前，你倒是動手啊！」
江來斜斜的望他一眼：「既然已成定局，那不如看看，我等了這麼幾百年，也不差這一會兒了。」
楊平堪堪的鬆開了手，雖然他們兩個都不是近戰的類型，但這好歹是江來的幻境，而他就是一個動腦子的，說白了就是廢柴。
一點用都沒有。
「你知道你這麼做意味著什麼嗎？」
楊平忽然開口，他知道自己是打不過江來的，只能這麼幽幽的說著。
江來望著他：「知道。」
他又笑了。
這笑容裡面卻是沒了之前的狡詐和得意，應要說的話，大概帶著點兒自嘲。
「為什麼？這就是一個人類，這些人類魅力就他媽這麼大嗎！你在這兒待多久了？什麼樣的妖沒見過啊！島上那些大妖的巔峰時期你都看透了吧！也沒見你什麼時候跟這樣似的！」楊平越說越氣，最後語無倫次的喊了一句，「你們他媽的是嗑藥了吧！」
他不懂，他不明白，為什麼這麼一個人的影響力這麼大，白素才跟他們認識幾天？江來才見了曹魏多久？怎麼就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真是蠢炸了。
他這番話大多是自我的宣洩，其實是沒有指望江來能接他的話的。
但是江來還是接了。
「他跟我們不一樣，你看不出來嗎。」
楊平現在很氣憤，語氣自然也不好：「廢他媽話，他是人類，我們是妖，能一樣嗎？」
「其實也可與以這麼說――這深山裡頭有個蠱師，你知道嗎？他也是人類，但是沒給我曹魏這樣的感覺，因為他也是在這荒島上面長大的。」
楊平對那個蠱師略有耳聞，似乎是哪個人類的少數名族借小孩子的身體養了蠱，結果失敗了，就把孩子扔在了荒島上自己走了。荒島上的怪物們曾經想過去把他殺來吃了，然而不料這孩子還真是個小毒物，凡是接近了他的妖，都死於中毒。
而這小子，也就此活了下來，似乎是一直在深山待著，具體的江來他們也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楊平不耐煩道。
江來深吸一口氣，似乎有些遲疑，不過最後還是說了出來：「所以說其實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對人類有那麼強的執念，重點根本不是物種，是你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做著什麼樣的事。」
楊平愣了愣，看了江來一會兒過後冷笑了一聲：「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種話。」
「好歹比你大了幾百年，」他又抬頭望了望曹魏，「所以說，台上那小子對我們來說，是個稀奇物件啊。」
「稀奇個屁，」楊平依然不服，「怒願意耗著就耗著吧，反正這小子也贏不了，你欣賞他，那就看著他死！這麼總行了吧！」
說罷，楊平就不知道在哪兒扯了從蒲草來，就地坐下，十分不屑的看著台上還在奮勇殺敵的曹魏。
他知道曹魏很強，甚至對他的強有個恰數，而正是因為如此，他知道，曹魏是撐不過這一劫的。
而江來，他或許是腦抽了惺惺相惜出個君子之交，但變強可是這貨幾百年的執念了，楊平怎麼也不覺得短短這麼一天，他這份執念就會被曹魏打破。
是啊，且著呢，那就看看你能撐多久！
……
「三百零七。」曹魏又數出了一個數字，然後開始喘著粗氣。
其實他已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數到這麼多了，只是每次殺完，還是要喊出一個數字。
一定要喊出來，這是他已經殺了一直妖，已經向前走了一步的證明。
然而，再怎麼喊，也無法阻擋疲憊的感覺襲來，無法阻擋意識漸漸的模糊。
是啊，這可是在幻境，自己殺了這麼久，也沒見那條隊伍少幾個人，也沒見那個瘋了似的一直擺著的鐘停下來。
曹魏揮劍，又殺一隻妖，順手把他踢到了旁邊的屍坑裡頭。
這隻妖真丑。曹魏想著――大鼻子小眼的，剛才那隻就沒這麼不好看。
他們兩是有區別的，區別還很大，所以，他沒有一直殺一直妖，他還是在往前面走的。
沒準兒再殺幾個，就到頭了。
再殺幾個。
殺。
楊平和江來依然待在那邊，曹魏覺得這估計就是他們兩的實體了，不知為什麼進了這幻境裡頭看著自己。
他笑了笑――或許是楊平提議的，這便宜小子可能覺得自己差不多了，招呼著江來來看自己落敗的現場了。
左後方又來了一把什麼力氣，直直刺在他肩上，上面立刻就多了一個血骷髏，疼的曹魏「嘶」了一聲。
但是這樣的痛楚多了過後，更顯著的，就是麻木了。
好像這軀體都不是自己的了，而這不知道哪兒來的軀體就只知道一直向前殺著，殺啊，殺啊，沒盡頭的殺著。
曹魏神使鬼差的，又掃了那邊楊平一眼，同時又一劍刺了過來，楊平幽幽的眼神和這一劍好像把他刺醒了似的，讓他這才開始理性的思考。
楊平出現在這，真的只是想看自己熱鬧嗎？？
他直了直身子，喊了一聲，拔刀向前衝去。
按之前他們的話來分析，這楊平，大概是守在白素身邊的，而現在，作為「賭注」的白素並沒有出現在楊平身邊，楊平是一個人來的――
莫非，莫非……
曹魏忽然想到了什麼，瞳孔一瞪，一刀猛然朝前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