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預兆的。

隨著安南這句話說出口。

灰塔大廳內的氣氛,驟然間變得緊張了起來。

原本淡淡的酒香,突然就變得濃郁了起來、而且立刻劣化為了酒臭味。如果說原本是酒心巧克力、現在就像是被一群喝白酒喝嗨了的大漢圍住那麼濃烈。

安南身後的玩家們突然精神了起來、也不免在心中暗暗叫苦,念叨著安南的不理智:我的老大,您在這裡貪什麼嘴呢!

就算要和特里西諾翻臉……

就不能先找到尼烏塞爾,給他簽好約、讓他獲得不死之身之後,掛滿一身buff再抱團開boss嗎!

這就像是柯南識破了兇手之後,不帶警察也不帶大人,就在孤身一人前往兇手家中,開始當面指認兇手……

就很勇。

這種情況下,嘴炮結束後就可以無縫銜接solo環節了……

不過他們倒不會抱怨太多。

只會感慨——終於結束了廢話,準備動手了。

雖然對話選項沒選好,導致不能以最強狀態開戰,不過倒也無所謂。

奈菲爾塔利非常識趣站在阿電身邊。

而包括阿電在內的其他幾位玩家,則紛紛展開了咒紋。

顏色各異的咒紋從他們的承載物中爬出,如活物般附著於身體各處。

肉眼可見的詛咒之氣從他們體內迸發而出,氤氳著各色的光輝。

但安南卻是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他只是與假笑著的特里西諾對視著,兩人都沒有動手。

感受到詛咒之力的波動,灰塔的偶像巫師們也察覺到了不對、逐漸聚攏過來。

但在第一個人靠近過來,看到這一切之前。

特里西諾身上的氣勢卻是突然一松:「我開玩笑的,陛下。

「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你們扣門,我就開門。客人都到了門口,又怎麼能把人拒之門外呢?」

——這毫無疑問是扯淡。

但短暫的沉沒過後,安南還是伸手示意玩家們緩一下。

於是這些名義上是「打手」、但實際上還不如自家老闆能打的玩家們見狀,也就很聽話的收回了氣勢,一一將詛咒封印了回去。

他們對自己的定位還是很清晰的——就是來充場面的。

就仿佛打架的時候,身邊總得碼點人。

最後動不動手兩說,但人多了之後看起來至少沒那麼好欺負……

在他們結束對峙之後,那些聞訊趕來的巫師們、便也被特里西諾揮手趕走了。

他們的身份顯然不夠格參與這場對話。

隨後,特里西諾才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道:「我確實打算更換名字了。但這又能代表什麼?

「就如同一個正在被追逐的通緝犯,如果要強行與你交換衣服,那他一定是心懷叵測;可我現在什麼事都沒有出,那我就只是想要換件衣服而已。

「奪魂巫師也會偶爾調整自己的人格,修改自己的記憶;先知巫師更是會時不時再看一眼未來,看看未來有沒有發生改變。

「我身為偶像巫師,我覺得這個【名字】的潛力耗盡、想要更換……這不就像是戰士想要換一把武器一樣簡單嘛。」

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特里西諾慢悠悠的說道。

「的確。」

安南點了點頭,贊同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打算使用的新名字是什麼,你也不可能告訴我。因為如果我知道的話,你的偶像法術就無法使用了。

「而既然我不知道你的新名字是什麼,我也就無法確定你的目的。我就不好對你動手……

「——你不會是這樣以為的吧?」

安南說著,上前兩步、與特里西諾肩並肩。

他側著臉、微微歪著頭,笑眯眯的看著目視前方的特里西諾:「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以為我會這麼想吧?」

他們說著,就上了「電梯」。

也就是各種巫師塔裡面標配的升降台——在灰塔內部當然也有。

特里西諾沉默了一會,答道:「當然沒有。

「因為你還是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真的想要猜的話,其實也很簡單。」

安南眯著眼睛,輕聲說道:「所謂的觸染律……讓同一學派的巫師,命運總會互相吸引。弱小的一方會不自覺的靠近強大的一方,就如同擺在懸空桌布中或輕或重的物體一樣。雙方各自都會產生影響。

「而之所以會產生這種效果,是因為觸染的本質就是『聯繫』。基於觸染律的偶像法術中,最簡單、也最好理解的類型,就是通過他人的頭髮咒殺對方。

「還有一個說法。就是如果不能辨別偶像巫師來自哪個派別,就最好不要在他家裡吐口水和小便。基於觸染律的法術,能夠將人體分離出去的、已經與本體無關的部分反過來影響到本體。

「這就像是人本能的不想要將口水或是痰、乃至於鮮血滴在牛糞上或是污水裡。而觸染法術,就是將這種恐懼化為現實——如果偶像巫師採集到了尿液,他們就可以在尿液中下毒、反過來毒殺本體;落在污水中的血液,也可以在完全沒有接觸到的情況下,將污水灌入對方的血管中……」

說到這裡,緩慢上升的升降台已經抵達了頂層。

特里西諾徑直離開了升降台,大跨步的往自己的辦公桌前走去。

但安南卻是突然斜斜伸出權杖、攔住了他的腳腕。

「我說的沒錯吧……教授?」

「非常正確,陛下。」

特里西諾露出和善的微笑:「如此深入淺出的回答,如果是在我的課上,我都要為您加分了。

「但我還是不知道,您到底想說什麼。」

「——希望。」

安南突然說道:「或者說,願望。璀璨的夢想。童年的幻夢。能夠讓他們覺醒要素的才能……怎麼說都好。簡單來說,就是你從你的學生手中奪走的那些東西。

「如果說吐出的口水、排泄出的尿液、流出的鮮血,都能經由觸染律反饋到本體……污染他們的腸胃、膀胱、血管。

「那麼,被他們親手放棄的『夢』——又何嘗不是他們本體的一部分?」

所謂的【食夢者】。

如同當時安南在喀戎面前所疑惑的一樣。

如果只是為了吞食他人的夢想來換取力量……這個儀式可太繞了。

那麼答案自然是——他尋求的,是這個儀式之外的東西。

「你實際上吞食的不只是他們的夢。而是他們的整個人生……或者說,是他們的命運。」

就像是用木馬感染計算機,使其成為自己的「肉雞」來輔助計算的黑客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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